作者:倾碧悠然
“前几天买的,大概要办个暖房宴,等我看好了日子,会告诉你们的。”
“要不要帮忙?”胡四嫂很是热心。
顾秋实一口回绝:“不用了,我听娘说四嫂有了身孕,可不敢麻烦你,万一累着了,四哥不会放过我。”
“都是一家人,我会注意自己的身子,太累了就歇会儿,再说,准备喜宴不累。”胡四嫂乐呵呵,伸手摸着自己的肚子,“这孩子是个有福气的,以后跟着他五叔,比跟着我们夫妻日子好过。”
她是故意这么说的。
之前婆婆从那边院子回来,她就旁敲侧击问过,得知婆婆已经跟小五说了这事,当时就放下心来。
其实把孩子送到村里去养,她有些舍不得,但更不愿意喝落胎药。
有些落胎药喝了,孩子落不下来,大人也会死。她还要给儿子娶媳妇,以后还要带孙子,才不想死呢。
不过,如今小五回到镇上,还有了自己的院子,她就没什么舍不得的了。
如今唯一需要顾虑的就是小五愿不愿意养这个孩子,或者说,得是心甘情愿接孩子,且是真心疼爱这个孩子,她才能放心将孩子交出。
此话一出,胡婆子脸色微变,紧张地盯着自己的小儿子。
顾秋实呵呵:“孩子跟着我?”
胡四嫂看他神情不太对劲,瞬间紧张起来:“对啊!这是娘早就跟我商量好了的,说是你三十多岁了也没个孩子,不是亲生的那些肯定靠不住,让我把这个孩子生下来抱给你养。要不然,我都这把年纪了还生什么?”
“我不养奶娃娃。”顾秋实说到这里,又补充,“我不会帮别人养儿子。”
胡四嫂的脸色骤然变得特别难看,转而看向婆婆。
“娘!”
胡婆子只觉得头疼:“小五,我是为了你好。”
“别说这话了,我小时候你都没管过,现在我都有吃有穿有地方睡觉。不用你操心。”顾秋实一脸严肃,“不要再说把孩子给我,我没应承,也不会养。你们真要是敢把孩子给我塞过来,我就敢直接把他摔地上,不信你们就试试。”
话说到这个份上,谁都看得出来他拒绝这个孩子的决心。
胡老头叹了口气,扯了旱烟管,吧嗒吧嗒开始抽。
他抽的不是烟叶子,只是路旁的野草。
胡婆子面色灰败:“我们做爹娘的没本事,没能好生谁把你养大,你怨我们也是应该的。所以我才想为你打算……”
“合着你心里愧疚就补偿给我一个奶娃娃?”顾秋实呵呵,“那你还是别愧疚了。”
他站起身,“饭我不吃了,实在是吃不下。”
看他要走,胡四嫂不愿意,也扶着肚子起身:“小五,你把话说清楚。当初我发现这个孩子的时候就要喝落胎药,是娘拦下来了,现在又多养了一个月,你说不要就不要了?”
顾秋实一脸莫名其妙:“多养了一个月又怎样?你如果真不想要这个孩子,现在喝药也不迟啊。”
胡四嫂:“……”
“这是一条命啊,明明你养得起,你真能眼睁睁看着他化成一滩血水?”
“这孩子的命又不是我给的,我要是他亲爹,那我肯定会负责。”顾秋实都气笑了,上辈子胡大锣知道这孩子存在的时候,孩子就差一个月就要临盆,那时候他死活不养,胡四哥夫妻俩真的是把他骂分狗血淋头,说他害人性命。
如今顾秋实提前大半年跑过来摊牌,结果胡四嫂还是要赖上他。
合着这夫妻俩根本就不是真的想要喝落胎药,只是想要找个人帮忙养孩子而已。
“我跟这孩子又没关系,他只是侄子,又不是我儿子,怎么就非赖上我不可?”顾秋实振振有词,“我活了三十多年,没养过孩子,不知道这孩子该怎么带。若非要让孩子赖上叔伯,那你给前面几个哥哥吧,我可受不起你这么大的礼。”
胡四嫂气得胸口起伏:“我不跟你说。等你四哥回来,你们兄弟俩商量吧。”
顾秋实也不可怜她,说话很不客气:“没什么好商量的,我从一开始就没有应承过。”
胡婆子早已泪流满面,拍着大腿滑落在地上:“是我应承的。小五,你要是还愿意听我的话,就养着这个孩子。一来保全了你四哥的血脉,二来,身边也有个知冷知热的孩子伺候你终老。”
“那我还是做个不孝子吧,你上下嘴皮子一碰,就塞我个奶娃娃,孩子哪是那么好养的?不光要管他衣食住行,还要教他知礼懂事。”顾秋实冷笑连连,“就像是陈家兄弟,明明也是在我眼皮子底下长大的,结果一个比一个凉薄,这不是亲生的都靠不住,我才不做这个冤大头。”
他起身就走,“四嫂,还是那话,你也别指望谁压着我养着孩子,真要是觉得自己养不起,趁现在还早,早做决定。”
胡四嫂没想到他态度这样强硬,前些没气疯了:“这是胡家的血脉,你个断子绝孙的死绝户,未免太绝情了。”
顾秋实都已经要出门了,听到这话,冷笑一声进了厨房:“既然你们都说我绝情,那我就绝情给你们看!吃了肉也不会说好话,那就别吃了。”
他将带来的那块肉从盆子里取出,提着就走。
胡家人:“……”
大人们只是意外。
小孩子想不到这么多,先是被吓到角落瑟瑟发抖,这会儿看到肉没了,瞬间大哭起来。
孩子又多,嗓门还大,哭得人耳朵发麻。
*
顾秋实一个人吃不了这么多肉,炖好了后,跑去请酒楼的掌柜。
掌柜姓周,平时对客人很是客气和善,对待伙计就是另一副面孔。
不管他刻薄也好,善良也罢,总归胡大锣小时候得过他的好。
当下的铁器无论大小都不便宜,遇上朝廷抓得紧的时候,铁锅都买不到一口。
即便是有银子,铁锅和柴刀也不能乱买,这两样不允许百姓在家里囤积,每户人家只能各买一样。
当下又喜欢是几代同堂,家里的一把柴刀根本就不够用,掌柜给他的刀,应该是从家里取的……家里的刀给他了,那掌柜家里就没得用了。这份心意真的很难得。
周掌柜在酒楼里干了多年,他是东家的亲戚,没想到胡大锣这小子会请自己吃饭,意外之余,也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顾秋实让他带上家里人。
周掌柜最后带上了自己的儿子。
周明阳和胡大锣同岁,读过几年书,如今在镇上的一间铺子里做账房。
三人坐在一起,说着镇上的事,气氛倒也和乐。
顾秋实准备了十斤酒,酒喝了一半,肉吃得差不多,最后三人醉得东倒西歪。
晚上胡四哥下工回来后,听说了白天发生的事,立刻就要去找小五算账,结果,跑到了新宅子外面敲了半天的门,里面也没动静。
翌日,周掌柜最先醒来,立刻叫醒了儿子,两人还要去上工呢。在院子里匆匆洗了把脸,辞别顾秋实离开。
顾秋实昨天蒸的馒头还有很多,他跑到厨房里添了把火,热了三个馒头,又将剩下的肉也一起蒸了。
他正打扫屋子里昨天剩下的狼藉,胡四哥就到了,一起来的还有胡家二老。
顾秋实打开门看到他们:“如果你们来是为了说孩子的事儿,那没什么好说的,我不会养奶娃娃。”
胡四哥打量着这宽敞的院子,心里不是滋味,全家挤的那个院子还没有这边宽敞……愈发打定了主意要把小儿子塞过来。
“孩子生下来没奶喝不容易养大,这样好了,让你四嫂将孩子奶到一岁,到时你再带过来……”
顾秋实轮着拳头冲着他的下巴就是一拳。
胡四哥没想到他会突然动手,瞬间就被打懵了。
顾秋实将他摁在地上,还要动手揍。
胡老头急忙上前去拉:“有话好好说,不要动手。”
顾秋实没有推攘胡老头,这二老年纪都大了,经不起他推,万一摔出个好歹,胡大锣的名声也毁了。
他顺势收手,揉着手腕狠狠瞪着胡四哥。
胡四哥捂着被打肿了的下巴起身,愤然质问:“你凭什么打人?”
“管生不管养,将亲儿子送到我这里,你还有理了?”顾秋实满脸讥讽,“养不起你就别生。”
胡四哥解释:“我本来也没打算生,是爹娘可怜你……”
“不用你们可怜。”顾秋实一挥手,“你爱生就生,不生拉倒。别说可怜谁,老子要么只养自己的,要么就不养,你们敢送过来,我就敢把孩子摔死,不信尽管来试!”
他声音很大,态度严肃,谁都看得出来他不是开玩笑。
胡四哥面色格外难看。
顾秋实不管几人,这会儿厨房里的馒头和菜都好了,他自顾自端到院子里开吃,也不打算招呼谁。
胡家人这时候才上门,自然是吃过了的,不过,早上都是喝一顿稀的对付,吃了跟没吃一样。看到白胖的馒头,三人都忍不住咽口水。
顾秋实假装看不见。
胡四哥也不好意思张口讨饭,气得转身就走,临走前还撂下狠话:“你别后悔。”
胡老头去追儿子了,胡婆子看着小儿子这样,满脸痛心疾首:“你就答应了又怎样?那是你四哥的孩子,你要是不养,孩子连来到这世上的机会都没有。我知道,你是想着有了房子之后重新娶一个媳妇给你生,可是你之前十年都没有生出来,你怎能确定自己一定能生?万一不能,那时你又上哪儿去抱一个和你血脉亲近的孩子来养?先把这个留下……”
顾秋实皱眉:“孩子留不留,跟我没关系。我不养!赶紧走吧,省得我出手推你,到时闹得不好看。”
胡婆子气哭了。
*
胡四哥一路怒气冲冲。
他几步就冲回了家中,没多久,老两口也回来了。
胡婆子一直都在哭,她哭得眼前一片模糊,都看不清脚下的路,深一脚浅一脚。要不是老头子扶着,早就摔了。
胡四嫂看到院子里的情形,就知道事情不顺利。她脸色不太好:“娘,如果小五不养这孩子,我可去买药了啊。”
胡婆子舍不得这孙子,但又想不到解决之法,哭得更伤心了。
胡四哥见状,追问:“这孩子要不要,你们给句准话。大夫都说,越早喝药,对母体损伤越小。你们磨磨蹭蹭,伤的是我媳妇的身子。”
胡老头想到了小儿子的坚决,别说养这孩子,对他们夫妻都没什么感情。他叹口气:“小五确实不想养,你们如果不想要这孩子,那……我们不拦着了。”
一直在哭的胡婆子听到这话,哭声一顿,到底是没有出声,只是哭得更大声了。
胡四嫂气急,踹了一脚面前的盆,直接把木盆都踹飞了出去:“你们这不是耍人玩吗?这都一个月了,早说不要,我身子都养好去上工了。”
她气冲冲就往外走。
既然是去抓落胎药,那还是得有人陪着,胡婆子看向儿子:“快点去追。”
胡四哥蹲在屋檐下:“追什么?”
这不过是气话,他还是去追了,夫妻俩在路上将胡大锣骂了个狗血淋头。
“他不要这个孩子,以后就是绝户的命。死绝户!”
胡四哥越想越气。
眼瞅着前面就是医馆,胡四嫂顿住了脚步,伸手摸着肚子,满脸的不舍:“他爹,我们真要喝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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