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倾碧悠然
现在陈皮还把家里的银子拿走……贺香莲越想越生气,气的把本就翻得乱糟糟的屋子全部都砸了一遍。
屋子里噼里啪啦,陈家老两口因为孙子的死大受打击,这会儿没什么精神,都躺在床上补眠。被着动静吵醒 ,两人怕出事,强撑着起身。
“香莲,你在做什么?”
贺香莲一把拉开门,恶狠狠道:“你们养的好儿子,杀了虎子讹钱就算了,如今还把家里所有的银子拿走。他这是想害阿伟……”
陈老头听到这话,胸口一阵剧痛,他下意识伸手捂住,整个人还是直挺挺倒了下去。
虽然这家是给贺香莲当着,但家里有多少积蓄,银子都花在了哪里,老两口心里门清。
从刘家拿到的银子是家里最后的积蓄,就指着那些银子救治如今唯一的孙子。
银子没有了,孙子大概也……想要救人,只得去外头借债,当时孙子的身子毁了,家里还欠着一堆的债,这日子怎么过?
陈婆子急忙去扶老头:“他爹,你不要吓我呀!你怎么样?”
她抬起头:“快点去请大夫。”
陈老头之前身子骨不错,但痛失大孙子,加上儿子干的这些事情让他丢了脸面,他面上没露,其实已经好几天没有睡觉了。
受了这个打击,他直直往下倒,浑身都僵硬着抽搐,看着特别吓人。没多久,唇边还吐出了血来。
贺香莲大惊失色,无论对这二老有多失望,她留在陈家这么多年,照顾二老已经是刻进了骨子里的习惯,当即来不及多想,急忙奔到了院子外去请大夫。
王大夫还没到,陈老头就已经没了,临终前紧紧握着陈婆子的手。
“老大……老大被宠坏了……”
是啊,陈皮变成现在这样,纯粹是夫妻俩人宠出来的。
王大夫赶到时,院子里的白布又重新挂了起来,于是,治病变成了奔丧。
一直到第二天的中午,陈皮才睡醒。
倒也不是他不孝顺,知道亲爹的死还只顾着睡女人……而是镇上的花娘为了避免花税,住处极为隐蔽,平时也不与人来往,不出门就不知道外面的消息。
陈皮是睡醒了出门后吃午饭,才听说自己的亲爹没了。
这人生老病死都很正常,原本村里的人死了,镇上的人不会多议论。但是陈老头不同……老两口先是算计了胡大锣,后来陈皮又闹出了那么多的事,这两天陈阿志又被人打死才入土为安。
之前才办丧事,如今陈老头又没了,众人听说了这件事,很难忍住不问。
陈皮得到消息,买了个包子急匆匆赶回。
院子里有不少来帮忙的邻居和亲戚,看到陈皮,陈婆子哇一声,哭得更伤心了。
当着人前,她什么都没有说。
老头子都已经死了,这时候打骂儿子,只会让人看笑话。这养出了一个不成器的儿子也不是什么风光的事,如果闹大了,还不知道外头的人会怎么议论。
“跪下,给你爹磕头。”
陈皮不知父亲的死因,老老实实跪下守灵。
等到夜深人静,帮忙的亲戚和邻居散去,贺香莲凑了过来:“拿银子。”
陈皮皱眉:“做什么?”
“给爹办丧事。”如果说原先贺香莲对待陈皮是厌恶的话,如今就只剩下了恨。
“如果不是你把银子偷走,爹也不会死。”
陈皮心头咯噔一声,他当然不承认自己有错,冷笑道:“你不知道把这件事情瞒下来吗?合着我爹是被你气死的,贱妇!”
他反手就是一巴掌。
贺香莲扑倒在灵堂前,看着面前的棺木,心中格外讽刺。她自问对得起陈家,却只得了这样一个结果。
陈婆子整个人蔫蔫的,没什么精神,看到儿子打人,总算是回过了神:“有话好好说,不要动手。”
贺香莲垂下眼眸,不光怨恨陈皮,对婆婆也生出了怨。她为家里付出了这么多,都被陈皮打趴在地上了,也不见婆婆为她讨公道,只是短短一句“不要动手”。
合着她的打就白挨了?
陈皮出声:“丧事是由我一力操办,你不用多管。”
贺香莲原本也不想管,只是不想丢人而已……这丧事要是办不好,别人笑话陈皮,也会笑话陈阿伟,她完全是替自己儿子考虑。
村里有那种专门帮别人家主理红白喜事的管事,只要请了他们帮忙,不说能把红白喜事办得有多面面俱到,至少不会出大事。
丧事一切顺利,三日后,陈老头下葬。
陈皮跪灵累着了,老实了几天。
贺香莲经历此事,也大病一场。
唯一值得欣慰的大概就是陈阿伟身上的伤势有所好转,如今已经能下地行走。不过,王大夫也说了,他受伤严重,无论怎么治,无论怎么养,都不可能恢复的如同常人。
还有外人不知道的是,陈阿伟那处明明没有受伤,但是他……不行了。
阿伟媳妇在送走了陈老头后,借口要回娘家散散心,结果一去就不回来。
半个月之后,贺香莲儿子去接人,却得知人家已经定亲,再过几天就是婚期。
陈家人很不满意,上门闹了一场,只拿回来了一两银子。
无论怎么劝,陈阿伟的媳都再也不愿意回来。
陈阿伟受不了外人异样的目光,伤势还没痊愈,又病了,躺在床上咳咳咳,一两银子全部都拿来买了药。
贺香莲不在乎陈家的其他人,只在乎儿子。她守在儿子的床边照顾,累得心力交瘁。
陈婆子有时候会做饭,但大多数还是贺香莲在伺候一家子。
之前家里的人挺多,吃饭时整张桌子都要坐满。如今……陈阿伟躺在床上养病,吃饭的就只剩下三个人。
这天下午,贺香莲做好了饭,喊了婆婆出来。左等右等不见陈皮露面。
值得一提的是,如今家里有了不少空余的屋子,夫妻俩不管白天黑夜,除了吃饭之外都不怎么碰面。
贺香莲不想再等,她一天累死累活,晚上还要熬夜照顾儿子,从早到晚都有忙不完的事,不想在吃饭上多耽搁时间。
陈婆子看她开吃,也不好阻止。实在是家里的运势越来越低,气氛越来越差,她不想和儿媳吵架,于是起身去催促儿子。
她站在门口喊了好几声,始终不见屋中有动静。陈婆子忽然想到儿子跑到那两次,顿时心中惶恐不已,狠狠推开了门。
门并没有栓上,陈婆子用了很大力,险些一头栽进房去,好不容易稳住身子,抬眼一瞧,屋中哪里还有人?
“老大?”
她跑出去屋里屋外的寻找,一想到儿子会再次消失,这一次不知道又要多久才会回来。
关键是她年纪很大了,可能再也等不到儿子回家。一想到这些,陈婆子就满心惶恐,她跌跌撞撞跑去后院找,没有看到人影,她又奔去了茅房里,因为太过慌张,不知不觉间已经泪流满面,她根本看不清脚下的路,一不小心踢到了脚下一块木板,整个人飞扑出去。
茅房里垫脚的木头已经很多年,最近家里接连办了两场丧事,来上茅房的人很多。木头更烂了。
陈婆子这一摔倒,直接落到了茅坑里。
贺香莲看到婆婆慌慌张张到处找人,就猜到陈皮已经不在家里,她心中一片麻木,并不想多管,只认真吃饭。
结果,没多久听到茅房里传来的动静不太对,贺香莲正在吃饭,不想去那地方,又过了一会儿,她填饱了肚子,还不见婆婆回来,便想过去瞧一瞧。
还没有到茅坑,就闻到了一股恶臭。
这味道很不对劲,好像是挑粪时候搅动了茅坑才有的味道。
值得一提的是,村里大多数人家的茅房都不是旱厕,而是在茅房底下挖了很大一个坑,所有的东西都装在里面攒着,主要是用来浇地。
此时茅房上的木板已经翻了,突出了一个大洞,贺香莲见状,瞬间吓得六神无主。
这茅坑很深,真的会淹死人。
“快来人啊!”
陈阿伟没什么力气,听到母亲语气慌乱,他强撑着出门,软手软脚奔到茅房,听到动静赶过来帮忙的邻居都已经到了。
人多力量大,但是陈婆子掉到茅坑里……那地方腌臜,味道很重,有些人不愿意帮忙。
村里还是好人多,到底还是有人不怕脏不怕累,上前把陈婆子拖了出来。
其实这茅坑没有多深,只是陈婆子比较矮,发现得又迟。等到被救出来时,人已经没有气了。
原本被水淹了的人救出来后,很短的时间内赶紧将人放到牛背或者马背上,再让牛儿或者马儿小跑,能把肚子里的水控出来,兴许就能把人救回。
但是陈婆子太脏了,又那么臭,加上村里人养牛人家少,养马的人家一户都没有,这时候再回去牵牲畜,有点太迟了。
还有,贺香莲也没有求着家里有牛的人家帮忙……人命关天,人家儿媳妇都没有开口,他们也不好太热心。
母子二人跪在陈婆子面前,管事的人上前,准备帮陈家人办第三场丧事。
贺香莲面色灰败,她当然知道牵牛来可能还有一线生机,但她没有开口求人。
她凭什么要为了陈婆子求人?
过去那么多年里,她为陈家已经付出了许多,没有得到他们的感激,反而是对不起她的陈皮,无论做了什么都能得到老两口的原谅。
陈皮才是老婆子的亲生儿子,老婆子危在旦夕,应该也由亲儿子来救。
溺水之人想要救回,必须要在很短的时间之内有动作。贺香莲不开口,众人也不主动,陈婆子躺在地上渐渐凉了。
这时候众人想起来了陈皮,自从出事到现在,一直都没有看见人。
贺香莲听到有人问,摇头道:“我不知道人去了哪里?他是突然走的,娘也是发现人不见了,吓得到处找人,太过慌张,一不小心才跌了进去。”
众人都一脸唏嘘。
有人提议去镇上找人。
其实上一次陈皮从花娘的床上下来回家给父亲办丧事……这件事情虽然挺隐秘,但还是被人知道了。
当然了,这种事情不好乱说,因此,知道的人不多。
这会儿看到陈皮又不见,知道内情的人就思量开了。
而事实上,知道陈皮去找花娘的人,本身也不那么干净。当然不会主动提。
众人又准备着办丧事……和前两次不同的是,陈婆子身上的衣裳没法换。
一般人在过世后,家人都会赶紧把寿衣给换上,因为越往后身子越僵硬,越是不好穿。
但是陈婆子身上那么脏,一两盆水都洗不干净,不是亲人,都不愿意伸这个手。
陈二妹哭着回来,她一个人也忙不过来,必须要有至少两个人在边上帮忙。
她希望嫂嫂能主动,结果等了半天都没反应,无奈,陈二妹只能开口喊:“嫂嫂,我们俩动手,让村里的大娘帮忙打水。”
贺香莲用手撑着额头:“我头很痛,站都站不稳,实在是帮不了你,你找别人帮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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