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倾碧悠然
“闭嘴!”孟楼大声呵斥。
因为胡氏的脸色此时比锅底还黑。
杏花楼那是什么地方?
里面的花娘环肥燕瘦,个个绝色,不管男人平日里有多正经,只要是正常男人,都不可能清清白白从里面走出来。只要银子给够,里面的花娘还愿意与客人拜堂成亲……孟楼也来过两次。
赵氏看他怒火冲天,忙低下头不敢再说。
一片静默里,胡氏冷笑了一声:“夫君,自从嫁给你,我凡事都依你,为你生儿育女打理后宅,为你多方筹谋。你过得不好,我比谁都着急上火,结果却得了这个下场。你答应过我不再去杏花楼的,合着你那张嘴说出来的话根本就不算数,纯粹是敷衍我!”
她很生气,抬手将桌子都掀了。
孟楼忙起身上去安慰,却连人的袖子都没碰着。
胡氏尖叫:“来人,把这三个人给我打出去。他们在出现在门口,直接打走,不必来禀!”
她明显已经怒极,孟楼不敢继续撩拨,也知道自己今天留不下了。如果被那些人撵走,以后再来也不会有人把他当一回事。看兄长这个架势,一时半会怕是不肯原谅。
于是,孟楼飞快往后退:“夫人,别生气,那些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对了,我总共就去过杏花楼一次,就是你知道的那一次,之后再没有去过,大哥故意这么说,目的就是为了挑拨我们的夫妻感情。你千万别上当!”
胡氏气得把椅子都砸了:“孟楼,你混账!你当我是傻子?滚滚滚!”
她看着几人屁股尿流往外跑,心里还不解气,想到什么又吩咐道:“把隔壁院子里的孟老夫人也送走!”
她为了孟楼才愿意收留婆婆住在娘家,如今这男人她都不要了,当然不会留着这位长辈。
婆媳是天敌,这话一点不假,哪怕婆媳俩这些年表面上看着挺和睦,但私底下没少互别苗头。
没多久,外面传来老夫人不愿意离去的动静,随着动静越来越小,胡氏却并没有放松,心里沉甸甸的。
*
孟楼还没有到府门之外,就听到了母亲的声音,急忙上前去扶。
老夫人一脸恨铁不成钢,这都已经住到了儿媳妇的娘家,儿子却还分不清轻重缓急,不知道要把人哄好。她越想越怒,狠狠一巴掌甩了出去。
“混账!”
孟楼真心觉得自己冤枉得厉害,狠狠瞪了一眼刘红月母女俩。想要跟母亲解释,又念及这不是说话的地方,还有,边上不少护卫虎视眈眈,就等着把他们丢出去呢。
于是,一行人匆匆出了门,到了无人处。孟楼脸上的巴掌印火辣辣的,他心里也恼火得很,狠狠一巴掌甩在赵氏脸上。
“贱妇!你养的好女儿。”
他打完了还不解气,又一脚踹到了刘红月身上。
刘红月下意识躲了躲,只被脚尖扫到,饶是如此,也痛得面色发白,加上她方才过于紧张,这会儿胸口翻江倒海,张口就吐了出来。
孟楼见了,愈发生气。还要上前打人。
赵氏习惯了装委屈装柔弱,此时却不得不出手护住女儿。
“老爷,不能打!红月有孩子!”
都说这人走一步得看三步,赵氏做不到那么精明,但是三人都被赶出来了,总得找落脚地。跟着孟楼应该不至于饿肚子,可这个男人肯定会想方设法哄好胡氏,绝对不会把她带在身边。既如此,母女俩就得找落脚地。
一个女人,一辈子嫁过两次已经算稀奇。女儿做梦都想要跟那个梁万江做夫妻……那么,这个孩子就不能出事。
老夫人也不赞同儿子在这两个女人身上撒气,急忙上前阻止。孟楼很生气,还惦记着要回去找兄长求情,瞪了二人一眼,拉着母亲拂袖而去。
刘红月看到他的背影消失,这才松了口气,浑身瘫软。
赵氏急忙把她扶住。
“回家!”刘红月要是早知道出来一趟会发生这么多事,绝对不会乱跑。
赵氏试探着问:“梁家会不会收留我?”
不好说。
刘红月早就看清楚亲娘是真心为了自己好,只是弄巧成拙,事情给办砸了。
“去试试吧。”
梁万江早上起来就发现妻子不在,顾不得上工,在这附近转了好几圈都没有看到人。回家后就找母亲发脾气。
若不是昨天晚上母亲说的话太难听,刘红月绝对不会独自离开。
梁母看着面前满脸狰狞的儿子,真的有点伤心了。不过,刘红月肚子里怀着梁家的血脉,又已经是梁家娶进门的儿媳,她也有点担心。懒得和儿子计较,发动全家和邻居亲戚帮忙找人。
一直找到了下午,才看到回来的母女二人。
梁母看见儿媳,提着的心放下,随即就是满腔怒火。如果儿媳真的跑去要死要活她还好想点,结果这人一点事都没有,明显不是想寻死,只是不打招呼乱跑。
“还知道回来?大半天不见人,我以为你忘了回家的路了。”
赵氏比较会做人,笑道:“亲家母,红月是收到了我让人带的信,特意去接我,不是故意乱跑的。”
梁母没那么好糊弄,上下打量了一眼赵氏,故作稀奇地道:“话说,我和亲家母差不多的年纪,跟你站在一起像是两代人,亲家母平时擦的都是什么粉?我买得起么?”
梁家和刘家差不多的家境,赵氏买得起,梁母自然买得起,她这么问,就是隐隐暗指赵氏靠男人养。
赵氏听了这番话,心里默默叹口气。女儿那脑子真的没有被驴踢么?怎么选了这样一家人?
*
孟楼直奔孟府,不出意外被拦在了门口。
看不见大哥,没法求情,孟楼就想去自家的铺子里找,刚转身就被门房拦住。
“二老爷,老爷说了,让您在这里等一等,债主一会儿就到!”
孟楼:“……”
他身上连值钱的物件都没有,拿什么还债?以身抵债么?
第072章 冲喜 二十 二合一
孟老爷让人传这话, 不是为了吓唬弟弟。儿子在眼皮子底下受了这么多的罪,还险些被孟楼算计到断子绝孙。他是真的想教训一下孟楼。
孟楼努力挣扎,却始终挣脱不了护卫的钳制, 小半个时辰之后,杏花楼的人赶到。
开门做生意都是为了赚钱。杏花楼是不愿意接那种耍无赖的客人的,孟楼在他们花楼之中消遣不是一两次,每一次都能顺利结账。我哪里想得到, 有一天孟府会不认账?
对付这种耍无赖的人,花楼中自有一套办法。来的是五个人高马大的壮汉,在跟门房确定孟府真的不还债只给他们人之后, 粗鲁地将人押走。
老夫人站在边上从头看到尾, 方才她还训斥孟府的护卫以下犯上,这会儿看到儿子真的要被花落的人抓走,她顿时就慌了。
她不愿意去求那些出身下九流的贱民, 眼瞅着那些人不给自己面子,她飞快闯进了院子里。扬言要见继子。
底下的人上前去拉她, 又说老爷不在府里。老夫人一想也对, 便说要见儿媳。
“夫人她早上起来就头痛, 说过了不见人。”
孟夫人不是不见人,只是不想见婆婆。若是直接说自己不乐意见面,传出去会对她的名声有损, 便胡扯了一个借口。
老夫人根本就不相信下人的话,继续往里闯,奈何这些下人力气很大,死死将她拽出了府门之后, 直接丢到了大街上。
自从嫁入孟府,老夫人就没有丢过这么大的人。她不好意思在大街上大吵大闹, 只气得险些厥过去。
随着头一阵阵发昏,老夫人眼神一转,真就晕了过去。
家中的长辈在门口晕了,不管大家感情如何,如果孟夫人还不出面把人接进来的话,会被人戳脊梁骨。
孟夫人听到这个消息,就知道便宜婆婆在耍无赖,气得在屋中走了两圈,冷笑一声:“那么想回府,那就回来吧!来人,去将母亲抬进来,然后传出消息,就说孟府的老夫人受了重大的打击,脑子不太清楚,天天发癔症,伤着了不少丫鬟,以后再不能见人了。”
管事讶然,没想到向来宽和的主子居然会这样对待老夫人。
孟夫人看着下人离去的背影,冷笑了一声:“我只是大度,可不是没脾气!”
老夫人在自己倒下后,立刻就发现有人守到了身边,她心里有些得意,在听到院子里传来了儿媳妇身边管事招呼人把她往里抬时,嘴角的笑容压都压不住,她已经想好见到儿媳之后就让夫妻俩还债,如果不还,就说这二人不孝!
管事领着一群人将老夫人抬着往偏院走:“走快些!”
老夫人心里愈发自得,再怎么不想管她,只要她往外一倒,夫妻俩不管也得管!
“这边杂草多,注意脚下,别把老夫人摔了。”
老夫人听到这一句,察觉到不对劲,她住的院子一直都是府里最好的,哪怕搬走了几天,也不至于这么短的时间之内杂草就疯长到了会把人绊倒的地步。
随着下人没站稳一个颠簸,老夫人不受控制地抖了抖眼皮,只一眼,她就看见了枯黄的树梢!
不对!
当初她将男人一个得宠的妾室打发到府里最偏僻的院子时,似乎就在这棵大树附近。多年不见,这棵树长得更大了。
老夫人心下顿生不好的预感,顾不得遮掩,睁开眼睛左右观望,发现自己确实是被抬往偏院,并且这条路还很熟悉,正是她当年关押妾室的地方。
“你们要带我去哪里?”
没有人回答她,半刻钟后,一行人进了一个荒凉的院子。老夫人一直想要跳下来,奈何她怕摔到自己这把老骨头,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进了破败的院落,然后她被几人放在地上。
老夫人正想起身训斥几句,就见几人头也不回地走了,她追了几步,就被门外进来的凶狠婆子给拦住。
这位脸上带着刀疤,一脸凶相的婆子,说起来是老夫人的熟人。当初她教训那位妾室,就是让此人盯着的。
大冬天往人身上和床上泼凉水,大夏天把整个院落四周都燃了柴火,把人打伤后拿盐水给人刷洗伤口,都是她干的。
当初老夫人听到那个妾室的下场,心里特别爽快。此时看到这婆子一脸凶狠地瞪着自己,她越想越慌:“你是什么人,离我远一点!我要见你们家老爷。”
婆子面色凶狠:“滚回去!夫人说你疯了,不让你出去伤人,你别想逃,赶紧回去老实待着!”
老夫人:“……”
“我没有疯!她才疯了,她全家都疯了。我是府里的老夫人,是她的长辈,她怎么敢这么对我?”
婆子揪住她的衣领,把人狠狠一推。
养尊处优多年的老夫人哪里受得住这番力道?噔噔噔后退几步,狠狠砸在地上,她还没来得及起身,就听到了哐哐哐的关门声,侧头一瞧,看见了锈迹斑斑的大门正缓缓合上。
这门……当初是她下令安上的,算起来已经有些年头了,当初装这个门,是为了关押那个宠妾。想到此,老夫人霍然扭头,果然就看到破败的一排房子其中一间门口的杂草要少一些,明显有人经常走动。
老夫人心头一惊,正想赶紧跑到大门之外,就在那间房门从里面打开,门后面站着一个披头散发的纤细女人。
女人蓬头垢面,发丝间露出来的眼神阴森森的瞪过来。老夫人吓得连滚带爬起身,跑去敲铁门。
身后女子一步步逼近,脚步声沉重,老夫人恍然想起当初她让人将这女人的两条腿都打断了,难怪脚步声拖沓。
“开门开门……”
大门纹丝不动。没多久,老夫人就感觉到乌黑的爪子抓住了自己的脖子。她尖叫一声,努力甩开身后的人,不停在院子里跑跳。
身后的女子动作笨拙,眼神浑浊。确确实实已经疯了,如今她只记得一个人,就是曾经的仇人。盼了几十年,如今终于看到了正主,她行动缓慢,却一步步朝她靠近,仿佛不知疲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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