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倾碧悠然
顾秋实赶回去开门了。
关于街上铺子着火的事情,顾秋实不出门,也能听到一波又一波的客人议论。
今日的生意也不错,顾秋实卖货时用了一些新奇的法子,比如存三两送一匹细布,二十两送一匹缎子,若是存五十两银子,铺子里的料子任挑一匹。
众人都觉得占了便宜,有些人存一次不够,还要来存第二次第三次。
顾秋实写出的条陈有验真伪法子,旁人不可能作假。
而对于客人来说,只是把银子放在这里,就等于白得一批料子。
短短几日,顾秋实敛财大几千两了。
谁都看得出来他这生意的红火。当然,谭二以前在魏府,虽然经常跟着魏启民出门,但在这城里,认识他的人真的不多。
不过,生意兴旺了,很快就有人效仿。
顾秋实心知,这敛财的速度很快就会降下来。
降下来也好,他好腾出空来筹备婚事。
到了下午,客人稍微少了点,顾秋实抬起头喝口茶,忽然看到门口站着一个眼熟的人。
“你怎么来了?”
来人是谭利民,他肩膀上还包着纱布,气色也不太好。
上次分别之后,父子俩再也没见面,算算已经有七八天了。
这些日子,谭利民没有回谭家,至于他搬去了哪里住,谭家几人都不知道。
顾秋实派人盯着他,得知他住在内城,就在距离魏启民铺子不远处,得空了就在那边铺子里帮忙。
这铺子即将开张,杂事很多,谭利民拖着一条胳膊干得热火朝天……母子几人还不给他好脸色。
谭利民面色格外复杂,早就听说这个儿子的生意做得不错,但也没想到会这样热闹,关键那些客人只要一出手,至少也是三两起。
他开的食铺,一个月能有净润三两就不错了,在这里,居然只是一单生意。并且这生意源源不断,收银子的账房还得两个人轮换着来,要不然,连上茅房的时间都没有。
谭利民站在门口,都不敢相信把生意做成这样的人是自己儿子。
“我有点事情要找你商量。”
他踏进门,看着柜台后面摆着的料子,这里面最便宜的就是几种细布,还都是上等布料。反正,孩子他娘活了半辈子了,从来没有用这样的料子上过身。
“到后院去说吧。”
顾秋实率先起身,将人往院子里领。
后院有个大娘伺候,主要是打扫院落和给前面的伙计做饭。
看见顾秋实进门,大娘立刻进厨房烧茶。
等到谭利民在院子里的藤编椅子上坐下来,茶杯就放在了他的右手边。他面色复杂:“你倒是会享受。你娘活了半辈子了,也没有得人端茶倒水。”
顾秋实似笑非笑:“我娘没人伺候,那是你没本事。至少我能保证,以后我的媳妇过门后,不用烟熏火燎。”
谭利民面色难看:“你过得这么好,却让你娘做饭伺候别人。你个不孝子!”
“到底什么事?要是来指责我不孝的,这话我可不爱听。”顾秋实满脸讥讽,“你没养过我,我肯定不会孝敬你。至于我娘……她老人家觉得我孝敬就行了,用不着你操闲心。”
事实上,顾秋实除了给家里留下一个卤肉方子,让谭家食铺自此财源滚滚之外,还私底下给谭母一百两银子。
谭母当时不要,拗不过儿子。
也正因为此,谭母这两天正琢磨着给儿子置办东西,打算把那一百两全部花完。
她不是没想过拿这些银子来安排剩下几个儿女的婚事,但刚刚生出这个念头,就被她狠狠掐灭了。
她生养了四个孩子,但是心里真的过意不去,几个孩子跟着她,没有过上一天好日子。尤其是儿子和三女,从小在那吃人的地方长大,好不容易才捡得一条命脱身,她哪里有脸花儿子的银子?
反正铺子里赚得不少,盘算得好了,一月能赚三十两……是的,卖了卤肉之后,盈利是之前的十倍。
她也找大儿子谈过了,二子将这么好的方子给了家里,也没想过要分盈利,分明就是拉拔大哥。她做主,以后食铺不管赚多少银子,每月都分出一半给二子。
哪怕只是剩下的一半,也足以让她安排三个儿女的婚事了。
谭母从身无分文,到如今越干越有劲,手头银子越攒越多,全都是二儿子给的,她又怎么可能觉得儿子不孝顺?
太孝顺了好么!
谭利民很怕被儿子赶出去,他起身,负手走了几圈:“你这到处都是新修过的,是打算成亲以后住在这里吗?”
顾秋实颔首。
谭利民沉吟了下:“启民铺子被烧,这事你知道。我听说,你当时还去帮忙救火了。”
“对的。”顾秋实提醒,“我觉得不是意外,尤其是蒋氏的脸,分明是被利器所伤。”
谭利民早就想到了这些,只是,无论是他,还是母子四人,都没有查真相的底气。
查出来了又能如何?
就这么含含糊糊,还能继续过日子。如果查个明明白白,不是魏府就是蒋府……到时,吃亏的还是他们。
“话不能乱说。”谭利民一脸严肃,“你和启民是兄弟……”
顾秋实呵呵:“这我可不敢当。原先你说,那是我主子,要我对他忠心耿耿,为了给他背黑锅,我都被打的半死了,你还要我忠诚以对。我实在没那个福气做他的兄弟。”
谭利民脸色难看:“如今他落难了,你该帮忙。”
“你想帮是你的事,不要拖我下水。”顾秋实冷笑一声,“你再敢乱提要求,等我找人打他一顿。不信你就试试。”
“打人触犯律法,要是被告到公堂上,你会有牢狱之灾。”谭利民一脸严肃,“不可乱来。”
“是你最先乱来的呀!你要是不提那些乱七八糟的要求,我也不会干那种事。”顾秋实提醒,“如果哪天我真的因为对付姓魏的几人而沦为阶下囚,那都是你这个亲爹害的。你多厉害呀,让亲生儿女反目成仇,这世上手头无银还能让儿女视对方为生死仇人的,大概只有一个你。”
谭利民脸色奇差:“兄弟之间……”
顾秋实忍无可忍,直接捡了角落里没有用完的砖头扔了过去:“你再提这两个字,我敲掉你的牙。”
谭利民险些没被气死,强调:“我是你爹。”
“我也想做个孝顺儿子,若是哪天不孝,那都是被你逼的。”顾秋实揪住他的衣领,一路把人从铺子里拖了扔到外头,“不要逼我。你和姓蒋的通奸不说,还生下了奸生子,衙门不会主动管这些破事。但如果有人告上公堂,你说他们会不会管?”
通奸是大罪,一经证实,男人要被鞭挞五十,女子游街三日。
谭利民自认为丢不起这人,更挨不了五十鞭,蒋氏那样好脸面的人,如果让她以有夫之妇还与人苟且的罪名游街三日,不如让她去死。
话说到这个份上,谭利民真的不敢再惹恼儿子,灰溜溜走了。
*
那天后,顾秋实又投入了忙碌之中,忙生意之余,又忙着筹备婚事。
这一转眼,就到了大喜之日。
一大早,顾秋实还在换吉服呢,他手底下其中一个小伙计就笑盈盈凑了过来:“东家,昨天那个姓魏的被人追债,当时他往外逃,结果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不熟悉路,居然往一条死巷子里跑。没多久就被人堵住给狠揍了一顿。”
这伙计偶然之下得知自己的东家和魏启民不睦……两人好像还是兄弟。他于是投其所好,大着胆子将魏启民倒霉的事情告知东家。
第一次就得了赏。
得了赏银,伙计愈发卖力的打听。
就比如魏启民昨天晚上挨打了的事,顾秋实都还不知道呢。
“伤得如何?”
“好像是被打断了腿。”伙计低声,“据说他跑得很快,追债的头头为了撵他,不小心崴了脚。”
顾秋实穿好了吉服:“这才到哪儿?倒霉的事还在后头呢。”
*
蒋氏的脸确定要留疤了,下刀的人下手很重,她那一条伤疤,用面纱都遮不住。
自从受伤后,蒋氏就不爱见人了,得知儿子受伤,她险些没晕过去。
如果是在魏府,她真的会晕。只是如今几个孩子只能指着她,她晕了后几人就没有主心骨。
真的是想倒下都不敢倒。
看到儿子那腿骨呈不自然的弯曲,蒋氏捂着嘴,求助的目光看向了院子角落的谭利民。
他们之前租的铺子被烧了,连同他们好不容易置办的行李也没了……这院子还是谭利民出面租下来的,地方很小,胜在位置不错。离主街很近。
谭利民也很心疼,都不用蒋氏开口,他就急匆匆出门去请大夫了。
小儿子的腿受了伤,还不能下地,魏姝儿脸上烧了好大一片,最近天天关在屋子里哭,动不动就咒骂不休。
蒋氏受伤之后不爱出门,不管买什么,都喜欢让人送上门来。而魏启民呢,如今是想走也走不动。这请大夫的事,只能让谭利民去。
魏启民疼得直吸气,他是晚上挨的打,因为那处是个死巷子,愣是没人发现他昏迷在那处,是天亮了有个孩子走错路,才发现地上躺着一个人,慌慌张张回去找了大人,魏启民才得救。
蒋氏看着儿子的腿,眼泪扑簌簌往下掉。
她心里特别疼,伤在儿身,痛在娘心,这话真的一点都不假。
魏启民却没有感觉到她的一片慈母心肠,看她泪水涟涟,不觉感动,反而觉得厌烦。
“哭什么?我还没死呢。”
蒋氏察觉到儿子的语气不对,却也不想与之计较,孩子受伤了嘛,心情不好也正常。她哭着道:“不许说这些不吉利的话。”
“我不明白你有什么好哭的?”魏启民满脸嘲讽,“我落到如今地步,跟过街老鼠似的人人喊打,连门都不敢出,这可都是拜你所赐。如果不是你不知检点,成亲了还和有妇之夫苟且,害了我们兄妹三人,我们也不会这样凄惨。”
这话简直诛心。
蒋氏伤心得连哭都不会哭了。
“你怪我?”
魏启民反问:“不怪你怪谁?你要是早和那个男人断绝关系,不再与之来往。我们兄妹三人如今还是大家公子和大家闺秀,我怎么也不至于被人堵在死巷子里挨揍,妹妹的脸也不会毁。”
蒋氏心里很痛,一时间分不清是因为太过心疼儿子了心痛,还是被儿子给伤着了才痛。
“那男人是你爹,你不能看不起他。”
魏启民气笑了:“呸!什么玩意儿?他也配做我爹?娘,有时候我都不明白你心里是怎么想的,你那眼睛到底是怎么长的?这个姓谭的到底哪里好?你都嫁人了还对他念念不忘,你自己不要脸就算了,怎么还拖自己的儿女下水?我上辈子刨了你祖坟吗?不然,你为何要这样害我们兄妹?”
蒋氏第一回听到儿子这么刻薄的话,她捂住嘴,往后退了几步,此时的她浑身发软,都有些站不住了。
她察觉到身后不对劲,一回头,发现谭利民已经站在那儿,不知道在此之前站了多久了。
“利民?”
谭利民脸色难看,还是请身后的大夫上前去诊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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