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倾碧悠然
“我已经有未婚妻了。”冯父说到这里时,心头特别庆幸,好在他早上当机立断定下了婚事,要不然,还得想法子应付这位所谓的大家夫人。
顾秋实接话:“我也是这样说的,当时媒人被我给气走了,就是不知道以后会不会厚着脸皮又凑过来……”
冯父咬牙:“我又不纳妾,之前已经定了亲,这脸皮再厚,总不能没脸没皮到做不成妻就做妾吧?”
一家人到家后不久,冯父今天买了好几把镰刀……这个是个金贵东西,有银子也不一定买得到,想要买到好的,更是需要运气。
所以,哪怕是请人帮家里干活,也要把这些东西准备好。帮工可舍不得拿自家的家伙事糟蹋。
刀买回来,得先开刃。
第一回磨刀,非得磨到手腕酸痛,手臂都抬不起来了也不一定能弄好。
回家后,冯父一刻不停歇,飞快跑去磨刀了。
小夫妻俩在厨房做饭,顾秋实去外头拖柴火,听到有人敲门,当他看到站在门口站着的人时,下意识扭头去看张玉宜的神情。
只要是在大户人家长大的女子,浑身的气质就和村里的姑娘不同。门口站着的妇人哪怕穿着布衣,但他过去几十年学的规矩还在,此时挺直了脊背:“我是来找你爹的。”
第645章 犯人的儿子 十三
两人在此之前不认识。
不过, 这院子里只有冯家父子俩,周夫人江氏只看年纪就能猜到面前的人是谁。
顾秋实不认识周夫人,但张玉宜认识啊, 所以他第一个反应就是看张玉宜的反应。
此时张玉宜脸色很不好,顾秋实就知道自己没猜错,面前这位真的是那个周珍珠的娘,也是张玉宜顶替的那个女子的娘。
换句话说, 此时在京城人眼中,面前这一位是张玉宜的亲娘。
冯父磨刀霍霍,察觉到门口有动静, 抬眼望了过去, 看到那位气质卓然的妇人时,脸都黑了。
“找我做什么?”他猜到了这人的来意,心情很不好, 语气里便也带上了几分,神情硬邦邦的。
江氏左右看了看:“你们确定要让我在门口说?”
顾秋实想了想:“你进来吧。”
关于张玉宜顶替了旁人之事, 还是不宜让太多的人知道。当然了, 这也不会变成父子俩的把柄, 只要不是很勉强,顾秋实就愿意妥协。
但如果这些人太过分了,他绝对不会纵容。
江氏进了院子, 环视了一圈,眼神里有些失望。她之前被买到了城里一个富商家中,她放不下身段讨好那家的老头,还被其妻子针对, 日子过得苦不堪言。从京城出来到富商家中这一段时间,她真的吃了这辈子都没有吃过的苦。
到冯家来, 是她和周珍珠商量过后的决定。
此处是乡下,民风淳朴,不会有人刻意为难她。冯家也不是非要靠种地为生……他们家有那么多的地,已经不需要亲自去种地就能养活全家。
相比起来,就和城里那些做生意的富商也没什么区别。士农工商,商人被人看不起,农户名声还更好听一些。
“紫玉,给我搬个凳子来。”
她这话是对着张玉宜说的。
张玉宜皱了皱眉:“你有话就直说,说完了赶紧离开。我可不想认你这种亲戚。”
江氏气笑了:“你是我女儿,别说我只是来找你,即便我要住在这儿,你也不能把我往外推。”
“我不是你女儿。”张玉宜一看严肃地强调。
江氏呵呵,伸手一指院墙之外:“你出去说大声点,让所有人都知道你真正的身份。到时,看看你会不会倒霉就是了。 ”
张玉宜脸涨得通红,又气又怒:“我为你女儿顶了事,已经赔进去了下半生,你们不要太过分了。”
“你是我花银子买的,此后就是我的人。我让你生就生,让你死就死。”出身官家又做了多年当家祖母的江氏气场全开,一时间很是严厉。
张玉宜并不怎么怕她,其实以前是怕的,嫁人之后,冯家父子给了她不少底气。
顾秋实扬眉,伸手揉了一下手腕:“我可没有不打女人的规矩。”
江氏看到他撸袖子,这些日子她也挨过打,看见这副架势,就觉得伤处隐隐作痛。
“你要做什么?打人犯法。”
顾秋实冷笑:“有本事你去告状啊。”话音未落,他手里的棍棒已经抡圆甩了出去。
江氏再也没有了方才的风光,吓得尖叫了一声,狼狈地用手抱住了头。
棍棒从她的耳侧飞过,撞在门上砰的一声。江氏吓得身子抖了抖,眼神里已经有了几分惧意。
冯父已经和李氏说好了要成亲,且媒人那边都谈好了,他没有想过退亲。即便是面前的这个妇人看着要比李氏雍容得多,甚至比儿媳懂得还要多,他也没想过娶她。
给儿子娶一个京城来的姑娘,是因为儿子还年轻,以后会有无限可能。大地方来的人见识多,不会给儿子拖后腿。而他不一样,人到中年,碌碌无为,唯一的希望就是不给儿子拖后腿。要这种女人进门,说不定会有源源不断的麻烦。他怕麻烦!
“我已经定了亲了,之前告诉了媒人,媒人没有跟你说吗?”冯父看着面前这个在一瞬间害怕过后又淡定自如的女子,心里生出了无限的厌烦,“还是你觉得自己高高在上,但凡你愿意嫁人,被你选中的男人就要感恩戴德地接受?”
江氏面色微微一变,她确实是这么想的。
“我懂得的规矩和人情世故,是你们在村子里一辈子也接触不到的。娶了我之后,我会好好教导你的孩子,让他们读书……”
冯父气笑了:“你都想嫁给我了,就没打听过我吗?之前我可是做了十年牢的,本朝律法规定,一人坐牢,拖累全家,我儿子这辈子都不能科举。”
“但是你的孙子可以!”江氏眼睛一亮,“有我在,会帮你培养出一个进士孙子,但凡能入仕,原先我的那些人脉还可以助他!”
冯父一脸莫名其妙:“我孙子还是没影的事,有没有都不知道,你也太……”
“你儿子这么年轻,肯定会儿女双全。”江氏语气笃定,说完后又怕面前父子俩人不明白自己的意思,补充道:“这天底下能生孩子的女人多了去了,一个不行就多找一个。”
张玉宜脸都黑了,她倒不是怀疑自己夫君,而是两人正值新婚,江氏跑来这儿说这些,实在是晦气。
“滚出去!”
她在确定了公公没有被这个女人说动之后,再也不客气,冲上前揪住了江氏的头发,狠狠把人往外一拖。
张玉宜是普通人家长大的姑娘,从小到大没少干活,手上的力气不如地里重活的妇人,但绝对抵得过养尊处优的江氏。
不过眨眼之间,江氏就被扔到了院子外的路上。
她躺倒在地,特别狼狈,腰也扭伤了,一时间起不来身,她也顾不上起身,此时满心惊愕:“你居然推我。”
张玉宜愤然道:“我还打你呢。少在这儿鼻子插大葱装相,你有什么了不起的?一个犯官家眷而已,我们家再穷,好歹是清白人家。你算个什么东西?有本事你出去说你原先的身份,看看有几个人给你面子的?”
江氏惊呆了:“紫玉,你是我亲生女儿,你不能这么对我。”
“我就这么对你了,你待如何?”张玉宜很生气,“你去衙门告我啊,我记得换人之事你是主谋,但是我是会蹲大牢,但你……多半要死。不怕死的话,尽管去告。”
江氏到现在还在汲汲营营想让自己的日子过得更好,怎么舍得去死?
她以为张玉宜胆子小,所以才想来给冯父做妻子……其实她就是想找一个世外桃源躲着。农家妇人需要干些杂活,但是儿媳妇就是她的女儿,还是被她捏着把柄的女儿,不怕张玉宜不孝顺。到时,这家里所有的活都是张玉宜干,她唯一受的委屈就是吃穿不如原先。
实在是她受够了看人脸色,受够了大户人家的下人捧高踩低,而在这村里就不一样了,日子过得简单,儿媳妇伺候着,说不定这个姓冯的乡下男人还会将她捧在手心。
结果,完全出乎了她的意料。
张玉宜根本不顾那些所谓的把柄,一副要撕破脸也奉陪的架势。而这个坐过牢的男人,竟然为了一个村姑要弃了她,简直是一点脑子都没有。
预想中可以当做贵客领进门,然后一家子轮流捧着她的情形,根本就没有发生。
“你们……你们会后悔的。”
大户人家的夫人,平日就好个面子,江氏已经在京城众人面前丢尽了脸面,不愿意再被村里人笑话,她飞快起身,撂下狠话后就溜了。
冯父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他真的很怕这个女人纠缠:“走了就好,儿子,她以后应该不会来了吧?”
顾秋实若有所思:“这要看她有没有其他的去处,如果有得选,就不会回来纠缠。但若冯家是他目前为止最好的落脚处,那就不一定了。”
冯父哑然:“不行,我得赶紧去找媒人,尽快将你李姨娶进门。”
顾秋实扭头看他:“爹,我觉得你现在当务之急不是去找媒人改婚期,而是该找李姨解释一下。”
冯父愣了下,回过神来,对上儿子通透的眼神,他结结巴巴道:“你李姨不会怀疑我的。”
“有没有怀疑是一回事,你有没有解释是另外一回事。你解释了,证明你将她放在了心上。”
顾秋实还想说几句,冯父已经受不了,一溜烟儿的跑了。
门口有不少人看热闹,看见了江氏离去,有人好奇来问及她的身份。
“是不是你媳妇的娘家人?”
还真是一猜就中。
张玉宜否认:“不是的,她算是我们家的恶邻,没脸没皮的,平日里人憎狗嫌,看我脸皮薄,就想着我才嫁人,可能会在夫家面前维护自己的颜面,这才不要脸的找上门来威胁,想让我给她点银子。”
村里人倒吸一口凉气。
“你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们都看在眼里,可不能为了这点儿脸面妥协啊,这种人得了一回甜头,以后就会揪着你不放……”
张玉宜颔首:“我懂得这个道理,所以我没理她。也好在铁柱相信我,不会因为她影响我们夫妻感情。”
一场闹剧不了了之。
*
最近何翠云一直在家里躺着,还经常派人过来传话。说她想儿子了。
反正,带话人那个意思,好像是叫顾秋实过去见最后一面的语气。
顾秋实知道她没到那地步,但外人不知啊。为人子女,眼瞅着母亲都要不行了,却还是不肯去探望,这有些说不过去。
在所有人眼里,何翠云可是在自家男人坐牢之后也没有放弃冯铁柱这个大儿子,而是好好将其教养长大。
冯铁柱人老实,坏事一点都不做,也从不在外搬弄是非。落在众人眼中,就是他被教导得极好。
从小没爹的孩子教养好,那只能是亲娘教的。
顾秋实倒是不抵触去吴家,反正不管吴家人心里怎么想,他又不会顺着吴家人的想法做。
这一日早上,他带着张玉宜去镇上买了一些点心,然后去了吴家村。
顾秋实最近跑了几趟吴家村,村里的人都认识他了,还纷纷与之打招呼。
“铁柱,来看你娘?”
顾秋实点头,又抓了糖果分给路旁的孩子:“我娘病了,之前我一直不得空,今天才抽出时间来看她,也不知道她病得怎么样了。”
说到后来,已经一脸忧心忡忡,“我娘身子本来挺好的,就是后来生了双胎身子才越来越差,她真的干不了什么活,别说是去地里了,就是家里的杂事,以前也都是我在做。她多站一会儿腰就会痛……你们看见我娘做事了吗?”
众人摇头。
“上次在你们村子外晕厥过后,我们就再也没有见过她了。听说是病得很重,天天都卧床养着呢。”
顾秋实再次点点头:“希望吴叔记得我娘的付出,对她好一点。”
众人和相熟的人交换了一个眼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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