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门好细腰 第176章

作者:姒锦 标签: 穿越重生

  冯蕴皱了皱眉头,“将军同情谢献将军?”

  裴獗没有说话。

  将谢献安葬的人是他的父亲裴冲,那么在裴冲心里谢献一定是位值得敬重的将领,那裴獗敬重他,也属寻常。

  冯蕴想到这里,倏尔一叹。

  “此情此景,将军可是……心有感触?”

  裴獗轻轻嗯声。

  两人就这般并肩站在碑前,对着十几年前死在并州的谢将军墓,一动不动,行哀礼。

  久久不语。

  冯蕴突然叹气,打破了沉寂。

  “将军不会走到那一步的……”

  裴獗低头看她,“何意?”

  冯蕴淡淡道:“将军难道没有发现,你和当年的谢将军有些相似?”

  裴獗的眸色变得比方才更为幽深。

  冯蕴轻启朱唇,“手握重兵,权倾一时。”

  要非说有什么不同,晋国眼下没有夺嫡之争,晋国皇室除了李桑若的儿子,先帝只剩下一个病歪歪的嫡长子,叫元尚乙,今年不到五岁,母家无势,好几次都传要殁了,没有存在感。

  但若是裴獗有心呢……

  就算先帝没有儿子,还有不少兄弟,兄弟还有不少孩子,晋国宗室不缺有心夺位的人,只要有人扶持。

  裴獗嘴唇紧抿,“姬也要为我预言吗?”

  冯蕴回视他,“将军带我来,不是想听预言吗?”

  她声音清悦悠浅,面容在凄凄风声里干净清冽,无论从哪里看都是端庄大方的模样,可裴獗的目光却很是割裂,好似在看一只会勾人迷弦的妖精。盛放的、媚艳的,眼瞳里漆黑的光,嘴角温柔的笑,全都变成魅惑嫣然。

  他说:“想听。”

  周遭安静,他的目光深邃难测。

  冯蕴带笑回视。

  看来这辈子老天爷是向着她的……

  当初种下的“怀疑种子”,已然生根发芽,破土而出了。

  她想到了葛广带回来的消息。

  想到虎贲和龙骥两军的拖延援兵。

  想到裴獗的处境……

  即使裴獗没有反心,李宗训也会将他视作眼中钉,有一个独断专行的父亲,李桑若就算不想与裴獗翻脸,只怕也难免会走到那一步……

  裴獗容得下李宗训。

  李宗训未必容得下裴獗。

  除非……

  裴獗跟了李桑若,自甘俯低,做她的面首。

  这应该是李氏父女最初的想法,用温柔乡笼络裴大将军,把他拉到自己的阵营。有了男女私情,裴獗手上兵权就是他们御极之路的砖瓦,大道通天……

  但裴獗如果不是李桑若的枕边人呢?

  一山不容二虎,早晚要翻脸。

  冯蕴越发觉得将裴獗争取过来是对的。

  要打击李桑若,再没有比裴獗更好的武器了…

  “姬所思如何?”

  裴獗近了一步,声音很轻,但八尺身高带来的压迫力,让冯蕴无端起了鸡皮疙瘩。

  “想不起了。”她抱住胳膊,声音在风里散开,“当年言中战事,我只有三岁,许是得了老天指引?如今竟丝毫想不起来……”

  她不愿意再将过世的阿母牵涉其中,抬头迎上裴獗的目光,抿了抿唇角,微微一笑。

  “我无法得知将军的未来如何,但我既然选择了将军。不论将军将来是落草为寇,还是举兵造反,我都会鞍前马后,与你为谋。”

  “举兵造反”的话,不是她第一次说。

  上次遭到裴獗的训斥,这次他却没有开口。

  冯蕴心下了然。

  李宗训的不信任,引来了裴獗的警觉。

  怀疑的种子真的破土了。

  那她就再浇浇水吧。

  “将军。”她轻轻笑了声,好像怕冷似的将手伸入裴獗的胳膊窝里,与他近了些,仰头相视,眼里像有撩人星火掠过,潋滟而伤感。

  “前阵子花溪村的事情,妾本不想告诉将军,以免将军分神顾我。可事到如今,妾不得不说了……”

  裴獗看她黑瞳染雾,语气微微一沉,“何事?”

  冯蕴眼睫微颤,将张二饼和大内缇骑司如何在花溪村盗粮沉河,如何将污水泼向她,又如何杀人陷害最后在堂上指认受人指派等事,告诉裴獗。

  “那夜,若不是我幸运遇上将军回来,已是名声尽毁,只怕就要与将军天人永隔了……”

  在她说大内缇骑司时,裴獗脸上不见情绪,更无意外,可天人永隔四个字,却似触到他的神经,他黑眸微微一深,弯下腰,将冯蕴揽入怀里。

  “不会。”

  他气息洒在耳侧,凉凉的。

  冯蕴抬起眼,看着近在咫尺的俊脸,感受着他的体温,唇角微微一牵,“我远在花溪村,和太后殿下无冤无仇,她尚且这般害我,若来日我跟将军回京,伸手可及……”

  她没有再说下去。

  只是看着她,双唇微抿,眼里的忧色若隐若现,明艳的脸好似染上一层雾气,是裴獗难以抗拒的脆弱和娇软。

  他大掌收紧,力道很大。

  “我的人,我自会相护。”

  突然便涌上一股酸涩,冯蕴微微退后,望着他轻笑。

  “如何护?防得了君子,防不了小人。能防初一,防不了十五。在皇权面前,将军是臣子,太后是天子之母,有至高无上的权威,她要杀我,将军防得住吗?还是说,将军认为界丘山的劫匪、花溪村的流氓,都不会再出现?”

  上辈子被李桑若祸害不止一次。

  她情绪难免起伏,再看裴獗皱眉不语,突然便生戾气。

  “若有一日太后要害我性命,将军会豁出一切护着我吗?不惜举兵造反那种?”

  他眼瞳突然便暗下来,冯蕴见他不说,踮起脚尖,便伸出手去,亲他的嘴。生气时的冯蕴很是发疯,那侵略性与裴獗祸害她时如出一辙,真是个青出于蓝的好学生。

  “将军说话。”

  点火燎原,裴獗被逼得喘不过气,看一眼孤寂伫立的石碑,掌住她一截细腰,生生将人拉开。

  “蕴娘!”

  “怎么不叫腰腰了?”

  冯蕴双眼微眯,知他身子敏感还步步紧逼。

  “不是喜欢唤腰腰的吗?听到太后,连腰腰都不叫了?”

  没有什么情绪的声音,从风中弥漫过来好似带着无穷的诱惑,裴獗呼吸乱了,不知触动到哪一根心弦,他突然扣住冯蕴的后颈,倾身吻住她。

  这个吻很凶。

  每次被她逼得无奈,就是这般。

  冯蕴仰起头,在他唇间轻哼出声。

  原本只是想逼他直面李桑若的事情,而不是要在坟前激吻,不料他贴上来便满是掠夺,指尖如同探寻甘霖的魔物,很快便施法般将她的身子软成一滩水,化在他怀里。

  二人从未有过如此绵长的接吻,本能而原始,情动时她脑子有片刻的晕眩和空白,好似再也看不到天光,沉沦的恐惧,让她清醒,伸手便去推他。

  裴獗却不给她逃离的机会,好似她嘴里有什么香软的糖果,逮住便是纠缠求索,一直到无法呼吸,方才放过。

  “是你不许。”

  他的大拇指在她唇边轻拭,将水渍抹去。

  “你说,只有温将军可以这样唤你。”

第144章 图他图他

  冯蕴对这个事情没有印象。

  两人两世相处,很多画面会重叠,有些话她无法立即分清楚到底是什么时候说的。

  裴獗望着她的时候,她也常会与过去混淆。

  “不叫就不叫,往后都不许叫。”

  她眼尾微红,嘴角是湿的,气氛拿捏得刚刚好。声音勾人的,带着尾调。

  裴獗低头,盯住她的眼睛,“那往后温存,我如何唤你?”

  冯蕴也看着他。

  然后看看谢将军的坟,确定了。

  这世的裴獗没以前正经,装得再克制,骨子里还是那个狗男人。齐军叫裴狗是没叫错的。

  她道:“随你。”

  裴獗:“温存时再唤。”

  冯蕴看着男人板正冷肃的面孔,一时竟无言以对。看一眼寒风中的孤坟,她示意某人收敛,顺便将话题往他身上引。

  “那日我听张家兄弟说,太后对将军情根深种,我冯蕴蒲柳之姿,何德何能,与太后争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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