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门好细腰 第206章

作者:姒锦 标签: 穿越重生

  她认识裴獗才多久?

  要模仿一個人的笔迹,没有长时间的浸淫和熟悉,是很难做到的。

  “一旦败露,将会适得其反。”

  他在提醒冯蕴,不可儿戏。

  冯蕴微笑,返身回屋,找出裴獗的一份公文,然后挽袖磨墨,当着温行溯的面,写下一封裴獗的手书。

  “邓光有异心,我走后并州若生不测,可让温将军持手信,找龚道安、侯楷、郭忠友、虞孟儒、商宝田等人举事夺城。以上皆为我心腹力将,实可信之。”

  温行溯接过手书对比,眼神微变。

  不仅字迹像。

  在手书里,冯蕴不着痕迹的将几位橙鹤军里的副将和参将描述为“我可以信任的兄弟”,可以说心思奇巧至极。

  这些人自忖受裴獗看中,只要听命拿下邓光,必受重用,谁不热血沸腾,为将军效死忠?

  冯蕴从来没有干过这样的事情,也有点激动,双眼晶亮无比。

  “大兄,事不宜迟。”

  温行溯知道冯蕴说的是道理。

  可那样做,危险性将大增,尤其他离开以后,谁来保护冯蕴?

  “大兄不想将你置于危险之中……”

  冯蕴摇摇头,“危险便是机遇。等将军回来,得知大兄解决了并州城的烂摊子,一定会刮目相看。”

  温行溯沉眉看她,“腰腰不用如此的。”

  冯蕴做不做什么,裴獗对她都不会改变。冯蕴要的是裴獗对温行溯的刮目相看。

  这也是她一直以来的愿望,希望温行溯跟她一条心。

  “大兄有办法离开别院,对不对?”

  温行溯沉默。

  半晌,他才道:“我与腰腰共进退。”

  冯蕴与他双手交握,用力捏了捏,“好兄长,我亦如此……你自去办大事,行营别院这里,有我在,兄长无须担心。”

  温行溯深深吸气。

  起身,在冯蕴的肩膀上重重拍了拍。

  可冯蕴却觉得远远不够……

  上辈子失去过大兄,她比谁都害怕。

  伸出双臂,她便将温行溯抱了个结结实实,头抵在他胸口,眼里含着雾一样轻的笑。

  安慰他,又像是安慰自己。

  “会没事的。大兄,我们都会没事。”

  温行溯眼色发红,用力搂紧她,一颗心膨胀至极致,情绪全然瓦解。

  怀里的女郎,他愿为之舍命,又何惧危险?

  -

  四更天。

  院外守军正是困顿的时候,冯蕴在前院墙上闹事,温行溯带着人悄悄从后院离开了。

  等他一走,冯蕴便带着剩下的护卫,在院子里布防。

  在各个易于攀爬的角落,放上水桶、暗钉,守夜的护卫躲在高墙后,园子里的碎石青砖,全都用竹筐装好放在墙头……

  整个行营别院,布满了她能想到的各种陷阱,所有人,包括仆女都带上了武器。

  别院铁铸的大门格外坚固,可作抵挡,又让几个侍卫抬来一块巨石抵紧……

  冯蕴忙碌起来,根本顾不得萧榕。

  直到听到吸鼻子的声音。

  她没有哭出声,一直在无声地流泪。

  那眼泪顺着脸颊流下去,滑到嘴巴里,她也没有办法去擦拭,一个人蜷缩在角落里,不再是齐国尊贵的长公主,只是个无助又可怜的阶下囚。

  在举目无亲的敌营,温行溯是唯一关心她的人,萧榕比谁都害怕他出事,许是她的眼泪在这样的情形下很是触动人心,小满看得不忍心了。

  “女郎,长公主腕子都乌紫了,要不要……”

  冯蕴看一眼萧榕,皱了下眉头。

  “松了吧。”

  小满应声,弯腰将萧榕手上的麻绳解开,任由她活动一下,不料萧榕眼泪淌得更厉害了,从无声到有声,抽抽泣泣的,那双幽怨的眼睛,说不出的可怜。

  冯蕴扭头看她,“再哭,把你嘴堵上。”

  萧榕咬着下唇看她,止不住地掉眼泪。

  “冯氏阿蕴。”她突然开口,“以前的事,对不住。”

  冯蕴冷笑着,头也没回,“我不在意,也不接受。”

  萧榕垂下眼帘,“你方才,为何宁愿死,也不愿意把我交给叛军?”

  冯蕴侧目看着她,嘴角抽了一下。

  怪不得会被冯莹当傻子一样骗。

  太单纯太天真太容易感动太相信人了。

  冯蕴冷笑,“因为要死,你也该死在我手上。”

  萧榕抿着嘴角,又抹了抹眼睛。

  “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

  她也说不上来为什么,就是觉得冯蕴不愿意把她交给叛军,甚至不惜与邓光死杠,其实是在护着她……

  落在冯蕴手上,至少有吃有喝,也没有谁来侮辱她……是,她已经不觉得那几个巴掌是侮辱了。因为女犯落入敌营,有的是比这更残酷的方式。

  冯氏阿蕴,并没有真正要害她。

  “我不是因为你护着我,才想跟你致歉的。这些天,我身陷囹圄,想了许多……以前的我,着实可恨。”

  痛苦是可以相通的。

  以前她们对冯蕴,太狠了。

  “冯氏阿蕴,你原谅我。”

  冯蕴冷笑一声,不理会她。

  她活了两辈子才想明白,这种没有屁用的话是毫无意义的。

  眼下最紧要的是如何守着这个院子,带着这群人活下去。

  她转身走了,没有多看萧榕一眼。

  夜风里,衣袂微动,背影挺拔,看上去无情无义,铁打的似的。

  这个夜十分深沉,冯蕴也一宿未眠。

  天亮了,叶闯和侍卫营没有消息,温行溯也没有回来,而邓光留下的看守,仍在墙外走来走去,虎视眈眈……

  行营别馆里紧张寂静。

  而并州城里更是波澜诡谲,人心惶惶。

  城门紧闭着,四面封锁,百姓不再出门,带着老幼蜷缩家中,在等待战事的结束。

  晌午时,冯蕴让人去弄了些吃的,犒劳守护别院的侍卫和士兵。

  这些人不全是温行溯和裴獗留下的侍卫,有一些是昨日濮阳九带来的,以及现场倒戈来保护她的人……

  冯蕴相信他们都忠诚于裴獗,才会在那样的情况下,选择她,而不是顺从邓光,也就将他们当成自己人。

  昨日备好的婚宴酒菜,都没有吃完,恰好可以在灶上热一下,便让人端出来。

  “吃喜酒了。”

  有人开起了玩笑。

  大家伙都说,没有想到被囚禁还可以吃得这样好,出福分了。

  说着说着,笑着笑着,小满突然便哭了起来。

  冯蕴看她一眼,没有责骂。

  这一夜,没有一个人是轻松的。

  年轻的小姑娘,手握着刀四处警戒,心里想必快被巨石压垮了,哭出来也好。

  气氛略略沉重,冯蕴笑着安慰大家,然后走到濮阳九的身边。

  “口味可还合适?”

  濮阳九倒是一如既往的洒脱,脸上不见什么紧张,笑盈盈地道:

  “昨晚没来得及吃妄之的喜酒,今日吃上了,但没有妄之。昨儿没有闹成妄之的洞房,要是洞房也没有妄之……咳,不知什么时候能闹上洞房了……”

  冯蕴:……

  不着调的濮阳九,这时还能玩笑。

  她笑了笑,没有说话。

  濮阳九看着这无趣的小娘子,想到了裴獗,望着天穹摇了摇头,“你说这邓光……好端端一个人,怎么说叛就叛了呢?”

  冯蕴道:“利益足够大,人便不是人。”

  濮阳九认真看她片刻,目光锐利。

  这点年纪的女郎,说出这样的话来,怎么看怎么怪异。

  他认真了些:“嫂子为何不见紧张?”

  冯蕴没好意思说,最紧张的时候汗水都快把衣裳湿透了,只淡淡地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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