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门好细腰 第46章

作者:姒锦 标签: 穿越重生

  不轻不重的声音,足以让冯蕴从昏沉沉的梦境里醒来。

  “是你?”冯蕴有短暂的凝滞,好像看到裴獗是一件多么惊讶的事情,眼神迟钝、迷茫,还有些不确实,表现得有点不同寻常。

  裴獗微微倾身盯住她。

  冯蕴眼睑颤动一下,对上那抹冰冷的目光,立马醒神。

  不是梦,是真的裴獗。

  活生生的裴獗!

  她揉了揉额头,状若无意地笑。

  “方才是将军唤我呀?我睡晕了头。”

  裴獗问:“梦到什么?”

  冯蕴垂下眼,沉默一下,“梦到我的阿母。她教导我,要打理好田庄,乱世当头,吃饭最为紧要,旁的事,都可放到一边。”

  裴獗看她一眼,没有多说什么,缓缓伸出一只手。

  冯蕴垂眼看过去。

  那只手指节修长,指腹有薄薄的茧,很有力量,她下意识将手递过去。

  “多谢将军。”

  裴獗握住她,很用力,好像要将她的手揉碎……

  这种力气令冯蕴心惊肉跳。

  她侧目望一眼,见裴獗表情冷肃,像块没有温度的木头。要不是交握的掌心传来的热量,她会怀疑这根本就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怪物。

  满院子都是人。

  有敖七和北雍军侍卫。

  有田庄里的杂役仆女。

  有邢丙和他手下的梅令郎。

  还有暗暗兴奋地等待将军大发雷霆的林娥等姬妾。

  他们静静地等待着,即将到来的处刑。

  裴獗牵着冯蕴,从人群中间走过,这态度让忐忑的众人,心里更加没底……

  “你以为下药的是何人?”

  裴獗的声音很低,没有称呼。

  一个简单的“你”字,让冯蕴情不自禁抬头看他一眼。

  “将军不是怀疑淳于焰吗?”

  “不是他。”裴獗说完,又补充:“他说不是他。”

  他说不是他,你就信吗?

  没想到裴将军有如此天真的一面呢?

  冯蕴不知道昨天两个男人打斗的结果,低低一笑,“嗯。不是他。”

  裴獗飘来一眼,与她的目光在空中对上。

  这是冯蕴的田庄,拿到地契那一刻就算是她的私产了。但裴獗好似这个庄子的男主人,往正堂主位一坐,仆女便乖乖地奉上了茶盏。

  冯蕴一看,满堂屏气凝神,连敖七都垂头丧气地立在堂上,于是默默在他的下首坐下。

  她不知裴獗要做什么,脸色稍冷,默默无言。

  在外人看来,二人竟有些夫唱妇随的模样……

  整个田庄里鸦雀无声。

  每个人都在想,将军会怎样治罪。

  裴獗端起桌案上的茶,徐徐饮一口。

  他指甲很干净,和“悍将”“蛮夫”的字眼沾不上一丝半点的关系,只是一个饮茶的动作,便让人只注意到他英俊的外表,而忘去他是杀人饮血的战场阎王。

  “你来审。”裴獗突然看向冯蕴。

  一声吩咐没头没脑,冯蕴却听懂了。

  不质问她为何要放走温行溯,也不来治敖七等人的罪,而是先审她被人下药的事情。裴獗的行为,很耐人寻味。

  这是大将军想看看她有没有做谋士的能耐吗?

  冯蕴沉吟一下,“将林姬押到堂上来。”

第44章 歹毒心思

  林娥方才还在院子里张望,想看冯蕴的热闹,哪知事态突变?

  冷不丁被点了名,看冯蕴一脸不善,她有点腿软。

  到堂时,不等发话,她便盈盈朝裴獗拜伏下去,声音娇滴滴的。

  “妾见过大将军。”

  裴獗低头饮茶,一言不发。

  冯蕴冷笑:“林姬好歹毒的心肠,只因我安排你到田庄干活,就给我下药,想置我于死地?”

  林娥面色一变。

  她是有联络方公公,那头也有给她毒药,想让她寻个机会陷害冯蕴,下到她碗里,再失宠于将军……

  可她不是还没有做吗?

  此事无人得知,冯蕴就被人俘走了,她正高兴呢?怎么会被将军救回来了,什么事都没有不说,还指她下毒?

  “没有……妾没有。”林娥摇摇头,矢口否认,“妾被十二娘安排到田庄锄地,头顶烈日、脚踩黄土,每日猪狗般劳作,从不敢有半分怨怼,又哪里敢生出这般歹毒心思?”

  冯蕴哼笑。

  都这个时候了,还想在将军面前告状,说她派她们干苦工,虐待她们吗?

  “是不是林姬下的毒,一搜便知。”

  冯蕴看了裴獗一眼,见他没有插手的意思,又平静地道:“阿楼,你请两名将军的侍卫去林姬房里去搜。”

  为什么要带裴獗的侍卫,自然是怕人说她陷害林娥了。

  阿楼应下,匆匆领人去了。

  不过小半会功夫,他回来了,兴冲冲地禀报。

  “女郎,林姬的妆盒里发现这個……”

  冯蕴让人拆开,那是带点土黄色的粉末。

  冯蕴道:“拿到林姬面前。”

  林娥低着头,不敢多看,身子有些跪立不稳,显然是心虚害怕了。

  冯蕴问:“林娥,这是什么?”

  林娥瞟一眼,眼神有细微的变化,随即低下头去,“妾不知,妾不曾见过。”

  冯蕴笑道:“是吗?那不如你来品鉴品鉴这是何物?”

  林娥吓得脸都白了。

  这样的虎狼之药当场吃下去,她如何还有颜面存在?往后还如何服侍将军?

  “女郎,妾,妾想起来了,这是妾前些日子买来敷面用的,放在妆奁里便忘了……”

  冯蕴笑:“看来林姬很是健忘啊。”

  遂又沉下脸来,厉声吩咐阿楼。

  “给我灌!等林姬尝到味道,说不定记忆就回来了……”

  “不,不要……”林娥神色大变,吓得尖叫出声,在阿楼的手上挣扎着,眼看那带着腥味的土黄色粉末就要入嘴,她突然闭上眼睛大叫。

  “说……妾说……妾什么都说……”

  冯蕴示意阿楼停手。

  林娥松口气,又跪地上前,仰头看着裴獗,恳切地道:

  “此事,妾不敢对外人言,请将军先屏退左右。”

  当着众人的面说出是方公公指使,即使她今日侥幸活命,来日也逃不出太后的手掌心,林娥不蠢,不敢这么做。

  冯蕴看裴獗不应,笑道:“依她吧,”

  裴獗摆了摆手。

  堂上的人都下去了,独留了裴獗和冯蕴,以及一个几乎快要虚脱的林娥,跪在堂中,哭着掉眼泪。

  “将军,妾有罪……”

  没有打骂没有上板子,林娥当场便哭哭啼啼地交代了,清清楚楚。

  她嫉妒冯蕴得裴獗的宠爱,又气恨冯蕴将她丢到田庄里做粗活,便托了以前在玉堂春的“相好”,给方公公带话,以表忠心。

  没想到方公公很快就差人捎来那药粉,并再三叮嘱,让她要找到好的机会才下药,不可轻举妄动,让将军察觉……

  “妾害怕那东西会要人命,心有戚戚,拿回来便藏在妆盒里,尚未敢用……”

  说到这里,她又趴伏下去,梨花带雨的,诉说衷情。

  “自贱妾第一次见到将军,便被将军风姿折服,心生爱慕,从此自拔不能……贱妾想要服侍将军,可十二娘多方阻挠,竟将妾等放到田庄里,日晒雨淋,粗活加身,妾恐失了颜色,为将军所弃,这才有了埋怨,但妾善心未泯,并没有狠心下手啊……”

  她说得磕磕巴巴。

  听上去,是很真心。

  冯蕴不做将军的主,笑看裴獗。

  裴獗皱眉,又端茶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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