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门好细腰 第51章

作者:姒锦 标签: 穿越重生

  几个人嘻嘻哈哈点头称是。

  “将军心胸宽广,实乃大气!”

  “大什么气?”濮阳九本就嘴损,大热天的被人叫过来去给敌将看伤,心里老大不悦。

  他阴阳怪气地道:“我看将军是器大无脑,为美色所惑,乱了方寸。”

  裴獗正咽茶水,呛得直咳嗽。

  而盘坐案前的赫连骞五个,想笑又不敢笑,扭曲着脸上的表情装镇定,忍得很是辛苦。

  众将都很佩服濮阳医官。

  整个北雍军里,除了濮阳医官,何人敢这般调侃大将军?

  营里充斥着诡异的气氛。

  半晌,裴獗起身,就像没有听见方才的话,冷冷扫一眼濮阳九。

  “去暗房。”

  濮阳九揖礼称是,再抬眼,朝裴獗挤眉一笑。

  裴獗走在前方,不搭理他,却不知从此落了个“裴大器”的好名声,全拜濮阳九所赐,

  —

  此事按下不表,只说暗房。

  这里其实是北雍军用来处罚不守军规的士兵用的,四面无窗,光线昏暗,但内有草席,还算干净,普通俘虏并没有这么好的待遇。

  温行溯身上有伤,但端坐在案前,一袭白色宽衫沾染了血迹,脸色苍白,但整个人清俊儒雅,很是矜贵。

  裴獗看一眼木案上一口没用的食物,不动声色地走过去,亲自拨亮油灯。

  屋里没有胡凳,他和温行溯一样,席地而坐。

  “齐人不喜食麦饭?”

  温行溯看着裴獗,“大将军厚待,温某感激不尽。但将军不必浪费口舌,我温家自祖上起,世代耕于江左,又身负皇恩,断不会降。”

  裴獗不说话,抬手将壶中的酒倒到两个杯盏里。

  再将其中一杯推到温行溯面前。

  温行溯看一眼,“我不饮酒。”

  裴獗脸上仍然没什么表情,自己拿起一杯,轻抿了下。

  “冯氏阿蕴在我掌心。”

  温行溯面色一变,“你待如何?”

  冯蕴私自放他离开的时候,温行溯是拒绝的。

  他既然已被北雍军盯上,就没有再存苟活之心,又如何能因为自己牵连到冯蕴?

  “大将军想用阿蕴的安危来要挟温某?”

  裴獗看他一眼,“阿蕴担心温将军。”

  他说得不痛不痒,温行溯无法从中听出冯蕴的近况如何,一颗心七上八下。

  他道:“温某和阿蕴是兄妹,她出手救我,是人之常情,纯善之举,大将军不该怪罪她。”

  裴獗神情自若,“我知。”

  仍然是模棱两可的话。

  温行溯忧心忡忡,一时琢磨不清裴獗的举动,不敢贸然相问。

  裴獗冷眼看他,“温将军所掌兵马如何?”

  温行溯道:“守信州足矣。”

  裴獗道:“那温将军此行,鲁莽了。”

  大战在即,身为守将私自渡河,落入敌军手上,何止是一个鲁莽可以形容?

  温行溯也深知自己行事不太高明,但他不必向裴獗解释因担忧腰腰而选择孤注一掷的决定。

  于是垂下眼帘,不发一言。

  “悔吗?”裴獗问。

  温行溯答:“不悔。”

  裴獗眼皮微动,“那温将军今夜好生休养,明日天一亮,我带将军观看北雍军操练。”

  这话让温行溯大为意外。

  每支军队都有自己的机密,北雍军从组建起便能征善战,是北晋精锐之师,排兵布阵之法很有其独到的精妙。

  可以说,不论是温行溯,还是别的领兵将军,都有观摩北雍军布阵的渴望。

  裴獗居然有如此胸怀?

  温行溯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没有劝、没有辱,展现的只有风度和胸怀,与传闻中的阎王煞神大相径庭。

  他抬手将那杯酒一饮而尽。

  裴獗没有多逗留,示意等待的濮阳九进来,为温行溯查看伤势,接着便告辞离去。

  温行溯看着那背影,想到腰腰落在此人手上,不由攥紧了拳心……

第48章 够狠够劲

  当天晚上,淳于焰就得到从花溪村打听来的消息。

  在乱世,打死个姬妾对主家来说算不得天大的事情。但想要彻底隐瞒,自然也不可能,更何况,淳于焰是存心窥探。

  但也仅限于此了。

  斥候道:“庄子里的人对当晚的事情守口如瓶,村里农人看到埋尸,也不敢多问,只避着那庄子走便是……”

  淳于焰懒懒而坐,唇角是一丝若有似无的笑,宛若嘲弄。

  “先生怎么看?”

  坐在淳于焰对面的是幕僚屈定,邢台人,以前在南齐入仕,但不得重用,后来跑到云川,自称是鬼谷子的门生一脉,成了世子淳于焰的座上宾。

  听主公询问,屈定不敢怠慢。

  “乍看是姬妾争宠,再看是北晋朝堂纷争啊。”

  淳于焰问:“如何说?”

  屈定道:“裴獗手握重兵,功高盖主,北晋小皇帝对其赏无可赏,封与无封。以一人之力倾盖朝堂,岂不令李氏戚戚惶惶?借姬妾的手,试裴獗锋芒,一举两得矣……”

  他说罢笃定地点点头,捋着胡子很是自得。

  然而,山鹰面具下的双眼光芒微炽,却没一句肯定,屈定又道:“世子是怕裴獗怀疑下毒的不是姬妾,从而疑心世子你?”

  淳于焰反问:“裴獗若不信我,我眼下岂能安稳地坐在花月涧,陪先生饮茶?”

  屈定纳闷了,“那世子有何高见?”

  “没有。先生分析得很有道理。”淳于焰姿态很是放松,搓了搓脸颊上那一团淤肿,目光里生出几分不易察觉的讥诮。

  从裴獗急着下水救人看来,那冯氏女对他甚为重要。

  北晋朝廷势必也会这样认为。

  李太后心眼比豆子还小,差人下毒不奇怪……

  起初,他也是这样认为的。

  但回来再细想此事,却觉得许多古怪。

  昨日的花溪村,原本有裴獗的重兵把守,是冯蕴给这些侍卫下了蒙汗药,这才让他有机可乘。

  那冯氏女睁开眼看到他,最初的反应不是恐惧,而是惊讶,意外……

  而且,他去劫人是临时起意,连他自己都猜不到,远在北晋的李桑若当然更不可能猜到。

  那么,如果他不去劫人,那服下媚药并沐浴更衣的小女娘,会落入谁的手上?

  他前脚走,裴獗后脚就到……

  答案呼之欲出。

  那根本就是冯氏女为裴獗精心准备的一场香软盛宴……

  为了勾引裴獗入瓮,不惜自伤其身,不管图的是什么,这女郎真是……

  够狠、够倔、够劲。

  淳于焰愉悦地笑了起来。

  去花溪村前,他想的还是怎样折辱她,慢慢地弄死她……

  可她当真落入手上时,他却改了主意——且不说那昳丽过人堪比尤物的容貌和身姿,便是那颗长满了坏水和歪筋的脑袋,也是世间难寻。

  “杀了可惜……”

  “杀了当真可惜呢。”

  屈定看世子嘴唇开合,心脸上表情逐渐僵硬。

  靠嘴皮子吃饭不易,该不会世子发现他并无大才,更不是鬼谷子门生的门生,在考虑要不要杀掉他吧?

  —

  翌日又是一个大晴天。

  天刚明,暑气未至,是一天里最舒服的时辰。

  冯蕴正在院外看那两垄刚破土而出的萝卜苗,邢丙的新妇徐氏就火急火燎地跑进来了。

  她帮冯蕴管理内院女眷的杂事,做事勤快,手脚麻利,很快便上了手。

  “十二娘。”徐氏压着声音,“苑姬要回娘家。说是兄长捎信来,老母病重。”

  冯蕴眉梢扬笑,“将军没说不让姬妾回娘家,苑娇要回,那就让她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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