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起跃
另一侧的?裴潺,眉目也几不可查地往上一扬。
朱锦城愣了愣。
没料到晏长陵会把东西给他。
可转头望了一眼?周围,锦衣卫内似乎也就他一个闲人。
适才他自?然也瞧见了匣子里的?是何物,心头正震撼,知道晏长陵眼?下八成被吓到了,不得不顾全大局。
脑子里却有了自?己的?小算盘,便宜不占白不占,先去找陛下,把东西还给他,说不定还能?先抢下这件大功,从此摆脱晏长陵的?管制,也不是不可能?。
没再犹豫,伸手接了过去,回头邀上自?己的?人,拿着东西紧跟在晏长陵身后,蹬上门口?的?马车,与?晏长陵背道而驰,直奔皇宫。
—
路上嫌弃马车走得太慢,怕耽搁了功夫,朱锦城冲马夫吼了一声:“再快点!”
马车快起来后,又太过颠簸,碰到了他身上的?伤口?,这才舍得把匣子放在马车上。
可就是这么?一晃荡,匣子落在了地上,翻了个滚儿,盖子也掀开了。
朱锦城弯身去捡,人便僵住了那,目光死死地盯着那匣子。
里面?竟是空空如也。
空的?……
怎么?是空的?呢?!
前后翻找,连马车角落,四?处都找遍了。
没有。
可适才他看到晏长陵放了进去……后知后觉的?恐惧细细密密地爬上脊梁,朱锦城脸色陡然一变,身上的?血液一点一点地褪去,四?肢都凉了。
绝望地瘫坐在地上,“完了,上当了。”
晏长陵他就是个野|杂|种。
是要害死他啊。
所有人都看到这匣子交到了他手里,大理寺卿,刑部?侍郎……
他要说东西不见了,谁信?
怎么?办。
他上哪儿去找一张空白圣旨填进去。
一时焦头烂额。
他是谁?他是国公府的?世子,圣旨要在他手里丢了,说法可就多了。
一句国公府想要造反,皇后都保不住。
朱世子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慌忙叫道:“停车,停……停!”
马夫不知道出了何事,赶紧勒住缰绳。
车还没停稳,便见朱锦城从后面?车厢滚了下来,身后跟着的?小厮也吓了一跳,忙翻身下马,“世子爷,这是怎么?了?”
朱锦城已经?顾不上疼了,把怀里的?匣子往他跟前一扔,喃喃地道:“空,空的?……”
小厮还没反应过来,朱锦城一脚便踢在他腰上,“还愣着干什?么?,去啊,去找国公爷,要出大事了!”
末了又抱住自?己伤了的?脚,疼得眼?泪都冒了出来。
第23章
今日陛下休朝,不用早起,国公爷朱光耀多睡了一会儿,起来后,外面便来了?人,是他府上的一位幕僚,名叫苏卓。
人立在珠帘外,拱手?请安,“国公?爷。”
朱光耀扫了一眼四周,屏退左右,“都下去?吧。”
待屋内的丫鬟小厮退去?后,苏卓方才掀开帘子走了?进去?,拿出?袖中一物,双手?呈上,“国公?爷,拿回?来了?。”
朱光耀接过,展开看了?一眼。
印章没落。
白忙乎了?一场,还惹出?一身骚,眉间拧出?一股烦躁,忍不住骂道:“胆小如鼠,能成什么大事!”
一辈子到头,靠的都是女人,这话?没说错他,又问:“处理干净了??”
苏卓点头。
“国公?爷放心。”
朱光耀起身,理了?理官服领子,待会儿还得进宫一趟。
这几日皇帝愈发执着,铁了?心要血洗御书房了?,还是得想个?法?子,让他早些死心。
至于这东西,是断然不能再还回?去?。
虽说这回?晏长陵忽然回?京,把他所有?的计划都打乱,让这道专门针对他的圣旨派不上用场了?,但留着总有?一日能用上。
朱光耀让苏卓把东西收好,又嘱咐道:“盯紧晏长陵。”
昨日皇帝把沈康换下来,让晏长陵顶上,到底还是兄弟情深,陛下对宴侯府的人是信任得很啊。
且就看他有?什么本事交差。
洗漱好,用了?早点,正出?门要进宫,人在廊下,对面便跑来了?一人,弯着腰疾步如飞,像是天要塌下来了?,着急地嚷着:“国公?爷,不好了?!”
朱光耀一眼就认了?出?来,是他那不争气的儿子跟前的小厮,这类话?他听多了?。
奴才和主子一样,丝毫没长进,沉声呵斥道:“捋直了?舌头说话?。”
小厮也是习以为常了?,很会捡重要的说,“噗通——”跪在地上,托着哭腔道:“世子爷把圣旨弄丢了?。”
“什么?!”
朱光耀没回?过神。
什么圣旨?
他不是在屋里养伤吗,何时又出?去?了?。
自己的主子还被架在火炉子上烤着,小厮不敢耽搁,忙道:“今日一早主子被晏世子招去?,说要点卯,到了?地儿,才知是在查案,晏世子放话?出?来,说陛下丢的东西有?了?下落,派了?锦衣卫十?几号人去?院子里搜,大理寺少卿,刑部侍郎都到了?场,当场把东西搜了?出?来,奴才瞧得清楚,是一张空白的圣旨,世子爷也瞧见了?,可等咱们进宫复命,那匣子竟成了?个?空的……”
朱国公?越听脸色越白,气血翻涌上来,眼前阵阵发黑,很快反应过来,哑着嗓子问:“他人呢?”
“还在路上候……”
朱国公?捂住额头,一声呵斥,“赶紧拦下来,别?让他进国公?府。”可来不及了?,话?没说完,朱世子已经抱着一个?空匣子走了?过来。
在马车旁等了?一阵,朱锦城便没了?耐心,东西没了?,还去?交什么差,这明摆着就是晏长陵想害他。
一道杀回?了?国公?府,想让自己的爹想办法?,大不了?去?陛下面前指认。
告他个?私藏圣旨,污蔑栽赃的罪名。
风风火火杀回?来。
朱国公?一看到人,脸上彻底没了?颜色。
人到了?跟前,朱锦城才唤了?一声父亲,后面的话?还没说出?来,朱国公?抬起腿,一脚踹在他身上,气骂道:“蠢货!”
朱锦城一身的伤,走路都疼,哪里受得了?这一脚,倒在地上,怀里的空匣子也摔了?出?来。
朱国公?踢的那一下,使?了?不小的力,自己也险些没站稳,身子趔趄几步,被身旁的侍卫搀扶住,“国公?爷……”
朱国公?抬手?止住。
自个?儿又站稳了?。
晏长陵是晏家的独子,朱锦城也是他朱国公?的唯一的嫡子,往日他做什么,朱国公?都念着此子心智成熟得晚,能忍的都忍过去?了?,总认为有?朝一日他会长大,会理解自己,日子还长,慢慢来。这般纵容换来的结果便是先被人蒙头打一顿,再利用他来对付自己了?。
蠢东西。
朱国公?好一阵深呼吸,打骂完了?,事情还得解决。
让人把朱锦城带回?房里,关起门来,详细问过了?经过,与小厮禀报的没什差别?。
圣旨被找到了?,所有?人都看到了?晏长陵把东西交到了?他儿子手?里。
如今东西却突然不见了?。
沉下心来慢慢一想,很快便意识到了?这是一个?局,一个?故意设给自己的局,这里面不仅有?晏长陵,还有?皇帝。
晏长陵‘搜’到的那道圣旨,让大理寺和刑部都过了?目,不可能为假,必是从?皇帝那里拿走的。
晏长陵再把空匣子交给了?朱锦城,让他去?复命。
这是笃定?了?那张圣旨就在他手?里,逼着他交出?来了?。
朱光耀一身冷汗。
不知道哪里出?了?岔子。
可眼下火烧眉毛,只怕皇帝正在等着他,没功夫去?查出?原由。
不交,国公?府世子的命就保不住了?,交了?,他的官途恐怕就到此为止了?。
坐在屋里沉思了?一柱香后,脸上的颓败之色愈发明显,无力地抬起胳膊,同苏卓扬了?下手?,终究把跪在外面的朱锦城唤了?进去?。
—
那头晏长陵正带着几十?名锦衣卫出?去?追人,追到了?一处庄子,气势汹汹地闯进去?,却发现是一处鱼塘。
里面空空荡荡,一个?人影子都没见着,个?个?回?头看着这位新上位的主子,等着他接下来的命令。
晏长陵走在最?后,迟迟才入。
过去?了?一个?早上,他对自己那身飞鱼服的新鲜劲似乎还没过,低头拍了?拍胸口飞鱼头上的两只角,抬目望了?一眼自己的新部下,从?那台阶上潇洒地迈步走下来,满身都是官腔,“刀放下吧,钓一会鱼。”
众人一愣。
锦衣卫成立以来,只吊过人,没钓过鱼。
晏长陵看着他们茫然又绷紧的脸,笑了?笑,“你们不累?”
众人面面相觑,怎么不累?皇帝的东西丢了?后,锦衣卫的人已好几天没睡过好觉了?,当日轮值的锦衣卫同僚,这会子早就成了?一滩血,骨头埋进土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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