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扬了你奶瓶
大殷人一个个正襟危坐,对此次国宴相当重视,生怕哪里出了差错,惹得凉使笑话。
反观凉使,一个个谈笑自如,觥筹交错间尽显熟络,对比神情紧绷的大殷人,他们倒像是这座宫殿的主人。
其中应苍更是靠在案几上大口饮酒,翘着二郎腿,对殿中跳舞的舞姬指指点点。
虞安歌默默喝着酒,听到旁边大理寺卿的女儿和旁边鸿胪寺少卿的女儿低声道:“凉国果真蛮夷之地,你瞧那群人,坐没坐相,站没站相的。”
鸿胪寺少卿女儿用帕子遮住嘴,在姐妹耳畔道:“还有他们的头发服饰,好生奇怪,哪里有男子头上扎小辫儿的?还有他们衣襟上的兽毛,没有织入布匹,竟像是直接裁剪的生兽皮,也不嫌腥臭。”
“听说凉国人茹毛饮血,一年到头都不洗几次澡。”
“咦!那多脏啊。”
两个女儿家头挨着头小声嘀咕,完全没想到她们说的话一字不落到了虞安歌耳朵里。
大殷人对凉人多有揣测,虞安歌身在边关,对凉人的了解自然多些。
凉人其实和殷人差不多,说一样的语言,吃一样的饭菜,区别只在口音和口味不同。
不过凉国较大殷更加寒凉,沐浴自然也少,但不至于如她们说的那样夸张。
这边正议论着,三公主在宫人的搀扶下入席落座。
不同于从前珠钗满头,金尊玉贵,现在的三公主可谓低调至极,不过毕竟是国宴,她的衣着不至于丢了一国公主的风范。
从前皇贵妃和太子得宠,三公主到哪里都是众星捧月,时过境迁,现在她孤零零坐在席位上,没有一个人敢过去搭讪。
虞安歌身边的两个女孩儿注意到三公主过来,又把话题转到她身上:“我差点儿没认出来,这还是三公主吗?”
另一个女孩儿道:“嘘!这里是宫宴,慎言慎言!”
她们的话自然传不到商乐靖耳朵里,但看向商乐靖的眼神,已经暴露出来她们的心里想法了。
虞安歌转头看了一眼商乐靖,商乐靖独自坐在那里,对四周的一切都置若罔闻。
余光看到虞安歌,商乐靖转过头来,看着虞安歌欲言又止。
虞安歌知道哥哥记挂着这位小公主,便给商乐靖使了个眼色,示意商乐靖去看哥哥。
商乐靖也如她所愿,隔着殿中跳舞的舞姬,看到了一脸焦急的虞安和。
商乐靖一时有些恍然,她知道这对兄妹是互换了身份,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对她的打击太大,让她没有过多去思考。
眼下见到恢复男装的虞安和,她心道原来如此。
她就说怎么会有女孩子手脚那么大,说话的声音那么低哑,胸脯还那么硬,原来本就是个男子。
如今看到一脸着急的虞安和,商乐靖居然觉得鼻头一酸,险些落下泪来。
她早先的性子不好,性情倨傲又目中无人,再加上母妃管她管得严,轻易不出宫,所以除了周家几个沾亲的同龄姊妹,偶尔说上几句话外,就没什么朋友。
虞安和算是她唯一的朋友,原本是为了接近男装的虞安歌,却没想到先跟虞安和交了心。
可惜之前虞安和入宫陪她逗鱼,翻花绳,看话本的快活日子一去不复返。
就是没想到,她跌到了谷底,周遭人做鸟雀散,这对兄妹倒还关心着她。
商乐靖看着虞安和焦急的面孔,想要挤出一个笑来让他放心,可脸上像是被涂了浆糊,这个笑怎么也挤不出来。
这里又在举行国宴,她身为大殷公主,更不能掉眼泪,所以她只能强迫自己低头,不再去看虞安和。
虞安歌看完了哥哥和三公主的眉眼官司,倒是暂且放了心。
从前两个缺心眼儿的人,经历了一番事后,都知道轻重,不至于闹出乱子来。
而那两个女孩儿不便议论三公主,又把话题转回凉使身上:“这些凉使看起来倒是挺干净的,大概是入乡随俗了。你看靠着案几坐姿最不雅的那个,容貌出众得很。”
“容貌出众?怎么,你看上他了?我可是听说,凉使此行,还有想要两国联姻的打算。不如你嫁给他!”
“小蹄子!我撕烂你的嘴!谁疯了要去嫁凉人,要嫁也是你去嫁!”
“听说凉人吃生肉喝人血,多可怕呀!”
“谁要是嫁过去,那是倒了八辈子霉。”
这对小姐妹平日里关系应当很好,互相调侃着也不生气。
嬉嬉闹闹,大太监高唱一声:“圣上驾到——”
第452章 赠殷的三件宝物
圣上到来,所有大殷人都起身跪拜,而凉使只是鞠躬行礼。
圣上看到后本想发作,可又想到崔太后嘱咐的话,只好转身坐定。
照常的一番歌功颂德之后,萧尝便带着一众凉使上前跪拜,并呈上此次赠殷的三件宝物。
第一件礼物是被五个人用推车推进来的,上面蒙着一张巨大的黑布,将车里的东西盖得严严实实,引得众人纷纷探究。
虞安歌看着黑布被撑起的形状,隐约猜到了里面是何物,脸色顿时难看起来,也明白了上辈子为何大殷受辱。
圣上坐在龙椅上问道:“此为何物?”
应苍站在推车旁边,满脸倨傲道:“此乃不世出的宝贝。”
殷国官员不甘示弱,鸿胪寺少卿朗声笑道:“大殷地大物博,奇珍异宝无数,尔等不世出的宝物,在我大殷地界,或许稀松平常。”
应苍也跟着此人笑:“哦?那我倒真的想要看看,此宝物展示出来后,大殷有什么宝器能压过它的风头。”
圣上道:“凉使不妨将其掀开看看。”
应苍也不卖关子,抓住黑布一角,用力一掀,展示出里面的东西。
万古辉煌楼里灯火通明,烛火遍布每个角落,照得殿中恍如白昼。
黑布落地,每个人都看见了车上的宝物。
文官发出惊叹,武官倒抽一口凉气,虞安歌手心都捏了一把汗。
定睛一看,那推车上竟是一张巨大的多弓床弩。
应苍伸出手,抚摸着床弩道:“此乃破山神弩,射程足有三百步,能够同时射出三十支箭羽,莫说甲胄盾牌,便是再坚实的城墙,在此神弩的威力下,也如豆腐般脆弱。”
殿中原本喧嚣哗然,萧尝说完后,竟然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
应苍脸上的笑愈发嚣张:“这是凉国送给大殷的第一件宝物,还望圣上笑纳!”
圣上坐在龙椅上,半晌说不出一句话。
这样实力恐怖的床弩,的确是不世出的宝物,倘若大殷有此物,必会将其小心养护。
可凉国却轻易将其拱手送给敌国大殷,只说明了一件事——这已经是凉国可以淘汰下来的武器了。
虞安歌握紧了酒杯,杯子完好无损,可里面的酒水却泛着波澜。
在场百官,唯有虞安歌领会过这床弩的威力,知道应苍此话未有半分夸大。
凉国的确有比之更好、更多的神兵。
当时虞安歌还跟在爹爹身边,神威军英勇无畏,在一场以多对少的战役中,眼看就要取胜,神威军乘胜追击。
可马蹄扬起的黄沙中,出现十余辆大型推车,推车上便是更优于眼前床弩的神兵。
虞安歌永远也忘不了那天的场景,漫天箭羽如流星飒沓,在空中划出密密麻麻的线条。
眨眼间战场的形势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神威军便是再英勇,可是在这漫天箭羽之下,都成为绽放的血花。
多少同袍连这床弩是何模样都没看清,便被穿身而死。
那是神威军输得最惨烈的一次仗,以多对少,胜券在握的局,最终惨败而归。
兵败回营那一晚,虞廷一边喝酒,一边痛哭,大呼天要亡我大殷?
虞安歌不知道该怎么安慰爹爹,她也陷入自我怀疑之中。
此等神兵加持,不怪凉国入侵,势如破竹。
他们不得不承认,在兵器方面,大凉落后殷国远矣。
思绪回归,应苍的嘴脸愈发可憎,他转头看向鸿胪寺少卿,故意问道:“殷国地大物博,奇珍异宝无数,不知可有宝物能与之匹敌?”
鸿胪寺少卿虽是文官,但不是什么都不懂之辈,在应苍的逼问下,额头冒出汗来。
他当然清楚,大殷境内的神兵武器,无一能与之匹敌。
鸿胪寺少卿支支吾吾,说不出话,大殷其他官员也沉默不语。
应苍笑得愈发嚣张,大手一挥:“哈哈,都道大殷尚武,看来也不过如此。”
虞安歌喉间发紧,想要反驳些什么,维护大殷的体面,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圣上看着应苍嚣张的面孔,用力拍了一下龙椅扶手,大喝一声:“放肆!”
应苍转头直视圣上,问道:“是我说错了吗?莫非殷国有比之更强的宝物?”
圣上脸色有一瞬的扭曲,忽而像是想到什么,底气十足道:“自然。”
虞安歌意识到圣上要说什么,将酒杯往旁边一砸,突兀的碎裂声打断了圣上想说的话。
圣上皱眉看向虞安歌,虞安歌笑道:“臣女殿前失仪,还望圣上恕罪。”
国宴上摔了杯子,的确称得上失仪,可这样的响动,不仅仅是失手那么简单。
虞安歌是故意摔杯子的。
谁都看得明白。
圣上的冲动随着这碎裂的杯子一下子按捺下去,脱口而出的话也被他咽下。
宋锦儿口中,足以毁天灭地的火药定能压过此神弩一头,不,不仅仅是压过,两者相比,简直是毁灭性的碾压。
可宋锦儿和工部一起研制了这么长时间,虽然小有成果,可远远不能运用到战场。
此时若为了体面夸下海口,只会打草惊蛇,对大殷没有任何好处。
圣上长舒一口气,似乎想要将心中的郁气吐尽。
关键时刻,他还是记起了崔太后叮嘱他的话,敌强我弱,忍字当头。
圣上大手一挥,咬紧牙关道:“凉国愿赠此神弩,朕甚喜之,抬下去吧。”
虞安歌见圣上没有将工部研制的火药说出口,便一点点放松下来。
方才千钧一发,她是真的害怕圣上一怒之下,将工部近来所研制的火药说出来。
上一篇:读心纯欲娇妻,禁欲军官面红耳赤
下一篇:我真的不想再走捷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