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凰万岁 第3章

作者:扬了你奶瓶 标签: 穿越重生

  虞安歌并没有比他好到哪里去,刚刚为了避免受伤,在泥滩中打了好几个滚儿,此时与泥人无异。

  看到倒在一旁的商清晏,虞安歌手脚并用爬了过去,问道:“你没事吧?”

  商清晏素有洁癖,看到泥人虞安歌靠过来的那一刻,瞬间头皮发麻,撑着“病弱”的身子往后退了两步,惊恐道:“你离我远点儿!”

  虞安歌没想到这一撞竟然把商清晏撞成这样,好在没受伤,只是现在在他旁边扶也不是,不扶也不是,十分尴尬。

  旁边的京都使者和一众护卫这才如梦初醒,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抓刺客”,所有人都动作起来,把虞安歌团团围住,亮出刀剑。

  尤其是竹影,看虞安歌的眼神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剥了。

  虞安歌见情形不对,连忙取下腰牌,大声解释道:“我乃神威大将军之子虞安和!不是刺客!”

  听到这句话,商清晏眼瞳微动,手指不由缩紧。

  侍卫的刀剑全都收好,京都使者互相对视一眼,便连忙迎了上来。

  为首的使者名唤潘德,打着伞来辨认腰牌,看了半天,才挤出一个僵硬的笑脸,对虞安歌行了礼:“呦,还真是虞公子!咱们正打算捯饬一下就去接您呢,没想到在这儿碰上了,只是您这又是怎么回事?”

  虞安歌道:“原是想打几个野味尝尝,谁料到下了雨,山路难行,刚刚还惊了马...”

  说了几句,虞安歌才像是刚反应过来:“等等,接我?接我做什么?”

  潘德道:“虞府老夫人前段时日生了场大病,圣上感念神威大将军孝心一片,却因戍守不得离开,便派南川王前来接您回京侍疾。”

  虞安歌听了这话在心里冷笑,圣上多疑多思,说是接她哥哥回京侍疾,实际上是担心他们的父亲拥兵自重,拿哥哥当质子牵制他们的父亲。

  上辈子哥哥入京后,却因“调戏”宋锦儿,被乱棍打死。

  她去盛京给哥哥收尸时,发现哥哥一身骨头尽裂,死前必定经历了非人的折磨。

  虞安歌了解哥哥,他虽然纨绔,却不是失礼之人,他就是去调戏一只蛐蛐,也不会去调戏宋锦儿。

  明明疑点重重,可皇权重压之下,圣上又有兔死狗烹的念头,虞安歌为了保全虞家,只能按下疑惑,忍着悲痛,把哥哥的尸体带回边关。

  如今她冒充哥哥前来,为救商清晏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替她哥哥入京,避免哥哥无辜惨死。

  更重要的是,用哥哥的身份,会有更多机会弄死岑嘉树和宋锦儿。

  虞安歌着急问道:“我祖母怎么生病了?现在如何?”

  潘德正要回答,旁边传来动静,原是竹影搀扶着商清晏站了起来。

  潘德两手一拍:“哎呦喂!王爷!”

  虞安歌也当即诚惶诚恐起来,快步到商清晏跟前,行礼道:“在下真是该死,惊扰了南川王大驾,还请王爷恕罪!”

  雨在这时下得大了些,虞安歌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可惜手心也都是泥,这一抹更脏了。

  看到这一幕的商清晏紧皱眉头,但是他余光扫到自己身上,发现也是一身泥泞,居然两眼一翻,当众昏厥过去。

  虞安歌吓了一跳,南川王身体不好,人尽皆知,她本是为了接近商清晏才撞的车,现下却弄巧成拙,直接把人撞出毛病来了吗?

  场面再次乱作一团,京都使者不停喊着“御医”,竹影则搀扶着商清晏,要把人带到另一辆马车上。

  虞安歌距离商清晏只有几步远,二话不说上去搭把手。

  可是人刚碰到商清晏,就感到一股杀气袭来,等她下意识做出反击动作,这股杀气又倏然不见。

  虞安歌眯起眼恍做不知。

  等虞安歌帮忙把商清晏搀扶到另一辆马车上,随行御医冒着雨赶来,马车里空间太小,虞安歌和京都使者便都退了出去。

  雨下得还是很大,京都使者一脸焦灼地对虞安歌道:“您说这都是什么事儿啊,您怎么就把南川王给撞了呢。”

  虞安歌知道京都使者这是怕担责任,便苦着脸道:“都是我的错,待南川王醒来,我定然好好负荆请罪。”

  京都使者踱步道:“唉!这位爷迎风都能咳血,娇气得很,只盼着他能挺过来吧。”

  虞安歌回头看向马车,手虚虚握了一下。

  刚刚她去搀扶商清晏的时候,明显感受到商清晏宽大衣袖下,肌肉骤然僵硬。

  一个昏迷的人,会在感受到陌生人的搀扶时,身体下意识抗拒吗?

  虞安歌眼睛微眯,前世的商清晏能在凉兵入侵时另立新朝,这迎风咳血的病症,虚实难定。

  后面还得再试他一试。

  而马车里的商清晏眼神清明,下意识想要转动手上的佛珠,却发现佛珠手串刚刚断裂了。

  他眉宇一沉,心中陡生郁气,这串佛珠他佩戴多年,已经有了感情。

  竹影眉头紧蹙道:“主子,这个虞公子不太对劲儿。”

  虞安歌那些话糊弄京都使者或许还行,绝对糊弄不了他们。

  怎么会这么巧,去山里打野味,惊了马,还刚好撞到了商清晏的马车?

  商清晏“嗯”了一声,最起码,这个虞公子不像传言中那般纨绔废物。

  此时为商清晏诊脉的刘御医放下了手。

  这是自己人,商清晏便咳嗽了两声:“刘御医,我的身子怕是不大好了。”

  刘御医闻弦而知雅意,从马车退了出去,商清晏坐在车内,听他对虞安歌和京都使者道:“南川王受了惊吓,旧疾复发,现下怕是不太好。”

  京都使者心中暗暗鄙夷,商清晏不过是被撞了一下,就这般要死要活的,若一直这么下去,都不用圣上动手,他自己都得走到圣上前头。

  虞安歌则是看了一眼紧闭的马车,试探问道:“南川王可醒了?”

  刘御医道:“老朽为南川王施了针,醒是醒了,只是精神不大好。”

  虞安歌连忙朝着马车一拱手,朗声道:“都是在下之过,还请王爷责罚!”

第5章 小姐,寺里不大对劲儿

  商清晏拿折扇挑开车窗一角,看到外面一身泥泞的虞安歌,随即又想到自己不比他干净到哪儿去,不由磨了磨后槽牙。

  他素来爱洁,一袭白衣不染尘埃,这番整个人在泥地里滚了一遭,自然是浑身难受。

  商清晏右手抚摸了一下自己空荡荡的左手手腕,语气虚弱得像山中易散的白雾:“既是意外,虞公子不必过于自责。”

  虞安歌松了口气,都说南川王脾气好,倒是不假。

  不过想想也是,他这样的身份,哪里敢任性妄为呢?

  可还没等这口气松到底,商清晏就继续道:“只是我腕上的白玉菩提佛珠,价值连城,更是由万水大师亲自开光,与寻常物件自不一样...”

  虞安歌一口气再次提了上去,抬眼从那道缝儿里窥他。

  商清晏白玉一般的脸上沾着泥点子,倒也不掩风华绝代,郎艳独绝。

  他还是那副眼中含笑,光风霁月的温和笑容,只是他说的话,可一点儿都不温和:“劳烦虞公子了。”

  雨水打在地上,溅起朵朵水花。

  虞安歌形容狼狈,脸上挂着苦笑:“敢问王爷,那佛珠共有多少颗?”

  商清晏在马车里咳嗽了两声:“二十七颗。”

  虞安歌低着头思忖,商清晏此时还不知前路的杀机,她撞了人,得先让其消气,才好找机会接近,况且京都使者在一旁看着,这通责难她怎么也得受着。

  虞安歌深呼吸了一口气,便弯腰在泥泞中找寻起来。

  雨势不小,大家伙知道虞安歌要给商清晏找佛珠,都候立在旁,雁帛和鱼书也在旁边帮忙,京都使者倒是不好出手相帮。

  虞安歌就在泥泞中一点点摸寻佛珠,弄得自己满手泥泞。

  从窗缝窥视的商清晏忍不住皱眉,一旁的竹影道:“主子看着难受,为何还要看?”

  竹影知道他家主子有洁癖,眼里见不得脏东西,现下却偷偷看泥人摸泥泞,真是稀奇。

  商清晏下意识摸了一下自己的上嘴唇:“我幼时在京,曾与虞家兄妹打过交道,虞大公子不怎么着调,妹妹更是个鬼见愁。”

  八岁那年,他撞破虞安歌闯祸,言语间虞安歌还给了他一拳,把他的门牙打掉了一颗。

  他要面子,整整一个月都没有说话,虞安歌还嘲笑他是哑巴。

  他这人看着风轻云淡,实际上最是记仇,睚眦必报,现在虞安歌的哥哥撞到他手里,妹债哥偿,他稍微为难一下,算是报了当年的掉牙之仇了。

  思量间虞安歌已经来到马车外面,一脸苦意道:“王爷,已经找到了二十六颗佛珠,还有一颗寻遍了四周,实在是找不到了。”

  商清晏“啧”了一声,语气十分苦恼:“这可如何是好?缺了一颗,可就不齐了。”

  虞安歌不禁皱眉,雨天路滑,该不会被雨水冲到了山下吧,若是如此,再找起来无异于大海捞针。

  “王爷恕罪,待在下回京,定然为王爷遍寻一颗上品的白玉菩提相配。”

  商清晏端坐在马车内,指尖把玩着一颗白净的佛珠,嘴角勾起淡笑。

  “虞公子有所不知,上品的白玉菩提倒是不难找,难的是这串佛珠在我腕上多年,早已与我生了感情。”

  虞安歌不禁咬牙:“那在下...再带人细寻?”

  商清晏幽幽叹了口气:“雨天路滑,若是虞公子因此伤了寒,倒是我的过错。”

  虞安歌听他这么说,眼眸一转,趁机道:“是在下不好,若王爷不嫌弃,在下这几日在王爷身旁伺候汤药,直至王爷康复可好?”

  商清晏正有试探虞安歌的意思,听她这么说,便把虞安歌遍寻不到的那颗佛珠握在掌心,轻笑一声:“那便就劳烦虞公子了。”

  虞安歌松了口气,目送“病弱”的商清晏先行离开。

  潘德这才把刚刚未尽的话接上:“虞公子,雨天路滑,不若先跟咱家去灵音寺避避雨。待明日雨停,咱家再去将军府郑重拜谒大将军。”

  虞安歌随他上了车,解释道:“我爹在巡边呢,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反正我也刚好碰见你们了,不若早些启程。”

  前世今生的说法过于离奇,且不说爹爹和哥哥会不会信,单就她冒充哥哥来接近南川王这一点,爹爹和哥哥就不会同意。

  所以她打算先斩后奏,入京后再给他们寄信,爹爹和哥哥想拦也来不及了。

  潘德没想到虞安歌这么干脆,迟疑道:“这不好吧。”

  虞安歌一脸紧张,还往潘德手里塞了几个金珠子:“实不相瞒,我前几天闯了个小祸,若是等我爹巡边回来,免不得一场毒打。我今儿冒雨出来,就是躲我爹呢。”

  这句话没说谎,前几日,她哥哥在街头把调戏寡妇的知县儿子给打了。

  虽然占理,但父亲对哥哥十分严苛,回来后必然要家法伺候,当晚她哥就收拾包裹跑了,这才给了虞安歌冒充的机会。

  潘德对这事倒是没有生疑,来之前打听过,虞安和在京都时被虞老夫人养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纨绔,神威大将军用尽手段也扶不起来这滩烂泥,落下了虎父犬子的名声。

  可潘德不知道的是,旁人眼中的废物,却是家中最疼虞安歌的人。

  哥哥不仅由得她四处闯祸,替她背锅,有时为了给她打掩护,不惜男扮女装,捏着嗓子糊弄家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