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凰万岁 第79章

作者:扬了你奶瓶 标签: 穿越重生

  今年年初恒亲王再一次酒后胡言,说的话实在不像样,只是当时圣上忙着恩科,宵衣旰食,实在没能抽出心思跟恒亲王计较,也一时略过了龙翊卫隐忍的表情。

  现在旧事重提,圣上没多少耐心,直接道:“说!”

  王首领顿了一下,才跪拜在地,低声道:“恒亲王酒后醉言,说这皇位人人皆可坐得,凭什么他坐不得!”

  宣德殿内一片死寂,哪怕圣上心里有准备,猛然听到这句话时,也只觉耳朵嗡鸣。

  哪怕当年篡位时,打的主少国疑的旗号再怎么正义凛然,依然没办法掩盖真相。

  他的皇位是怎么来的,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他是篡位所得,是篡了亲侄儿的皇位,又在坐稳皇位后,将亲侄儿的太子之位废黜,甚至几次三番,险些将亲侄儿逼死。

  史书上必定要为他的作为留下一道骂名,但他不悔。

  只有当过九五之尊,才知道掌握天下人的生杀大权有多美妙。

  而现在,恒亲王也想坐在这九五之尊的位置上,也想效仿他当年之行,篡夺皇位。

  圣上将聘书和礼书一把丢到地上:“去查,查他还有什么忤逆之行,朕不信,他敢说出这种话,就一点儿准备都没有!”

  王首领道:“遵旨!”

  -------------------------------------

  虞安歌折腾了一天一夜,回到虞府的时候,虞府各院不出意外地还亮着灯。

  不仅如此,后门还停着许多马车,虞氏族人来了。

  虞安歌一踏进府门,就被虞老夫人院子里的嬷嬷请去了祠堂。

  虞安歌知道还有一场大战等着自己,于是穿着一身破烂的官服,带着“伤”去了祠堂。

  原本安静的祠堂,现在挤满了虞氏族人,一个个摆着长辈的架子,看到虞安歌这般形容狼狈过来,互相对视一眼,心生疑惑。

  虞老夫人难得换上了一身朴素的衣衫,此时正抱着虞老太爷的灵牌哭诉。

  “老身自从嫁入虞府,几十年如一日恪守妇道,老大虽不是我的孩子,我一样视若己出,对大房的一双儿女,更是尽心尽力,疼爱有加,满盛京,谁不道一声虞家主母贤良淑德。”

  “可老身万万没想到,临到半只脚踏进棺材里,我最疼爱的大孙子,长房的嫡长子,竟然为了升官发财,扯着大义灭亲的幌子,竟是要逼死自己的亲叔叔。”

  “夫君啊,她对她的亲叔叔,对你的亲儿子都能下此毒手,下一步就该轮到妾身了。”

  “夫君啊,你走得太早了,徒留妾身守在虞府,受你长孙欺辱啊。”

  “夫君啊,你把我也带走吧,省得我一把年纪,在家里招人嫌。”

  虞老夫人哭天抢地,让一些不明所以的虞家长辈眉头紧皱,看向虞安歌的眼神也不善起来。

  虞安歌自走进祠堂,嘴角始终含着一抹冷笑,眼中不经意流露出来一抹讥讽。

  在虞老夫人哭天抢地的空挡,虞安歌抚掌而笑:“祖母唱得真是好听,就是梨园的名伶在您面前,也得自惭形愧。”

  虞老夫人一口气没有提上来,指着虞安歌道:“你,你!”

  这时一个年至古稀的老人,抖动着花白的胡子,颤巍巍开口:“虞安和,祖宗面前,哪儿有你放肆的理!”

  虞安歌看了过去,像模像样跟他请了个安:“晚辈先拜见族爷爷。”

  老人见她规规矩矩给自己请安,没有过问虞安歌身上为何带着那么多伤,而是教训道:“那是你祖母,你长辈,你那么跟她说话,放在以前,可是大不孝,要挨家法的。”

  虞安歌不以为意地掸掸身上的灰尘:“家法?我爹都没用家法压过我,族爷爷一把年纪了,还是歇歇吧。”

  那老人没想到虞安歌这么混不吝,一口一个不孝就骂了过来。

第138章 分家

  虞安歌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她爹离开望春城十几年,但年年跟族中父老来往的节礼可是不少,甚至于族中的学堂,都是她爹爹每年出资兴办的,只为了让虞氏多出一些青年才俊,壮大虞氏。

  可要论跟族人之间的人情往来,的确不如守在盛京的虞老夫人。

  虞老夫人惯会做表面功夫,拿着他爹的名声和恩惠做面子,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个多贤德的妇人。

  今天被虞老夫人叫来的虞氏族人,大半都是向着虞老夫人,虞安歌若给他们好脸,容易让他们蹬鼻子上脸,索性摆出一副混账无赖的模样。

  那个族爷爷骂完后,坐在椅子上喘粗气:“无论你对你二叔有什么不满,咱们自家人,关起门来自家解决便是,何至于把他送上公堂,让旁人看笑话!”

  虞安歌看她进来这么久,迟迟没有人给她搬椅子,就自己找了把椅子坐下。

  这一举动让老人更是气得吹胡子瞪眼,虞老夫人趁机道:“族老,您看到了吧,她在您面前尚且如此,您是不知道,自从她回京,是把家里搅得天翻地覆,鸡犬不宁。还求族老为我做主啊。”

  族老拍了一下桌子,怒道:“虞安和,念在你是虞府嫡长孙,老夫给你留面子,不把事情闹大。可你也别太不把宗族放在眼里,就是你父亲在老夫面前,也是要恭恭敬敬的!”

  虞安歌忽然道:“分家吧。”

  “什么?”所有人都愣了。

  率先发声的竟然是虞三爷:“安和!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父母在,不分家,老太太身体康健,你就想着分家,实在是不孝!”

  虞安歌勉为其难赏给虞三爷了一个眼神:“三叔怕是忘了,老夫人是祖父的续弦,我父亲与二叔三叔并非同母所生。”

  虞老夫人爆发了更大的哭泣,她锤着胸口道:“苍天呐,我将大房视若己出,把安和安歌当自己的亲孙子亲孙女,没想到临到了了,她竟然说出这等诛心的话来,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虞三爷趁机拱火,指着虞安歌的鼻子道:“安和,你这话太伤人心了!”

  一时间祠堂内都是对虞安歌的指责声。

  虞安歌只把他们当一个笑话看,那颗心要多凉薄有多凉薄。

  在她眼中,什么族人亲属,就是全部加起来,都比不上她哥哥和父亲的一根手指头。

  前世要么落井下石,要么袖手旁观,平日里没事打着神威大将军的名号敛财受益,一遇见事,一个个跑得比谁都快。

  虞安歌若有所指道:“不管族中父老怎么说,我都只有一句话,这个家我分定了。就算我爹在这儿,他也一定会同意。”

  别看虞三爷和虞老夫人日常撺掇着要坏大房的名声,但他们可一点儿都不想分家。

  一旦分家,就意味着他们最大的倚仗没了,而且现在虞二爷还在牢里,还指望着上面看在虞廷的面子上,放他一马呢。

  虞三爷和虞老夫人对视一眼,虞三爷摆出一份宽容大量的姿态道:“安和,我知道你只是一时耍小孩子脾气,说的都是气话。这样吧,给你两天时间,你把你二叔给带回家来,咱们一家人,团团圆圆在一起,从前的龃龉,就全让它过去吧。”

  虞安歌像是听到了笑话,放肆地笑出了声。

  祠堂阴暗,她的脸也在烛火闪烁中忽明忽暗,让人莫名后背发凉。

  “三叔未免太看得起侄儿了,羁押虞迎是圣上下的旨,京兆府关的人,其中虞迎还牵扯到与恒亲王勾结,意图造反上面,我一个小小五品云骑尉,哪儿来那么大脸面,敢跟圣上叫板。”

  在场诸人变了脸色,一旦涉及谋反,那可是抄家灭族的下场,族老不由看向虞老夫人,想要探究真伪:“这是怎么回事,为何又牵扯到恒亲王身上了?”

  虞老夫人一听这话,瞬间慌得手足无措,她尖声道:“怎么可能!老二最多不过收了点儿孝敬,怎么会掺和进恒亲王谋反上面!”

  虞安歌靠着椅子,翘着二郎腿道:“有没有掺和可不是我说了算,更不是祖母您说了算。”

  原本义愤填膺,要狠狠教训虞安歌的族老开始质问虞老夫人:“你说实话,老二到底有没有跟恒亲王牵扯到一块去?”

  虞老夫人今天一天都在为虞迎着急,自然是四处打听消息,唯一能确认的,便是卖官鬻爵和贪污受贿两个罪名。

  这两个罪名可大可小,谁在官场不沾点这些东西?

  更别说虞迎的账册牵扯出那么多官员来,到时互相作保,拉出盘根错节的姻亲关系来,官官相护之下,虞迎最重也不过降级查办。

  但虞安歌却信誓旦旦说他跟恒亲王一起谋反!

  那可是抄家灭门的死罪!

  虞三爷心跳如鼓,这段日子,他多少知道点儿内情,无论是五千两黄金还是宛云,都算是跟恒亲王绑在一起了,若恒亲王有心谋逆,虞迎是脱不了关系的。

  但要说是有心参与谋逆,那他们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了。

  虞三爷连连否认。

  虞安歌理了一下衣服,冷笑一声。

  族老这才注意到虞安歌身上的伤:“你今天去了恒亲王府?”

  虞安歌道:“圣上命我查办虞迎一案,账册上明晃晃写着他与恒亲王的交易,我只能去一趟,谁知恒亲王公然抗旨不尊,出动府兵无数,连龙翊卫都惊去了。”

  说完这句话,虞安歌眼神扫过面色各异的众人,低声道:“是我念在咱们都姓虞的份上,才给你们透的信儿,诸位长辈心里知道就行。”

  虞老夫人指着虞安歌,颤着声音道:“你简直是危言耸听!”

  虞安歌看向虞三爷,笑得很不合时宜:“我是不是危言耸听,三叔最知道了。反正啊,我是一定要分家的,我本就是个混不吝的不孝子,不怕担着骂名。至于族中父老,有本事的,想拉虞迎一把的尽管拉,我绝不拦着。”

  说着,虞安歌不顾众人难看的脸色,大笑着离去。

第139章 真把自己当正统了

  虞迎账册上的官员尽数被抓到狱中,惹得朝野上下人心惶惶,官员府邸间的人情往来日益增多。

  说整顿吏治,肃清贪腐或许有点儿过了,但圣上这回似乎是铁了心要收拾这群人。

  虞二爷被抓到京兆府的时候,心里还存着几分侥幸,可一入牢狱,感觉天都要塌了。

  他在虞府锦衣玉食这么多年,一朝只能吃馊饭,卧干草,旁边时不时还有蛇虫鼠蚁光顾,只觉得度日如年。

  虞三爷买通牢头,见到他的时候,虞二爷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连滚带爬就到了栏杆边上,哽咽道:“三弟!三弟快救为兄出去!”

  虞三爷看着自家亲哥这幅惨样,也是心疼不已,可是再心疼,也比不过自身的安危。

  虞三爷看了一眼左右,确认没人在后,就低声对虞二爷道:“二哥,虞安和那个小兔崽子说,你参与了恒亲王的谋反,究竟有没有这回事?”

  虞二爷脸色大变,他激动道:“怎么可能!好端端的,我怎么会掺和这种事!”

  虞三爷道:“可是那小兔崽子说得信誓旦旦,而且恒亲王这两天遭到圣上申饬,不但解了咱家跟王府的婚约,还不许恒亲王以后娶妃不许再上宗牒。”

  虞二爷慌张道:“那跟老子有什么关系!是恒亲王给我下的钩子,暗示我孝敬他的,张口就要一万两黄金,还得赔上一个闺女,我冤啊!”

  虞三爷看亲哥这样,就知道就算恒亲王真的有谋逆之心,也跟虞二爷没关系。

  可这事难就难在,就算虞二爷什么都不知道,那金灿灿的金子是他上赶着送过去了,纵是有理也说不清。

  兄弟俩这么一番沟通下来,都闻到了山雨欲来的危险气息。

  只怕这回,虞家不会有好下场了。

  虞二爷隔着栏杆,紧紧抓着虞三爷的手,哽咽道:“老三!最近咱们兄弟间的龃龉,都是我这个当哥哥的不对,但你想想,这些年我对三房的情谊如何!这个时候咱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可千万不能抛下哥哥啊,哪怕是降职贬谪,革职流放,起码让我留条命在,以后未必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虞三爷比起将妻女视若货物的虞二爷,总归要多一些良心情谊,他同样紧紧握着虞二爷的手:“二哥现在还有什么路子,快快与我说清楚,我看能不能再捞二哥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