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凰万岁 第95章

作者:扬了你奶瓶 标签: 穿越重生

  侍女明白了昭宜长公主的意思,这是要将商锐给毒哑。

  可亡羊补牢,为时已晚,今夜发生之事,商锐所说之话,根本就瞒不住。

第166章 娘娘高明

  大皇子设宴过寿,在恒亲王府门前围观和路过的官员不少,即便他们深谙祸从口出的道理,可一夜之间,商锐的话还是长了脚似的,迅速传遍盛京。

  圣上听说后龙颜大怒,不知道跟龙翊卫说了什么,第二日中午,商锐便淹死在了粪坑里,隐约还有传闻,说商锐的尸体上,什么都没缺,唯独缺了一根舌头。

  就连当日设宴的大皇子,也遭到了圣上的迁怒,圣上在宣德殿训斥他奢靡无度,御下无方。

  一时间路过恒亲王府的官员人人自危,谨言慎行到了极致。

  可风言风语不会因为这群人的三缄其口而停止,甚至于越掩盖,不知实情之人就越好奇,种种揣测在暗处蔓延。

  周贵妃因为大皇子被牵连,莫名遭到训斥而心有不满,她艳冠后宫,在嫔妃间一向横行霸道。

  早上给崔皇后请安的时候,有个不长眼的贵人笑着对周贵妃道:“大皇子真不愧是周贵妃的儿子,这般敲金碎玉的奢靡,真是如出一辙。”

  长春宫一时间鸦雀无声,谁不知道昨日大皇子刚因举办寿宴,奢靡无度被圣上教训,这个贵人说的话简直是往周贵妃枪口上撞。

  周贵妃冷哼一声,在后宫得宠才是王道,她从来不将一个无子无宠的贵人放在眼里。

  不巧的是,那个贵人今日所穿的秋香色的衣裳与辛淑妃的衣裳极像,周贵妃眼神凌厉,没有理会那个低位嫔妃,反而看向辛淑妃。

  回忆庶人商锐发疯说的话,字字句句都是说圣上和辛淑妃之间丑事的,渐珩就是因此被圣上迁怒。

  辛淑妃身体孱弱,宫里一向有什么消息,圣上都是命人瞒着她的,所以直到现在,辛淑妃都没有听到风声,对周贵妃投到她身上,十分不善的眼神觉得有些疑惑。

  恰在这时,崔皇后出来和稀泥:“好了,都是一宫姐妹,何必你一言我一语地放冷话,平白寒了彼此的心。”

  那贵人看了崔皇后一眼,低声嘟囔道:“皇后娘娘明鉴,臣妾只是为皇后娘娘打抱不平,娘娘您才是一宫之主,可周贵妃却时常佩戴逾矩的钗环,想来是没把您放在眼里。”

  眼看一个小小的苗头有闹大的趋势,崔皇后冷下脸,对那贵人道:“什么逾矩不逾矩的,姐妹间何须计较这些。”

  那贵人又道:“皇后娘娘慈爱勤俭,臣妾等自愧不如。”

  这两个女人互相抬话,把周贵妃晾在一边,周贵妃向来不是忍气吞声之人,眼皮子一挑,便道:“是啊,皇后娘娘就是慈爱勤俭,就连现在住的长春宫,所居所用之物,都是捡上一任皇后剩下的,这么多年,连修缮都不曾修缮过。”

  寂静,长春宫死一般寂静。

  辛淑妃白着一张脸,一颗心都被揪了起来。

  这长春宫,正是她住过的地方,上一个皇后,也是她。

  周贵妃此人,说话不可谓不诛心。

  空气仿佛凝固下来,还是崔皇后主动打破寂静:“本宫乏了,诸位妹妹们都回去吧。”

  周贵妃扶了一下云鬓的金钗,带着自己的贴身宫女,摇曳着腰肢就走了出去。

  辛淑妃走到最后,一路上没有任何一个妃嫔跟她搭话。

  虽然辛淑妃是后宫中一个十分尴尬的存在,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圣上对她的偏爱,所以身边聚集着的妃嫔不算少,今日反常的境况,辛淑妃一下子就察觉到不对。

  心事重重地回到披香宫,关上门,她便对杜若质问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若非外面出了事,周贵妃不会这样撕破脸皮,当着众人的面讥讽她。

  杜若听到了一点儿风声,但她不敢说,吞吞吐吐的样子,只让辛淑妃更加起疑。

  辛淑妃少见地发了火:“说!”

  杜若还没开口,四皇子就满头大汗跑来,一进门,就双目通红,质问辛淑妃:“母妃,我究竟是几月生的!”

  辛淑妃猛然站起身,捂着胸口,眼前一阵阵发黑:“你怎么会这么问!谁教你这么问的!”

  四皇子满眼震惊地看着辛淑妃,声音哽咽道:“外面都说我是奸生子,母妃,你告诉我,我是九月份生的对不对,我不是奸生子!”

  九月和六月,看似只差了三个月,实际上却是差了一个先帝的国丧。

  他如果生于六月,便是国丧期怀上的奸生子。

  四皇子出生之后,四处隐瞒实情,对外只道是九月所生,辛淑妃怀上四皇子的时候,已经入了今上后宫。

  众人畏圣上的龙威,虽知道实情,但从上到下,都在替皇室遮掩这桩丑事。

  辛淑妃只觉气血翻涌,没有回答四皇子的话,而是有些崩溃道:“怎么会这样?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何会这样?”

  四皇子不可思议地看着辛淑妃,声音都带着颤抖:“所以,我是六月所生?我是...我是奸生子?”

  “不!”辛淑妃一下子抓住四皇子的胳膊:“不是这样的,你不是奸生子,你是大殷朝的四皇子。”

  这话不知是在安慰四皇子,还是在安慰自己。

  可四皇子已经从辛淑妃的反应中窥到了真相,他摇着头,不断往后退,而后忽然转身干呕了一下。

  辛淑妃伸出手扶住四皇子弯曲的身体,却被四皇子一把推开:“好...恶心。”

  辛淑妃整个人僵在原地,眼中一下子就氤氲出泪水。

  四皇子看到辛淑妃这样,一时间手足无措,十分狼狈的逃走。

  他走后,辛淑妃脱力般,一下子瘫软在地。

  杜若蹲下搀扶她,辛淑妃一把揪住杜若的领子,哽咽问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杜若知道瞒不过了,便把自己知道的一五一十都告诉了辛淑妃。

  辛淑妃失了魂一样坐在地上,嘴里喃喃自语:“报应,这都是报应。”

  另一边的长春宫里,宫女低声对崔皇后道:“四皇子哭着从披香宫跑了出去呢。”

  崔皇后嘴角勾起一抹笑:“恒亲王,不,庶人商锐糊涂,自己不痛快,就不让其他人痛快。不过他说的话,可一点儿也不假。”

  宫女道:“这下子,大皇子遭到圣上训斥,四皇子更是彻底断绝成为太子的可能了,娘娘高明。”

  崔皇后低声笑了笑。

第167章 南川王又病倒了

  辛淑妃一下子就病倒了,四皇子在皇子所不知为何跟给他上课的少师发生了口角,少师在气愤之下,摆手说教不了四皇子了。

  圣上因此大怒,将四皇子身边嚼舌根的宫人全部都打了板子,四皇子在宣德殿挨了好一顿训斥。

  可四皇子木着脸听训,完全没有认错的意思,让圣上发了好一通火。

  圣上本来就因商锐那些话气愤,查明四皇子得知真相的缘由后,更是怒不可遏。

  商锐风言风语一说,连大皇子都被迁怒,周贵妃非但不忌讳,还拿那种话在妃嫔间争风吃醋,嘲讽辛淑妃,直接撞到了圣上的枪口上,圣上下令让周贵妃禁足一个月,以儆效尤。

  圣上来到披香宫,却被辛淑妃以身体不适为借口,拒之门外,圣上在门外站了一会儿,便去了长春宫。

  圣上走后,杜若半跪在辛淑妃面前道:“娘娘,这么多年过去了,您何必跟圣上置气呢?”

  辛淑妃眼眶通红,还是忘不了四皇子在她面前质问的一幕:“我过不了心里的坎儿,看到他,我就想到当年的事。”

  杜若从小跟在辛淑妃旁边,陪着辛淑妃经历了许多,道:“当年之事,娘娘您也是为了自保。”

  辛淑妃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中又氤氲出来了雾水:“一步错,步步错。我对不起先帝,对不起清晏,也对不起渐璞。”

  杜若连忙给辛淑妃擦拭眼泪:“走到这个地步,并非娘娘所愿。”

  辛淑妃依然伤心欲绝:“非我所愿,却是我走出来的。先帝与我虽无感情,他却极尽所能待我好,我却...我却...有时候我真恨不得一条白绫吊死自己,以赎己罪,可是贪生怕死,更放不下清晏和渐璞。”

  说着,辛淑妃竟然吐出一口血来,这是到了伤心处,放不过自己。

  杜若吓了一跳,担心辛淑妃出什么事,连忙劝慰道:“娘娘您千万要振作起来啊,四皇子倒没什么,圣上总不会亏待了他。但南川王就危险了,现在流言蜚语传得满盛京都是,圣上都迁怒到大皇子和四皇子身上了,南川王焉能好过?娘娘您就是不为自己想想,也要为南川王想想。”

  辛淑妃愣了一下,而后连忙问道:“清晏他怎么样了?他是不是也听说了那话?”

  杜若道:“南川王又病倒了。”

  ...

  就连路过南川王府的行人,都能闻到府上飘出来的苦涩药味。

  虞安歌启程在即,还是放心不下商清晏,趁着夜色,悄悄前去南川王府拜访。

  竹影将虞安歌引了进来:“主子在喝酒呢。”

  虞安歌语气中带着几不可查的埋怨:“你们还让他喝酒?”

  虞安歌是见过商清晏酒后发疯的,这种风声鹤唳的时候,如果商清晏再发酒疯,到她那里倒没什么,去别的地方可就坏了。

  竹影沉默半晌,最终吐出一句:“主子他心里苦闷。”

  想到商清晏的处境,以及商锐口中那骇人的真相,若当年辛淑妃真的跟圣上联手,害死了先帝,那商清晏....

  虞安歌只剩心疼,也没办法再责怪竹影。

  到了商清晏的屋子里,空气中漂浮着一点点酒香,一个身着白衣的谪仙伏在棋桌上,黑白棋子散落一地。

  那一头墨发散在后背,也遮盖住他半张脸,带着一种凌乱破碎的美。

  虞安歌小心走近,拿起酒坛放在鼻下闻了闻,是淡酒,度数不算高,对于虞安歌来说也就洗洗脸的程度,却足以让商清晏熏熏然。

  虞安歌对竹影道:“有醒酒汤吗?”

  竹影道:“有,在炉子上热着,我这就端过来。”

  似乎听到了二人的动静,商清晏喉间发出一声闷哼,他蹙着眉头醒来,看到坐在他旁边的虞安歌。

  他明显愣住了,缓了几息,才慢吞吞道:“你怎么来了?”

  虞安歌反问:“我不能来?”

  商清晏用手指捏了一下鼻梁,似乎想让自己清醒一些:“你明日不是要启程去江南吗?”

  今夜虞安歌的确不该来,从恒亲王府前经过的文武百官,无不装聋作哑,对商清晏避而远之,虞安歌这个一箭射伤恒亲王的人,自然也应该避嫌。

  但虞安歌放心不下,或许是因为前世商清晏为她收尸之恩,或许是因为这半年中,不长不短的相交情谊,虞安歌还是顶着风声,悄悄前来。

  虞安歌弄不清自己的心思,只是道:“江南路远,这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王爷不便送我,我便来了。”

  她的语气很轻,似茫茫黑夜中的一盏昏黄烛照,冰雪似的人,说出来的话莫名带着几分暖意。

  商清晏低低笑出了声,那双琉璃目在烛火中泛滥着莹莹光泽,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虞安歌,似乎醉得厉害,又清醒地认出了眼前人。

  他说:“幸好你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