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金枝 第140章

作者:空留 标签: 穿越重生

  “事有轻重缓急,人也有亲疏远近,我顾不上所有人,只能先顾着最要紧的那个。”

  “所以,我是最要紧的那个?”

  “是。”时不虞定定的看着他:“你的命关系着我身边许多人,只有你成事了,白胡子才能安享晚年,时家才能翻案,我的阿兄们蛰伏这么多年才有意义。而你,辛苦这么多年也才没有白费。”

  言十安仰头笑了,他怎么忘了,不虞和其他人不一样,事实是怎样就是怎样,她从来都是敢认的。

  到了家,言十安将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包括对那份糕点的怀疑。

  “把你留到那个时间,又赐你一份糕点,还催你吃下去,没问题才怪了。”

  言十安点点头:“我带了一点出来,一会让林大夫去查查有没有添料。”

  时不虞稍一想:“你给宜生。”

  言十安二话不说,将包着糕点的帕子递给宜生。

  “宜生,你拿去给林大夫,用你在宫里的经验帮忙看看。”

  何宜生接过来,解下围裙去找林大夫,心情平静得连他自己都讶异。就好像,姑娘都未当一回事,那这事就不过如此。

  这样,真好。

  步入阳光下,穿过三角梅垂落的院门,何宜生步子迈得越发快了,最后,跑了起来。

  时不虞目送他的背影离开才收回视线,小宜生离彻底走出来不远了。

  言十安接着之前的话题往下说:“这个对大局未必有用,我们无法将这些拿不出证据的事宣告天下。”

  “不是所有事情都要有用才能做。”时不虞道:“我要确定一下,他是不是真敢对你下手了,如果是,你就不能继续待在他身边了。”

  “我可以忍。”

  “我忍不了。”时不虞眉头皱着:“我来处理,你别管。”

  言十安看着她无声的笑了,这一刻他觉得,只要这个人一直在他面前,许多事他都可以忍耐。

  可时不虞非常生气,眼下这种局面,皇帝竟然对言十安下手了,这说明什么?说明他既没把前方战事当一回事,也没把言十安是他臣子这层身份当一回事,满心想的还是享乐。

  万幸他们做足了准备,可若只是个普通人呢?他有着言十安的容貌,有他的才情,只没有这个复杂的身份,没有那么提防着,会如何?

  科举之路多艰难,一路过关斩将考中进士,之后为官,如此意气风发。

  她无法想象,满心理想抱负的人最后却落入皇帝手中,以那样一种方式断了脊梁,是多毁灭性的打击。

第262章 御医登门

  他们刚用了晚饭,林大夫就匆匆过来了。

  “糕点里添了催情药。”顾忌着时姑娘是未出阁的姑娘,林大夫没有详说,只是道:“宜生小哥说宫里常用这个。”

  何宜生自个儿反倒说得没那么遮掩:“我被下过这个药,味道很熟悉。”

  言十安脸色不太好看,知道自己被皇帝惦记着是一回事,对方真动手了又是另一回事,若非自己做了万全准备……

  想到那个可能,言十安扭开头去干呕起来。

  时不虞忙倾身拍他的背,林大夫则快步上前给他按揉几个穴位,助公子忍过这阵恶心。

  一会后,言十安才缓过来,声音都有些哑了:“去给我煎碗安神的药,晚上怕做恶梦。”

  林大夫应下,立刻就去了。

  时不虞看着他道:“考中进士,做官,最终目的都是为了让人看到你的出众,如今目的已经达到,不必再去了。你今天说了杏仁过敏,他下次就会避开杏仁,你并不是非得冒这个险不可,过程太不可控,后果承担不起。”

  言十安点点头,虽然有些事只能从皇帝那里学到,但确实不值得他冒险。

  “先一直请着病休。”言十安把衣袖推上去,手臂上只剩微红的印记和他有意留下的抓痕了:“他们看到的第一反应是喊护驾,可见心里对这东西有多忌惮,我要天天在他们面前晃,他们也不安心,到拖不了的时候再致仕就是。”

  到不了那个时候,时不虞心想:“先拖着。”

  四天后言十安继续请了病休,从早上来红梅居吃饭就没离开过,不过是从堂屋转移到了书房。

  书房的地上铺着大大小小许多图纸,从一开始的边境重镇新斧镇,到如今成为新边境的双绳城,共十城的地形图都在这里,去年开始就陆陆续续送回来,如今已经积攒下许多。

  时不虞决定把这些变成一幅完整的舆图,方便之后用。

  在一张巨大的未裁剪的宣纸前,有时是言十安画,时不虞在一边指手划脚,有时是时不虞画,言十安在旁边指手划脚,争执不下时两人就会各拖一张舆图到面前来比对,或者找出某本游记来佐证,以此证明自己才是对的。

  可无论怎样的争执,两人都不会用声音来压服对方,始终不疾不徐,你说完我说,我说完你说,谁是对的就听谁的。

  丹娘旁观许久,心下很是感慨。

  小十二身边这些人,包括她在内,很多时候都只能跟着小十二走。范参已经算是能跟上她的人了,可也只能跟上半程,用他的话说,不知道怎么就变成听她的了。

  还有一些人,明明一开始和小十二不那么对付,最后都变成听她的安排行事。

  小十二就是有这个本事。

  言十安表现得实在是太顺着小十二了,比他们这些人更顺着,之前她一直以为言十安和他们差不多。

  可真正相处下来才知道,并非如此。

  他确实很顺着小十二,可并非是完全听她安排的那种顺着,而是和她的想法同步,认可她做法的那种顺着。如眼下这般不那么顺着的时候,就能看出来一些东西了。

  无论小十二说什么他都能跟上,并且不被小十二带跑,思维敏捷,被困住的时候能跳出那个问题去看,持不同意见时也不会因为这是自己喜欢的人就让步,而是有理有据的表达。

  他们互相说服,也互相认可,就算最后证明对方是对的也不会生气,而是坦然接受。

  这样的旗鼓相当,于小十二来说太难得了,所以哪怕争论,她也很开心。

  丹娘抬头看向门外,言家的下人很有规矩,少有这种快跑的时候。

  “公子,有御医登门。”来的是言德:“大管事去迎了,说会把人带去正屋,您可以慢些无妨,他会告诉御医您在未婚妻这边说话。”

  时不虞立刻想到了:“定是皇帝派来探虚实的,既然是他派来的,这御医就得抬着些,我和你一道过去,言德,去把言十安的那对‘父母’也请来。”

  想到什么,时不虞又从抽屉里拿出药丸去了蜡递给他:“在家里就不必弄破手指了。”

  言十安心里一热,接过来二话不说吃下去。

  见两人要走,丹娘忙把人叫住:“换身衣裳,袖子上有墨渍。”

  时不虞拎起言十安的衣袖一看,也扫着墨了,笑:“正好,都不用多作解释了,不用换。”

  言十安附和:“皇帝问起,这些细节都能说明我在家做什么。”

  如此有道理,丹娘也就随了他们去,走出门目送两人并肩离开。

  两人到时,御医已经端着茶在等着了,看模样应该四十左右。

  见到言十安他就是一惊:“这么严重?”

  吃下去的药丸效果更好一些,凡是露出来的地方都是通红一片。

  言十安苦笑,拱了拱手到御医旁边的位置坐下,并主动将手放到他面前:“这些年一直非常注意,多年不曾犯过了,不知为何这次这般严重,连续数日不曾褪去。”

  御医的眼神落在他有些微抓痕的红癣处:“瞧着痒得不算厉害。”

  “才犯那日是痒的,吃了药后好些了。”言十安把衣袖撩到上方,露出手臂上一道道抓痕。

  御医给他号了脉,又仔细观察了他脖子上脸上的癣:“药方哪里开的?给我瞧瞧。”

  “是以前犯病时老家的大夫开的方子,为防万一,一直带在身边。”

  时不虞非常女主人的从言则那接了方子递过去。

  御医看过后轻轻点头,这确实是个治癣的方子,挑不出毛病来。

  “既然吃着没用,我重新给你开一个试试。”

  言十安忙道谢。

  “谢皇上吧,我也是奉命行事。”御医非常公事公办,确定了就不多留,起身去开了方子便回宫复命。

  皇帝一脸意味不明:“确定是癣?”

  “是。”御医不解皇上为何这么问,如实以告:“他吃了几日的药了,脉象上已不明显,但那确实是癣没错,之前应该是非常痒,手臂抓痕明显,脸和脖子上的抓痕淡一些。”

  “你去的时候,他在家里做什么?”

  御医更觉得奇怪了,但在宫中如何保命他还是懂的,将自己看到的一一道出。

  皇帝心里的那点怀疑顿时释怀,摆摆手打发了御医,眼里满是遗憾。后来回想起来,那样红了脸的言十安看着很是别有风情,该直接把他留在宫里让御医看诊才对,人只要在宫里了,这口肉还能吃不到嘴里?可惜了那么个大好机会。

  想着想着皇帝眼睛又亮了,一口杏仁糕就这么大反应,要是趁他不注意弄些杏仁给他吃下去,是不是就能看到一个全身红彤彤的言十安?

  皇帝一拍大腿笑了,这想法,妙啊!

第263章 来得不该

  赋闲在家,言十安多了许多时间,不知画废了多少张纸后,终于和不虞一起将那十城的舆图制了出来。

  当然,不那么细致,范围也没有完全将十城覆盖,但时不虞觉得眼下也够用了。

  而言十安只以为她是为后面夺城做准备,还挺开心自己能在这事上出出力。

  “要送到许将军手里去吗?”

  “不着急。”时不虞算了算日子,和他说起别的。

  “公子,清欢公主来了。”言则匆匆来报。

  时不虞眉头微皱,等人来了就提醒她:“你不该就这么上门来,将来言十安的身份曝光了,皇帝就会知道你早知道了他的身份,于你不利。”

  清欢不以为意:“反正之前都已经来往过了,到那时他总会那么想的。”

  “并非如此。京城谁不知你好美色,爱玩乐,之前和言十安扯上关系都与此有关。而且我们有许久未见了,可见关系只是寻常。再有你之前要收他做面首的前情在,到时你再做做戏,证明你是在他曝光那日才知道他的身份,皇帝就算疑心,也不会立刻就动你。”

  时不虞掰碎了和她细说:“可你如今堂而皇之的在言十安生病的时候登门,到时你再说不知他的身份他也不会信。从人心上来说,他会觉得对你好了这么多年,却养出来你这么个白眼狼,其他人先放一边,第一个要收拾的就是你。”

  清欢没想到这一层,顿时哑然。

  言十安看她一眼,替她问:“有没有补救的办法?”

  “没有,她在你生病期间上门,怎么都说不清了。”

  “那就作罢。”清欢笑:“真到那时候了再看,已经做这么多年的戏了,他总不好把我杀了。只要他一时动不了我,你们就肯定有办法帮我脱困。”

  暂时没有办法的事,时不虞也就不再抓着不放,问她:“怎么是这个时间来了,不前不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