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空留
只是如今夫人对时姑娘存了成见,又觉得公子和时姑娘联合起来,反倒将她这个母亲排除在外,越发听不进去劝了。
“公子设局那日夫人便进宫了,以身体不适为由在宫中住了几日,今日方出宫。”兰花温声解释:“夫人也无需装病,这些时日一直咳嗽不止,御医来了几个,都说夫人继续这么下去怕是要得痨病,皇上便留了夫人在宫中养病。”
言十安皱眉:“痨病并非短时间可得,定是拖得久了才会如此严重,之前一直未看大夫?”
见公子关心夫人,兰花松了口气,这便好,情分仍是在的:“才开始咳的时候看过大夫,后来一直拖拖拉拉未好,便这般了。”
“还得辛苦兰花姑姑劝着母亲按时吃药。”
“是,公子放心,奴不敢怠慢。”
第119章 五兄有请
言十安端起茶来喝了一口,屋里沉默着,两人客气而疏远。
兰花想起以前去看望公子,他见到自己突然出现时眼里的欣喜,不可避免的同时想起,他自以为不着痕迹的打听母亲是不是有来,他去哪里见。
那时的公子,眼里有期待,如今,已平静如水。
兰花也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说起正事:“这次在宫里待了数日,素绢姑娘找机会来过,奴趁机告知了她妹妹的名字,她给了奴一个消息。”
言十安抬头看向她。
兰花继续道:“她从尚衣局那得知,这月贵妃宫中要的衣裳比上月少了三成。”
若不是从宜生那知晓了那些事,少了三成衣裳虽然可疑,却不会让言十安多想,可眼下他却立刻就有了方向,皇帝寻乐的那处宫殿死的人太多,最近没能补上。
“我知晓了。”
兰花起身行礼:“还请公子保重身体,不到万不得已,千万少行以身犯险之事。”
言十安轻轻笑了笑:“不知这话,是兰花姑姑您的意思,还是母亲的意思?”
兰花正要替夫人卖这个好,便又听得公子道:“假话就不必说了。”
兰花叹了口气,行礼退下。
言十安静坐许久,去时姑娘院里告知这个消息。
“天寒地冻行路难,所以抓你那人才说要在那之前多抓些人,不然会不够,但是出了这事,便是真抓着人眼下也不敢进京城了。”时不虞歪头托腮:“让人在温泉庄子周围探探,要是人手够可以找远一点。皇帝疯了这么久,要是突然没有人供他玩乐了会忍不住的,必会催促。”
言十安轻轻点头:“那这案子就不宜再有大动静了。”
“算着时间,丹巴国应该攻下宝口城了才对,等等看,要是他们竟然放着宝口城不攻占,那我可就要看不起他们领兵的将军了。”
言十安神情有些一言难尽,时姑娘的看不起,好像正是大佑所需要的,毕竟,大佑已经失三城。
“只要有这封战报,新闻就覆旧闻了。”时不虞全然不觉得自己这想法有何不对,不就是忠勇侯府再被拎出来挨骂吗?骂就是了,不痛不痒。
她将压在书卷之下的信递过去:“一早收到九阿兄的来信,丹巴国的公主和扎木国皇子已经定下婚约。”
言十安看着信上的内容脸色微沉:“跨出这一步,说明他们暗中已做好了交易。”
“定下婚约,成亲的日子却含糊,这婚约就是进得,也退得。”时不虞接回信折好塞回信封:“等九阿兄的下封信来就知道了。”
“多事之秋。”
谁说不是呢?时不虞在心里想,要不是这多事之秋,她这会和白胡子在一起不知多快活。
说到这个时不虞倒想起来了:“你那仍没有忠勇侯的消息?”
言十安摇头:“没有半点消息。”
“时家的人也已经去了五个月了,若有消息,时绪定会派人来告知我。”时不虞抱着暖手炉低喃:“这么冷的天……”
“时家忠勇,定能吉人天相。”
要真是吉人天相,就不会有这一难了,时不虞在心里把狗皇帝骂得死去活来再死去。
万霞拿着信进来:“姑娘,七公子派人送了信来。”
说是七公子的信,可时不虞一打开,却是五阿兄的字迹。
“带上他一起来清平县。”
时不虞跳了起来,暖手炉掉落在地滚出去老远,这般动静吓了言十安一跳,忙跟着起身问:“发生何事?”
“快快,五阿兄让我们去找他!阿姑阿姑,多备些好吃的。”
万霞应下,赶紧去准备。
言十安莫名就有些紧张:“五阿兄说让我也去?”
“喏,你看。”时不虞蹦到他面前,展开信给他看一眼,赶紧又折好收回去,连着九阿兄的那封信一起宝贝的收进一个匣子里,那里边看着已经放了好几封了。
一回头见言十安还站着没动,连声催促:“快呀!五阿兄最不喜等人,便是我让他等久了都要挨收拾的。”
要准备什么言十安并不清楚,但言则肯定是知道的,他去和罗青做完交待,想了想去库房挑选一番,最后找了一方砚台做见面礼,第一次见面,总不好空着手。
燕西郡是离京城最近的一郡,清平县是其治所所在。
天气冷,骑马太受罪。
时不虞是从不为难自己的,立刻选了坐马车,还非常好逸恶劳的放了厚厚的被褥,汤婆子准备了三四个,话本子准备了七八本,吃的准备了一堆,给自己打造了一个暖乎乎的窝。
吃着零嘴,看着话本,坐累了就躺,躺累了就趴,趴久了,就睡着了。
如此周而复始两天,等到了清平县的时候,万霞发现言公子肉眼可见的萎靡了些,而自家姑娘……白里透红,脸上两道压痕,看着好像还圆润了点。
被冷风一吹,时不虞打了个冷颤,赶紧裹紧披风躲到高大的言十安身后避风。
言十安看她这样实在也是忍不住笑,为什么会有人做什么事都不让人觉得不喜,反而更想纵容着呢?
“奴见过十二姑娘。”不知等了多久的婆子快步迎上前来行礼。
“是浅姑姑啊!你在等我吗?”
时不虞笑着看向来人,她十一个阿兄自然有好几个成亲了的,但她见过的不多,五阿兄的夫人还是上回她来找五阿兄帮忙的时候才见着,是个看起来绵软,实则很有手段的人,和五阿兄绝配。
“是,老爷说您今日会到,夫人特让奴在此等着。”浅姑姑又朝眼生的公子行了礼,后和万霞打了招呼,引着一行往里走:“天冷,快进屋。”
浅姑姑一路把人带入后院,等在门口的却并非旷夫人。
时不虞快跑过去,边跑边喊:“阿兄,我可是得着你的信儿就来了,半点没耽误,要是还慢了,那一定是七阿兄耽误的,不能怪我!”
旷景留着山羊胡,长相只能说平平,一身文士衫穿在他身上,却让他凭添倜傥之感。
第120章 五兄旷景
旷景背着手看小师妹朝自己跑过来,听她一如既往的不认自己有错,碗摔地上碎了那都只能怪地太硬。
不过亲眼见着时家的事并未对她有任何影响,总算是真正能放下心来。
他们小十二,从来都不是没心没肺的孩子,但也绝不会心事重重,什么都往心里藏,是最好不过的性情。
敲了送到面前来的额头一计,不管那装模做样嚷嚷着疼的人,旷景看向她身后的言十安。明明长相随了丽妃,五官却又分明有着先皇的影子,只是和先皇的俊朗比起来多了两分秀丽。
他没有道明对方的身份,只是欠身行了一礼,不是官场上那一套,带着些矜持和彼此的心知肚明。
言十安回了一礼。
时不虞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琢磨着自己是不是先去见见阿姐,七阿兄说男人有时候会要说一些不适合姑娘家听的话题,眼下她就有这种感觉。
“把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扔了。”旷景再次曲指敲她额头一下,引着两人进屋。
“都怪七阿兄,要不是他和我说些乱七八糟的,我根本都不知道。”
旷景坐下,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你在你七阿兄面前说了多少次都怪五阿兄?”
“没有!”
“回得太快,声音太大,这叫做心虚。”
时不虞索性不接话,拉着言十安在下首正襟微坐,端正得不得了。
旷景眼神在两人身上扫过,暂时放过了她:“你阿姐知道你要来正亲自下厨,说要做一桌子你爱吃的鱼给你吃。”
时不虞探头瞥屋外一眼,见阿姑正和浅姑姑说话,忙低声问:“有鱼脍吗?”
“你觉得你阿姐会在这大冷的天给你吃鱼脍吗?”
那就是没有了。
时不虞塌了肩膀,长叹一口气,这些人都不懂一个道理,越吃不到越想吃啊,满足她,让她大吃一顿她才不会这么惦记着了。
旷景看她一眼,轻轻摆弄了一下衣袖:“这么想吃?”
时不虞腾一下坐得挺直,眼睛发亮,头点得快掉了。
旷景点点头,仍是慢条斯理:“万霞同意我就不拦着。”
“五阿兄!”时不虞气得差点呲牙,阿姑要是同意,她早吃上了,还能这么惦记?
逗弄了一番小师妹,旷景心旷神怡,说起正事:“能把曾正保下来,这一步走得非常好。言公子,你怎么看曾正这人?”
言十安没想到他会突然问及这个,不论是考较还是其他,他都得好好回答。
稍一想,道:“我查过他生平,从步入仕途不久就进了大理寺,多年来一直在大理寺内升迁。他破了很多大案要案,也把下边很多糊弄陷害的案子给打了回去,可以说,在这方面他非常有一手。”
旷景点点头,示意他继续。
“这次的案子,在李晟手里的时候他什么都没查到,转到大理寺短短三天,我的人发现他查到了不少事情,可惜,皇帝根本没打算破这个案子,在朝堂上更是完全没给他开口说这些的机会。后来大理正送去京府的证据就是他查到的一部分,只是他不知道,他查到的越多,皇帝越想要他的命。”
时不虞插进来:“阿兄,你和曾正没恩怨吧?”
“我又不犯案,能和他一个大理寺的有什么恩怨。我和他,曾是同窗。”旷景看向言十安:“他这个人远非表现出来的这般古板,不近人情,给自己立下个铁面无私的名声,为的就是办案的时候能少些人求情,毕竟凡是到了大理寺的案子就小不了。你们这次帮了他,将来,大有用处。”
“当时也没想那么多。”时不虞老实交待:“在我们设局时,曾正的儿子曾显入了局,找人的时候,率先打开自家大门让人进去找的是他,后来查案的时候,也是他第一个同意京府的人进去查探,我们筹银的时候,他送来了一千两,以他和言十安的关系,这不算少。皇帝心胸狭隘,不但心愿未能得偿,老底还被人掀出来一些,肯定要找人发作一通,曾正撞在这个口子上,和曾显做的这些事多少有些关系。”
旷景点点头:“不是他也会是别人,别人还远不如他底子干净,倒不如是他。”
时不虞一脸真诚:“阿兄,你的同窗肯定不想因自己干净就遭这么一劫。”
“无妨,他不知道。”旷景端起茶盏看向小师妹:“他要是知道了,那我只能怀疑是你小十二告的密了。”
“所以五阿兄,你想好用什么来收买我了吗?”
“鱼脍是不可能有的。”
“……我不稀罕吃!”时不虞暗暗磨牙,提鱼脍干什么,真是!又不给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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