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明月盛杯
南宫陌玉弯眸一笑,宛如宁静流水下澄静的月光,他把手上的蛋糕放到宗政灼华身前的桌子,道:“这是沅爹亲手做的,你尝尝好不好吃。”
小时候,但凡长芸生日,她都喜欢这般庆祝。
苏玉堇也在桌子上摆放一碗长寿面,微微弯腰,轻抚宗政灼华的脸颊,道:“愿你所求皆如愿,所行化坦途,多喜乐,长安宁。灼华,生日快乐。”
宗政灼华的眼中渐渐泛出一层水雾。
尽管她出身在严穆沉肃的帝王家里,每日要受着外曾祖父的教导、严老先生的管制和文武百官施加的压力。
但她一直觉得,自己是在爱的包围下长大的,她并不是孤身一个人。
宗政灼华吹灭蜡烛,闭上眼睛,两手相交许下愿望。
苏玉堇看着众人为宗政灼华庆生,便想起殿下生孩子的那一天。忍不住湿了眼眶,撇过头去,擦拭泪水。
殿下,你怎么忍心丢下我与灼华,就这般毫无征兆地离开了呢。
洛晟在一旁看着,本该替宗政灼华的生辰感到高兴的,但瞥见那一碗长寿面,便什么心思都没有了。
记得那一日大婚,他与阿元坐在床沿,去吃一碗长寿面,阿元瞧他吃得干净,便问他是不是肚子饿,他说不是的,他只是想要求个好兆头,希望福寿绵长,能与阿元白头偕老。
生同衾,死同穴。曾经自己最大的愿望,现在又随着长风飘散到哪儿去了?
洛晟掩下眼中的落寞,在一众热闹的人群中抽身而出。
他离开了人海,不知不觉中来到天修行殿的后山上。
他站在高峰上,看着广阔无垠的草野,连绵不断的青山,清风迎面吹拂,却吹不散洛晟的一腔离恨。
他似乎看见了,那个衣如黑夜,发若乌木的女子,在天光中似一块岿然千年的血玉。
风轻轻的来。远处的花海,如五色洪流从她的脚边流走,她却是那斑斓绚烂里唯一的一处静,不动,却胜过这人间山河。
洛晟的心像是被撕裂着,一阵灌入辣椒水一阵灌入糖露浆。
阿元,启千峰的山有多高。
我真该在那时跳下,与你一同感受的。
「若我死了,你要好好地活着。
你会因我死了,才是我所惧怕的。
我定是......做鬼也不能安生。」
你简单的几句话,却好似要困住我一眼能望到尽头的一生。
阿元,你恨我也好,怨我也罢。
我是个懦夫,捱不过这漫长日夜的,好像再也,捱不下去了。
洛晟轻轻阖上苍凉的眼睛,在峰上的边崖,踏前一步。
仿佛能感受到身边疾行的风,正朝他逼近。
倏地!轻便的风化作一股温暖的力量,将他紧紧包围,推离原来的轨迹。
洛晟含着眼角的泪水,怔然睁开眼来。
这一刻,血液似被凝固停滞,天地间的一切都被永恒定格……
第182章 大结局
天修行殿在开展商业活动的同时,也举办着异彩纷呈的娱乐活动。
比如说瑞门街的百戏表演,戏场周围有五千步那么大,参与演出的乐师和演员有一万八千人之多,他们演奏的声音能传播到数十里之外。从天亮到黄昏,灯火辉煌,照亮了整个天地。
宗政灼华站在戏台下看得正欢,肩膀忽然被人轻拍了一下。
她回头看去,发现是一个头戴青白色帷帽,身着墨衣的女子。
女子伸手,指指她腰带前露出半块的玉扳指,笑道:“小姑娘,这块红玉卖给我好不好?我愿意拿任何东西来交换。”
宗政灼华慌了一刹,紧紧护住那块玉,摇头说:“这是我母亲的遗物,不卖。”
女子状似遗憾道:“这样么……但或许我认识你母亲。”
宗政灼华微微瞪眼:“你...是谁?”
女子却没有继续往下说,而是卖关子道:“如果我能实现你最大的愿望,你是不是就能把玉给我了?”
宗政灼华两颊鼓起,一脸不相信的模样,直到她看见女子变戏法似的,在指尖蹿出一团幽蓝色的火焰。
“瞧,我有魔法呢。”女子的唇角刚上扬了些就被压下,一本正经道“可以帮你实现愿望。”
宗政灼华眸光闪闪,竟也信了,拉住她衣袖,忽地说:“那你能把我母亲变回来吗,这样我就把玉送你。”
女子低低笑了两声,笑声悦耳,似有一种魔力,让人心情舒缓。
她说:“这就相信了,还不容易被人拐跑?”
女子弯腰,将宗政灼华抱起。
忽然身后传来齐“唰”的一声,是长剑出鞘的声音,伴随着一声低喝:“放开小殿下!”
女子却似毫不在意,让灼华坐在自己的臂膀,从容的转身看去。
原本还敌意满满的楚丹有片刻的忡神,忽地放下了剑。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萧月。
她松开剑柄,走前两步,竟“噗通”一声朝女子重重跪下。
“殿下......”萧月颤着双唇,轻声唤她。
宗政灼华顿时呆住了。什...么?
长芸弯唇一笑,摘下帷帽。
但见她的眉目间三分狂野不拘,五分柔和温沉,肤光如玉,唇边似笑非笑,目光深不可测,君临天下的气息如利剑出鞘,夺目至极。
她一手抱着宗政灼华,一手扶萧月起来,眉头舒展,道:“萧月楚丹,好久不见。”
但转瞬间,余光中瞥见几个熟悉的身影,长芸的视线越过萧月,朝前方不远处看去。
左边哭得稀里哗啦,却倔犟无比,撇开脸的,中间抿紧下唇,晶莹泪滴已一颗颗落下的,右边呼吸微促,指尖轻颤,低喃她名字的,不正是卫澜姬、苏玉堇、南宫陌玉么?
长芸心头一紧,她放下灼华,走到他们面前,张开双臂,佯装轻松地绽开笑颜,说:“我回来了。”
看着他们的“无动于衷”,长芸半开玩笑道:“好伤心,都没什么表示吗?”
卫澜姬通红着眼睛,先走到长芸跟前。正当长芸以为他会给自己一个大大的拥抱时,卫澜姬忽然伸出双手,揉捏长芸的脸颊。
“你是真的殿下还是假的冒牌货?”卫澜姬哼声问,因哭泣而带上的鼻音很重。
但还是很可爱的。长芸这般想着,蹙起的眉头渐渐上挑,任他在自己的脸上胡乱摸捏,无奈道:“我可是货真价实的。”
卫澜姬埋怨道:“殿下还有脸回来,丢下我们父女俩这么久。”
澜姬就是这般,有话直说,性情耿直。
这说的,都是心里话罢。
长芸有些感慨,旋即无赖一笑:“那我现在走?”
卫澜姬捏她脸的手一顿,连忙身子前倾,抱住了她。后觉自己的反应太过激了,才红了红耳根,只严肃无比道:“不许。”
不许再离开他了。
感受到自己的衣襟被打湿一片,长芸没有生气,而是带有几分心疼的摸摸他的长发:“这些年,辛苦你了。”
带着女儿等她这么久。
“也辛苦你们了,玉堇,沅生。”长芸抬眼看向他们,深凝的眸光温柔,似能将一切融化。
“长芸,我们都在等你。你终是...回来了。”南宫陌玉忍住心中泪水,道。
“嗯,能再次见到你们,真的很开心。”长芸轻语,抚上他的脸庞,动作轻柔,似无比珍惜。
“殿下,这些年你到哪儿了,是怎样...活下来的,那可是万丈高崖。”苏玉堇提起几分紧张,拉过她的手,将她全身上下都仔细打量了一番。
长芸挑眉,眼底掺着一半对苏玉堇的爱溺,一半对过往经历的不屑,道:“是冥火幻化成翅膀,又救了我一命。
我在崖下昏迷了一月有余,醒来后发现自己的一条腿瘸了,怕你们担心,便没有联系你们,自己去找医圣治腿去了。途中多有波折,但所幸现在腿伤已治得差不多。我到茶馆听见有人谈起你们就在附近,便也来了。”
长芸瞒下许多话没说。比如冥火的能量亦撑不过万丈距离,她从数十米处的高空摔下,昏迷不止一月,而是三月。
醒来之时,她已倒在凝固已久的大片血泊上,浑身是伤,其中,被冯冼下刀砍过的右腿最为严重。
她虽疼痛难忍,但不想截肢变为废人,于是在山野民间穿行,隐姓埋名地去找那神出鬼没却能妙手回春的医圣。
苏玉堇却在她的只言片语中,听出了她的不容易。
他蓦地紧紧抱住了长芸,长芸无声地,落入一个久违的温暖怀抱。
“殿下,不要什么事情都自己扛,我们都在,可以分担你的苦与痛。
也不要再一声不吭的离开了,你难道不知道自己于我们而言有多重要吗?
这些年,我守着空壳,迎着你已彻底离开我的噩耗,每每想起你我的过往,都似刀的锋利划破我的心口,浸着细密的血。”
苏玉堇将脑袋埋在长芸的颈间,终是忍不住倾诉心声。
长芸眸色暗了暗,声音不大却很清晰道:“对不起。”她揉揉苏玉堇的后脑勺,脸颊贴近他,郑重道:“我不会再离开了......再也不会了。”
卫澜姬和南宫陌玉心下感动,亦张开手臂,拥住长芸。
“说好了,便不许反悔。”南宫陌玉忍不住道。
可能是长芸与他们总是聚少离多,导致小心翼翼、患得患失的感觉一直在持续加重。长芸也知道,这是她的不对。故心中懊恼了一阵,便哄道:
“好啦,你们都是我最疼爱的人,我怎么舍得让你们不安、难过。这次回来,我也没打算走。如今海清河晏,四方安定,我就长居在宫中陪着你们,再也不分离了。”
长芸的声音清透动听,声音里带着安抚,拂过每一个人心底那一块最柔软的地方。
苏玉堇他们的眼泪又禁不住涌上来了,抱着长芸就一阵痛哭,倏地有点像还没长大的少年郎。
长芸伸手轻拍他们的脊背,心叹,方才找到洛晟的时候也不见得有这么多眼泪,只是比较费力而已。
他想从高山纵身跃下的时候,她奔过去把他救回来了,他却满眼惊异,既生气又激动,不小心就抱着她滚到山坡底下。不费眼泪却很费腰,还有点费......嘴巴。
长芸这般想着,忽而瞥见,低讶道:“哎呀,我的衣服。”
这衣服是半月前来钦国,莫芷鸢亲手给她做的,如今上面满是泪水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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