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明月盛杯
她派士兵安置尸体,处理战俘。
随后,长芸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偏头和萧月说:“方才有一队兵马尾随陆国军后,帮助我军攻打陆兵,夜皠以为他们是芸神国的援兵,而我却知道芸神国援兵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是赶不过来的。”
“你去看看那队兵马是否还在,请他们的首领进帐内说话。”
“诺。”萧月点头,转身离开。
突如其来的援兵不可能是从天而降的,长芸想知道他们的由头。
没过多久,援军首领在萧月的带领下,到了她的军帐内,入军帐前,他很配合的卸下了身上的盔甲与兵器。
穿着一身黑色劲装的首领在主座的五米之外停下脚步,朝长芸躬身作礼。
早年间,芸高宗定国中原——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在当时各国的文字、礼仪等都是从中原芸神国中学来的,所以每国的礼节都大同小异。
只是这位将领做的这一参见礼,是早年间原封不动流传下来的芸神国礼,不似芸神国人却做着最标准的芸神国礼?
太女这便了然了,原来竟是奇国派来的援军。
“见过太女殿下,微臣奉洛王之令前来援助,只是可能路途遥远,险些没能赶到,殿下请原谅。”这位援军的首领便是奇国的镇南将军许驽。
奇国与陆国隔着一整个芸神国,可不止是路途遥远这么简单,即使不一定能赶到,但洛王为了那救援的一丝希望,还是派下奇国最好的骑兵部队极速赶来了。
对此,长芸还是怀有几分感激的。
“微臣手里还有封信,要交与太女殿下。”说罢,许驽把衣襟内的信取出,递给萧月。
萧月转手交给长芸。
长芸眉头一挑,打开信封,认真看来。
许驽想,洛王交代,要势必保护芸神国太女的安危,现在陆国兵败,太女安然无恙,他的任务也算完成了。
只是他有些好奇那封信写了什么,但也不敢多看不敢多问。
毕竟洛王早年间在芸神国当质子,芸神国太女本与洛王在同一片屋檐下相处多年,在奇国境内,太女和洛王的传闻都是屡听不鲜的。
事实证明,就算是离太女站得最近的萧月也不知道太女的心是怎么想的,她对这件事的看法又是怎样。
长芸的神情没有太大变化,看完信后她只与许驽说:“若是没有你们,我军不能如此顺利就压制住陆兵,有劳洛王殿下了,他日我会登门拜访,送礼道谢。”
其实书信上,洛晟并未提起见面的事,只是说了些注意身体、不要过于劳累、他很担心之类的关心话语。所以不存在以要求见面为援军筹码的一说。
长芸与洛晟的关系实在是太复杂,复杂到长芸有时候不愿意去触及。
别人帮她,她也就欠下一份情,但来日再见,她认为最好的结果便是维持现状。
许多年过去了,她也不愿相信任何人了,不可能会被感化,也不希望他人对她有什么的希冀。
说罢,长芸轻轻地摆摆手便让许驽退下。
许驽刚从帐内退出去,霍倾就掀帐进来了。
长芸见霍倾受伤的手臂和腰腹只缠了几条绷带,做了些简单的包扎。
无奈地起身叹道:“霍将军不好好养伤,怎么来了?”
霍倾虽年纪已大,但这种程度的伤早已是家常便饭,他抬手止住她的话,只道自己无碍。
他一心只有国事,所以问:“殿下打算如何应对这些奇国援军,他们又是否值得信任?虽然此战我军赢了陆军,但是虎城之内仍有许多事情要处理。
为避免陆王知道自己战败后,狗急跳墙地想要再次围攻,我们应该尽早行动,攻入陆国皇都。”
这一桩一事都是燃眉之急。
长芸也是如此想的,洛晟在信中说奇国援军可任由她分配与指挥。
长芸在想,既然人情是早已欠下了,那么这些兵她就要充分利用好。
第53章 罪血比天高
于是长芸与霍倾商议,将这数万奇国援兵留在邺城和虎城同部分芸军一起看守城池。
其余士兵今晚休息,明日一早便前往陆国皇都。
夜色已变得愈加暗沉,商讨完后,长芸走出军帐,营外不远处有一群士兵在篝火边跳着雄壮有力的舞蹈。
长芸问:“他们这是在?”
“他们跳的这支军舞,是为死去的兄弟祷告,祭奠其亡灵。”霍倾说。
长芸轻叹了声气,转眼看见了篝火旁,皮肤黝黑,年轻稚嫩的铁宁。
他坐在石头上,双手握着馒头却不吃,只怔然盯着铿锵有力地跳着军舞的将士们看,在火光的映照下,他的神情有几分茫然与悲伤。
在这次战争中,铁宁被敌人划了一刀,失去了一只眼睛,长芸知道,他再也不能在部队里射箭了……
对此,长芸沉声道:“这孩子今年多大了,这么年轻就要上战场。”若是放在现代,他还是个未成年吧。
“骑东营的弓箭手从六岁便开始接受训练了,这次的队伍缺少拉弓箭的,所以不论年龄大小都要出征。”霍倾回答。
芸律规定,士兵在征战期间受的伤由军队队医免费治疗,再依受伤程度的大小,由军队的财政部发予抚恤金。
但是像铁宁这般,一只眼睛失明的情况,是不能再从军的。
一个人的命运又何尝不是一群人的命运。
出战前,十一万芸神国兵,九万云国兵,到现在,一共不到七万了。
此次攻城,遍地尸骸,死伤无数,抬首望着那祭奠逝者的战舞,长芸亦会感到无限的悲戚。
…
长恒宫外,宫人沉默着低头走过,只道是多了几分死气沉沉,却也看不出有其他端倪。
封住寝殿宫门的横铁被侍卫取下,大皇子宗政宇带着他的舅父踏过门槛,阔步走了进来。
“父皇。”宗政宇见那床边被铁链束缚着双手双脚的人,喊得倒也顺口。
玺芸帝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复又淡淡转开目光,好似这半月被囚禁而受强制性压迫的人并不是他。
“父皇,今天是给你考虑的最后一天。你要是答应传位于儿臣,儿臣一定奉你为太上皇,让你安享晚年。你要是不愿意……后果将不堪设想。”宗政宇说道,嘴角还噙着微笑。
玺芸帝冷笑听罢,撇过头去,一声不吭。
仿佛一个眼神都吝啬于给他。
这回宗政宇笑不出来了。他忍不住走前一步,把玺芸帝的脸强行掰回来。
“封我为皇有哪里不好的?!你觉得,儿臣给你丢脸了吗?!四皇女的身上又有哪点好的,值得你从小偏心!”这些日子里,这些话一直在他的脑海盘旋,现在他终于可以说出来了。
从前他做了许多许多可嘉的事,父皇都只是平淡无奇的表示认可。相反,一旦是与宗政长芸有关的事,父皇就会给予无限的支持与照顾。多年前,在选皇储的时候,父皇怕是看都没看他一眼吧。无论他做出怎样的努力,那个他日思夜想、无比渴望的皇储之位都会因为父皇的偏心而永远得不到。
宗政宇生气得额间青筋暴起,眼睛都瞪出了血丝来,在此对比下,玺芸帝却显得异常平静。
他看着眼前陌生的儿子,终是开口说话了,声音低哑而沉着:“因为你年少时残害兄弟,长大后亦在这儿僭权越位。
你的野心太大,身上始终带着刺,不比太女文韬武略,英勇作为,身上有光芒,却并不扎人。”
看来玺芸帝是不打算让位了。
季琛拉过宗政宇的手,将短剑交到他手上,朗声说:“你的父皇是不要你了,但属于你的皇位你定要夺下。”
宗政宇握着短剑的手有几分颤抖,他下意识的看向玺芸帝,发现他也目光复杂的看着他。
“殿下,我们准备了这么久,不就是为了今天么?杀了他,你就是下一任的皇帝。成王败寇的道理谁都懂得,青史不会在意你的罪名,只会颂扬你的功德。”
季琛将手放在他的肩膀轻轻拍了两下,驱使他向前迈出第一步。
宗政宇握紧短剑,一步步缓缓前去,他知道,懦弱的人是不配登上那九五之位的。
他半垂眼帘,避开玺芸帝的目光,只看向其胸膛处。他双手持剑,认准心脏的位置就使劲用力捅去。
锐利的刀刃插入玺芸帝的胸口,剧痛袭来,他低头望去,只见短剑已深深地没入他的胸膛。鲜血顺着剑身流淌,染红了他的衣服和地面。
“父皇,你后悔吗?”宗政宇在他耳边说罢,闭上眼睛,便狠心把剑抽出。
胸口的血止不住地喷涌而下。“砰”的一声,玺芸帝无力地倒在了地上。
周围的声音早已变得模糊不清。
他与地面几乎持平的视线里,看见了被摔倒在地上的一只薄胎白玉瓷药瓶,是那日锦玉宫上,太女送他的生辰贺礼。
后悔?
怎么会。
他的意识在渐渐的涣散,在沉沉闭上双眼之际,他好像看到了芸神国旗插在了那六国初立的神坛之上,旗帜烈烈,随风摇曳。
而旗下是坐于黑马之上的太女长芸,她的身后,是千军万马,护着芸神山河,系着芸神威严。
正如他所认知的,诸般子嗣,唯有四女儿长芸有拿捏世间所有的胆气与能力,终有一日,她会带着芸神国一步步走至万国朝拜的巅峰……
…
玺芸帝死后,季琛派下属将他的尸体拖走,并让宫中两太监清理地上的鲜血。
季琛对阶下几个心腹说:“皇帝已死但消息仍要封锁,不能透露半点风声,听到了吗?”
“是!”几个将领回答。
那匍匐在地,正擦拭血迹的蓝帽太监听罢,身子忍不住一哆嗦,右手就紧紧握住了左臂,强迫自己不要颤抖,免得引人起疑。
地面上的血是黑红色的,明显剑上有毒,再加之尸体拖出去之前,他偷瞥了一眼伤口,剑身早已穿过心脏,就差没有在左胸口凿出个洞来。
一切都迟了,玺芸帝是救不回来了。
蓝帽太监用抹布把最后一丝黏稠的血擦干净后,拎起清水变血水的木桶,朝门口的侍卫点点头,便弯腰走了。
第54章 夺回一切
夜晚,狂风吹过,树叶间传来细微的窸窣声,树枝摇曳不定,叶子被吹得七零八落,偶尔几片枯叶飘落,在空中划过一道道弧线,最后落入积水中,发出沉闷的声响。
夜半人静之时,季军加强了防卫,季琛与大皇子已离开了长恒宫。
趁巡逻的士兵刚刚离开,蓝帽太监走到院子里栽种藤萝树的地方,轻轻挪动藤萝树后的宫墙石砖,将一张拇指宽的纸条折起,塞进石砖边缘,再将石砖挪回原位。
他走后,隔墙对面有一黑衣人于檐下阴影处走来,悄悄取走了那张纸条,又再次没入了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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