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明月盛杯
微生泠见她如此说,也便作罢。
“话说回来,入考场时,那些检查的士兵对考生都检得很严,可唯独到我这儿却只是看了两眼。是你在从中作祟吧。”微生泠淡淡笑了。
长芸难得耳朵有点烧,刚刚还说不存在任何的不公平,现在却被揭穿了。
不过只是吩咐士兵和宫人对微生泠放尊重些,亦无其他大碍,故她开始转移话题。
“院长他老人家还好吗?”
长芸想起了那位温蕴又肃然的老师。
“老先生身体健康,一切安好如常。等我回书院了,再把你回来的事转告他。”微生泠说。
长芸点头,心情颇好的拉过她的手,道:“既然微生来都来了,就和我一起去看武试场罢。”
长芸的思维跳脱得微生泠险些跟不上,长芸拉着她的手走出洛城殿了,她才反应过来,终是无可奈何般笑笑。
…
芸神历史上武举一共进行过约三百次。
相对于文科举,武科举较为不受重视。历朝的武举时而被废,时而恢复。武举出身的人在社会地位上通常低于文科出身的进士。
而玺芸帝在位时,明显感受到了制度的不公平,便提倡武学,完善制度,公正录取,使武举的地位得到提高。
历年以来,芸神国的武举考试由兵部主持,设有六个科目,分别为马射、骑枪、步射、摔跤、负重和穿扎。
而长芸从今年开始新增加了言论和双人对决两科。
所以武科举的时间会比文科举的时间长些。
而如今已到了最后一场的骑枪部分。
只见武试场的中央驻着两道土墙,土墙上放十二个木质人偶,每边六个。每个人偶头上都顶着一个长宽七厘米的木片。
应试的人被要求只能击落木片,不能碰到人偶。
石汐正举着一支规定用的长五米的超长枪,深吸一口气,便紧握着缰绳,双腿往马腹一夹“驾!”
雄健的马儿接到命令,霎时向两道土墙中间冲过,石汐稳定自己的身体并举起超长枪,一个个快速打落两边人偶头顶的小型木片。
身为负责本次武科举的考官之一霍倾,他走上前去,看了看掉落的木片。
骑枪的评分标准为: 打落九块以上为一等,六块为二等,三块或没有为三等。
而石汐……
霍倾开口喊道:“石汐,打落十一块,一等!”
此话一出,瞬间引起了场内一片喧哗,这是目前为止最好的成绩。
不用他人提醒,石汐早已经激动坏了,扔下长枪就下马,三步并作两步的一个熊扑,扑到宗政祁凛身上,嗷呜大叫着:“祁凛,你听到了吗???十一块!一等啊啊啊我拿了一等——”
以前他的骑枪总比别人差些,为此被他那个做都尉的父亲训了大半年,所以他一直练一直练,只求这科不要挂没了,没想到这次他居然成功了,历史最佳,还赢得了头筹!
谢启在身边咳了咳,不忍心地打断他:“石汐,你快下来,祁凛要被你压断气了。”
只见宗政祁凛被身长一米九体型壮硕的石汐压得脸色铁青,呼吸不畅,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石汐才连忙下来,退后两步,两手交握,对着他俩讪讪的笑。
而与这边热闹的场景截然不同的,是站在霍倾身边的卫凌横,他的周身散发着一贯的冷清,仿佛和这里的一切格格不入。
在这次武试考核里,他负责记录成绩,所以他按部就班,一手拿着册子一手拿着笔,在石汐的名字后写了个“十一”“一等”。
在他抬头的时候,无意间看到了对面楼宇二楼上的人。
是两个在看武试的女子,虽然隔着有些远,但透过那绿袍女子的发饰与观望姿态,不难认出那是苍芸帝宗政长芸,但她身边的白衣女子又是谁,为何看见她,会莫名感到熟悉。
卫凌横正想上前几步看清时,长芸便抬手拉着微生泠离开了。
…
此次文科选举,长芸声称自己不参与阅卷及钦定名次的流程。只为他日人们发现她曾在鹿白书院读过书时,仍能相信殿试排名的真实与公平。
宫中的机制是非常高效的。
阅卷时间是考试当天收卷后的一个时辰到第二日的中午。
待阅卷大臣们评定检核完毕,李晏将前十名晋整理出来封为一甲,后十名封为二甲,其余的皆为三甲。再从每个甲级内的试卷依照名次排列,正式将名字按顺序写在裱成两层的黄纸上,此流程称之为“登入黄榜”。
写毕,李晏再捧着黄榜,呈给宗政长芸过阅。长芸将黄榜上的名单仔仔细细看罢,目光复杂,拿着青龙图腾的玉玺在黄榜上加盖,以示确认。
殿试后的第三天是放榜的一天。
太和门门前早已是人头涌涌,人们都争着想看看这黄榜上的名单。
黄榜在中午未时才被放出,礼官用红线将其张挂在太和门前。
“劳驾,让一让,让一让……”陈秋在拥挤的人群中挣扎了好一会,才勉强挤到太和门前第五排。
他眯眯眼睛寻找自己的名字,从最末位开始看起,一颗心脏砰砰直跳。
三甲里没有他的名字。
陈秋的心跳得更厉害了。
二甲第十位,二甲第九位,二甲第八位……二甲第五位。
二甲第五位!!!那是他的名字!
这一瞬间,陈秋那张向来不正经的脸上从一开始的不敢相信渐渐变成了开心喜悦最后又红了眼睛,变成了欣慰与感动。
他今年二十五了,这是他的第二次科举,从三年前会试落榜到今年殿试登榜,像是一场梦一样。
第73章 蟾宫折桂
为了找寻那一份真实感,陈秋继续往前看去。
一甲名单上的几人他都认得,是文人圈子里早有名气的人物。
陈秋朝最前头新科进士的区域看。
所谓新科进士,就是指在殿试中取得前三名的人,从后至前分别是探花、榜眼、状元。
探花是薛家旁系的公子薛狄。
榜眼是少师严於的七儿子严子渊。
状元是……自家院长的弟子微生泠??!
微生泠中状元了!
陈秋感到大为吃惊,他开始看向周围想要找人,左左右右看了好几遍,都没找到她。
最后终是被人潮挤得离黄榜越来越远。他忍无可忍,干脆站在远处远远瞧着就算了。
一转头,竟是看到了身边的白衣女子。
腮凝新荔,鼻腻鹅脂,温柔沉默,观之可亲。
这不正是他们院里无数人的白月光微生泠吗。
此时陈秋都忍不住学元沄喊她一声学姐。
“学……啊不,微生泠。”陈秋把话纠正回来,心里一阵暗糟。
微生泠偏头看来:“陈秋?”
陈秋在鹿白书院待过很多年,微生泠认得他。
“你看到黄榜了吗?”陈秋将那一点不好意思收起,问道。
不料,微生泠无奈地摇摇头:“还没有看,人太多了,我挤不进去。”
陈秋有些急的说:“我看到了,我方才是看完了才被挤出来的。”
微生泠:“?”
“你中状元,你知道吗?”陈秋说。
“这种玩笑不可轻易开。”微生泠一愣,复又坦然地笑笑。
“是真的!我发誓。”陈秋伸出三根手指做出发誓的模样。
看着微生泠脸上挂着的不变的笑容,陈秋急得就差点没有抓耳挠腮了: “哎呀,要怎么样你才会相信。”
这时,太和门旁吏部侍郎走了过来,喊道: “吏部有令!新中的新科进士,薛狄、严子渊、微生泠,从翰林院出发,骑马游街。”
话音一落,引起众人的掌声与欢呼声。
对于新中的人而言,进士游街是一件光宗耀祖的大事。
但微生泠听到后,却是完全呆愣住了。
“不用惊讶,书院里谁不知你读书最勤快,为了这一科举,你也付出了许多心血吧,快去,别让人们久等了。”陈秋说话间,轻推了她一把。
微生泠被他推着迈出了第一步,神色复杂的回头看他。
陈秋手指握拳,给她比了个加油的手势。
微生泠才抿了抿下唇,眼尾有些泛红,往前继续走。
…
翰林院外,微生泠、严子渊、薛狄各自骑上备好华美装饰的马匹,从宫人手中取过绣金云纹乌纱帽戴上。
“启程!”公公一声令下,队伍开始游街。
队伍的前面是手持皇赐圣旨的吏部侍郎,侍郎的左右两边有士兵旗鼓开路,队伍的后面有随从跟随,整个队伍浩浩荡荡,气势磅礴。
每家每户的人都从家里走出来,街道两边挤满了围观的群众,他们欢呼雀跃,争相目睹状元的风采。
微生泠骑着马儿,看着人们欢欣的笑脸,她恍惚间,好像回到了十五年前,在乡野,那个质朴单纯的女孩心里,亲朋邻里友善的笑容,便是最最珍贵的东西。
她不会忘,从边城到皇宫,是多少人的善意将她托举,才让她成就了理想,成就了自己。所以,她希望自己也能像帮助过照耀过她的人一样,去帮助别人,去照耀别人。
或许,新科状元这一头衔赋予了她学习路上的一种认可,但日后做官,她希望自己能多把心思投入到人群中去,做一个人民的好官。
“新科进士,来探花啦!!!”
随着一声喜庆的声音,无论是大街还是小巷,人们都忍不住探出头来,热热闹闹张望着。
约定俗成,新科进士这一日,可以进皇城内任意一个屋子采摘花朵,用来装点今夜庆贺新科进士的曲江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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