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在上!男主们又不请自来了 第92章

作者:明月盛杯 标签: 穿越重生

  她是毓灵宫的人,所以对太女的事总是上心些。但她地位低卑,连薛贵妃都无可奈何的事,她又如何能帮得上。

  故也只能无力的经过,跟着嬷嬷离开。

  但就在她踏出一步之时,那在中央跪着的人儿却终是撑不住了,直直朝地面倒去。

  女官心下一惊,正想去扶,却有一黑影比她更早一步,及时托住了长芸的身子。

  “阿元……”

  只见那黑衣少年轻唤着,眼底痛色一闪而过。

  女官亦识得,他是洛公子洛晟。

  一滴汗珠从额间滚落,长芸羽睫轻颤,不顾身体抱恙,挣起身来,又重新跪好。

  她虚弱的目视着千步石阶上的长恒宫,淡声道:“你来做什么。”

  洛晟满眼心疼,道:“阿元,我们回去吧。”

  “……我怎会甘心。”长芸苍凉道。

  在烈阳下,她已被晒得脸颊通红,呼吸紊乱。耳边彻响嗡鸣声,眼前景物都成黑白,双膝痛得早已麻木,心亦是如此。

  女官看着倔强的太女,正想搬出贵妃娘娘劝阻她回宫,怎料洛晟一个手刀便向太女的颈部击去,引起女官一声低呼。

  只见长芸彻底晕过去,抵在洛晟的肩膀处,洛晟才将她小心抱起。

  这位女官他记得是薛贵妃身边的人,才沉声对女官道一句:“我带她回东宫,请薛姨不用担心。”

  便带着长芸离开了。

  …

  而此时,长恒宫,御书房内。

  红棕色镂雕实木案后,玺芸帝正紧蹙眉头,手执公文,垂眸看着。

  似是蝉鸣嘈杂,又似是心有杂绪,他终是扔下看不入眼的竹简,负手在背,在房中来回踱步。

  站在一旁的陆公公心中了然,但以多年的眼力来看,他不用着急,陛下自有决断。

  玺芸帝目光深邃,走了好一会,终是忍不住开口:“这薛城怕也是被冲昏了头脑,怎么会上奏进言,替太女的婚事求情?!”

  陆公公闻言,便道:“听说昨日晨早,太女去了一趟薛府。”

  玺芸帝憔悴的揉揉太阳穴,低吟道:“这事朕知道。”

  看来他忍下心,不放太女进来是正确的。连平日里明辨是非、做事最板正的右相都能被太女说服、带歪。若他心软,召了太女进来,后果如何,连他都没法预料。

  太女和南宫陌玉的感情有多深,玺芸帝也不是不知,但朝廷大事又怎可感情用事?罪臣之子哪能继续留在太女身边?

  “现在元沄还跪着吗。”玺芸帝长叹,问。

  昨天因南宫府之事一夜未能睡好的他,眼尾处又爬上了几道细小的褶纹。

  陆公公低下头,恭敬道:“太女在太阳底下昏倒,洛公子带她回东宫了。”

  上半句玺芸帝还听得忧心忡忡,下半句倒让他脸色有所缓和。

  “就这件事,若洛晟哪时想回国,朕便允了。”玺芸帝展臂指了指方才太女一直跪的位置,朗声道。

  “陛下英明。”陆公公半垂眼皮,掩下眼里闪过的精光。

  眼看着南宫陌玉将要倒台,陛下竟留意起太女身边这姓洛的质子来了。

  回去后要命令手底下人把洛晟府中该有的用度都还回去才行。若洛晟得到机会在御前告状,这他下属所犯的错还不会架到他的身上?

  “你,”玺芸帝道。

  陆公公连忙反应过来,尊敬地颔首。

  “去把南宫陌玉秘密的带过来。”玺芸帝说。他的声音厚实,不怒自威。

  虽然不知陛下密宣南宫陌玉进殿的原因,但陆公公不敢有异议,连忙去做了。

  …

  今日的温差巨大,气象诡异。正午还高温灼人的天气,两个时辰后竟变了个天。

  天空有一团浓重的乌云如龙似虎,盘踞在天空之上,久不能散。

  南宫陌玉在陆公公的带领下从封锁的南宫府中出来,偌大的府邸被关押的被判刑的人已占数一半,如今的南宫府再不似从前那般风光繁荣了。

  “朝中权贵”“世代书香门第”“与太女有婚约的嫡三子”,过往的一切荣光与尊容都随着南宫尘的事情败露,一夕之间化作尘埃,被狠狠碾进泥土里了。

  “走吧,南宫公子。”陆公公冷声道。

  与其说是接南宫陌玉进宫,不如说是强制性的将他押送。

  南宫陌玉被搜走了身上的所有物件,最终被推进一个漆黑的马车车厢里,这里没有窗亦没有烛灯。

  陆公公原以为这南宫公子从小便是金枝玉叶,养尊处优惯了,突然被这般对待,定是会感到气恼,有所脾性的。

  但不曾想这人却是出人意料的平静。平静的,一路上没有多余的动作与声音,平静得,连一双漂亮的凤眼都沉如死海。

  陆公公眉头微锁,抬起手来,车前侍卫便驾着马车从皇宫的后道暗门驶入长恒宫内。

  在陆公公的带领下,南宫陌玉略感恍惚地走进御书房,远远的,朝座上的九五之尊下跪,叩首,声音清晰道:“南宫陌玉拜见陛下。”

  礼数之周全,举止之端正,确是京中男子人人想要效仿之的楷模。

  “起身吧。”玺芸帝将目光淡淡收起。

  “谢陛下。”南宫陌玉垂眸。

  玺芸帝指了指对面的座位,道:“坐。”

  玺芸帝看着南宫陌玉消瘦了许多的脸庞,莫名又想起元沄近日为他所做的事情来了。

  他不动声色地拿起杯盏,饮下一口茶,才将告诫的话缓缓道来:“你可知,太女近日为了你和你家族的事严重逾矩了?”

  南宫陌玉看向宗政玺与长芸四分相像的眉眼,亦是想到了长芸,心中是难言的苦痛,立即道:“陛下,是我错了……我有罪,愧对于她。”

  玺芸帝沉眸,默了半晌,终是道:“既你已知错,朕现下只给你两个路,你只能从两者之间选出一个。”

  南宫陌玉虽不解,但心跳如擂鼓,像是在预示着什么。

  玺芸帝不容置疑地说: “第一条路,婚约可以继续,但太女要被废。朕便当自己没有她这个女儿,放任她自由。从此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第二条路,婚约照例解除。南宫家有罪之人落狱,无罪之人朕可以放他们一马,将其贬到远北安然生活。你想怎样都随你,但前提是让太女对你死心,并远离京城。”

  玺芸帝说罢,眼底狠戾一闪而过。

  身为帝王怎会为罪臣之家让步?不过是看在太女在殿外磕得头都破了的情面上,给他一个考验的机会。

  若是南宫陌玉选第二条路,话中承诺一律奏效。若他选第一条路……那他的命,定是不能确保了。

第148章 五年前的回忆(中)

  玺芸帝的话让南宫陌玉如雷电劈过,一股寒意从尾椎骨蹿到天灵盖。

  没过头顶的,是无尽的绝望。

  尽管隐有猜测,但当玺芸帝亲手以这一种方式逼他做出抉择时,他终是忍不住的浑身发冷,如坠冰窖。

  第一条路是绝对不能够的。

  元沄是天之骄子,怎可因他坠下神坛?跟着身陷污名的他,自毁锦绣前程,成为平庸之人?!

  第二条路却最是艰难。

  要让元沄对自己死心,谈何容易?他与元沄青梅竹马、两情相悦,曾认为能彼此相守到白头,现如今他却要毁约在先,成为这负心凉薄的罪恶之人……

  这个认知让他的后背若过电一样,头皮一阵阵发麻。南宫陌玉的脸色煞白,双眸悲沉,抖着手指,紧紧抓住衣摆。

  宗政玺冷眼看着,手里把弄着茶杯,像他以往做过的无数重大事情一般镇定自若。

  南宫陌玉是南宫尘从小培养在太女身边的监视器甚至是操纵机。

  就算南宫陌玉与南宫尘不一样,不会做违背道义的事情来,但南宫府是要被抄家的,他的父亲是要被处刑的。

  经历这么一场变故,他南宫陌玉心里哪能没有丝毫芥蒂?他身边因无罪获释的族人又想利用他和太女的关系,掀起怎样的风浪?

  人生路漫长,南宫陌玉现在不会犯错不代表将来也不会犯错。

  太女为了他,甚至想一心一意、不娶妾室。历史上多少帝王因为专宠一人而付出了惨烈的代价?若太女继续为情所困,便有违他的一心栽培了。

  如今他要做的,便是根除隐患,让他们二人彻底决裂。相信上完这舍离断的一课,太女的心肠才能变得冷硬,更适合承接这沉重的帝位。

  …

  雨如注,无情地倾泻在大地上。雷声轰鸣,如天神降怒,威慑着整片天空,笼罩在一片阴郁的气氛当中。

  风呼啸着,夹杂着雨水,打落在南宫陌玉的衣上、发上。

  无力抵御寒冷,亦无法控制心中彻骨的悲凉。

  「我选第二条路…」

  他向陛下承诺的话还犹在耳边。

  皇命难违,既是父亲犯下了罪,他便需要承担。

  只是他选的这一条路,却是生命不能承受之重……

  周围的世界昏沉沉的,南宫陌玉饮下喉中一点腥甜,淋着倾盆的大雨一路走着。

  明明只是十八岁的少年,脸上却显露着年近半百之人才有的沧桑。他忽然笑了,笑着笑着,笑得脊背发疼,心头一紧,又很想哭。

  但是泪水才从眼角处溢出,就被滂沱的大雨冲刷个干净,不留一丝痕迹。

  此时楚丹撑着伞正好经过,本还疑惑是谁如此奇怪,在此暴雨下,雨具都不打一个。

  当她把伞抬高了些,才看清那雨中之人的脸庞,顿时吓了一跳,这不是殿下的命根子吗?

  她连忙过去,把伞撑在南宫陌玉的头上,问:“陌公子,你怎么在这淋雨?!”

  南宫陌玉有些迟钝的抬起眼眸,看了她一眼,雨珠从长睫处滴落,终是一言不发。

  见南宫陌玉的脸色很不好,楚丹心下咯噔了一下,当即撑过伞,要把他带去东宫。

  …

  东宫正厅内,方正的七色琉璃窗半掩着,窗前有乌青紫檀木茶几,隔着茶几对坐的,是一位碧衫女子和一位墨衣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