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明月盛杯
王廉眼一闭,想死的心都有。
若长芸看见那殿里的东西,他就要完蛋了……
长芸把公文堆到王廉的手里,推开宫殿的门,便走进去。
宫殿深处传来低沉的钟声,回荡在空旷的殿堂中,给这片昏暗增添了几分神秘和庄重的气氛。
长芸点亮台上的烛灯,暖光顿时驱散了黑暗,将宫殿笼罩于一片明明灭灭的火光之中。
她渐渐看清了这座宫殿的模样,头顶是精美绝伦的圆弧状七色琉璃穹顶,脚下踩的是珍稀白曜玉所做的地板。而周围的装饰品,无论是器皿、烛台还是花盆都是用金银所制。
长芸有些惊讶,心道这宫殿过于奢华,连她都未曾见过如此大手笔的建筑。
直到她隐隐看到远处的正堂上,挂着一幅画像。她走近些想要看个究竟,这殿里奉着的是哪位神仙或哪个先王。
忽然身后传来了“砰砰”的巨响声,她回过头,原来是王廉不小心把奏折弄掉地上了。
长芸觉得他今日不太对劲,但这念头也仅是一闪而过,她继续向前走去。
那挂在殿中央,四米长的画卷愈发清晰。
长芸终是愣住了。
但见那画中女子身着墨绿烟纱碧霞罗裙,头上倭堕髻斜插一根镂金玉簪,黑眸透亮,睫毛长而浓密,鼻子直而英挺,厚薄适中的唇微微勾着,便带有一种摄魂夺魄的侵略美。
此画中之人可不正是长芸么?
长芸忽然想到了什么,满脸黑线,伸长手就把想要逃跑的王廉拎回来了。
她还记得,数年前,洛晟将要行登基礼,父皇派了以王廉为首的使团,代表芸神国前去道贺,王廉在奇国皇宫美滋滋度假似的待了一周才回国。
王廉回国后,就转达了洛晟的一个请求,那便是想要一幅太女长芸的画像。
玺芸帝心胸宽广,并未多想,只是看长芸的意见,而长芸,是当场拒绝了的。
市面上不可能流传太女长相的画作,有也只是胡编乱造的画像。奇国的画师更不可能千里迢迢跑到芸神皇宫,见着她再将她画下。而洛晟不会画画,她是知道的。
所以只有可能是王廉命画师秘密将长芸的画像画下,然后转交给了洛晟。
王廉立即跪倒在地,身子抖得像个筛子似的,连忙道:“殿下饶命啊!”
长芸淡淡睨着他,道:“你可知自己犯了欺君之罪。”
项上人头不保?王廉吓了一跳,赶紧磕头,额头叩地,沉闷有声:“殿下冤枉啊殿下——”
长芸好整以暇地看着他,道:“哦?我怎么冤枉你了,说来听听。”
她给他一个狡辩的机会。
王廉顿时身子一震,脑海里飞快地想着对策。
其实事情的原委是这样的——
那一日正午洛王完成了登基仪式,晚上就进行着盛大的宫宴。
不知为何,洛王对他这个芸神使团特别的优待,还让王廉坐在自己的旁边用餐。
洛王与王廉说了许多话,都是夸耀芸神国的好,但话题的最后都会牵扯到芸神的太女。
王廉是个一点就透的聪明人,关于长芸近况的事情,他知无不言。
洛王似乎很满意他的表现,拉着他走进一个内殿,摆了摆手,便有八个侍卫抬着两个沉重的铁匣进来。
铁匣一开,竟是满钵的金元宝。
王廉从未见过这么多的钱,顿时傻眼了。
洛王委婉道,他想请王廉帮他一个忙。
第154章 藏着的秘密
王廉平生最爱的便是闪闪发光的金子银子,故洛王这是诱惑对人了。
洛王说他想要一幅芸神国太女的肖像画。只因当年他离开芸神国时走得匆忙,未能获得什么物件以作思念。
王廉这才知道,原来传闻都是真的。洛王喜欢他们家的太女!
左右思量后,为了金子,王廉把这事应下来了。
回国后,他便禀告玺芸帝,说洛王向芸神国献上了大量贡品,但有一个小请求,便是想要一幅太女的画像“以代相见”。
要说是画像倒也没什么,在芸神国,好友之间临行前互赠画像的事情比比皆是。
玺芸帝没有异议,只是看向太女,怎料太女在低讶过后便是拒绝。
呃……没有余地的拒绝。
这下烦恼转到了王廉这里,他在院中来回踱步,思考了很久。
但这金子已揣到自己的口袋了,原封不动地还回去就相当于剜他的心头肉啊。
所以他通过自己的旁门小道,找来了一个技艺高绝的画师,此画师擅长写真,只需把人看两眼,便能细致无误的将其画出。
于是他把这名画师带进皇宫,回府后便让他偷偷画下了太女的容颜,最终把画带回奇国。
现在东窗事发,要想保命,王廉就决不能说自己收了贿赂的事。
于是他灵机一动,跪在长芸的脚步说:“殿下冤枉啊,臣只是被洛王真诚的话语所打动,不忍看洛王备受相思之苦,才冒险将殿下的画像交给洛王的。”
尽管长芸觉得他说的都是狡辩的推辞,但脸上有了几分动容。
王廉觉得事情还有救,便继续道:“那时洛王对我说,离开芸神皇宫后,这三年一眨眼便过去了,时光就这样无情的流逝,他却未曾再见过自己朝思暮想的人。
还不知道相逢之日是何时,他就这样等啊等,等他爱的人愿意见他,有可能是一辈子不能相见,也有可能相见即在明日。
我于心不忍,便答应赠他一幅殿下的画像,让他能在漫长而孤独的黑夜里有所慰藉。”
长芸不禁抬头,看向那画中雍容宁和的女子,不由分说有些感慨。
她走向前去,画像的左右两侧各有一道门,似乎是有什么魔力催促着她,打开了其中一扇。
一走进去,便看到满屋子层层叠叠的书信。有的还算崭新,有的早已泛黄旧损。
长芸随手拿了几封打开来看,才发现这些信都是洛晟写给自己的。
这里的每一封信都写得仔细认真、情真意切,甚至都注好了日期,却没有一封是寄过给长芸的。
为何不寄给她?他是怕自己的热情与偏执会带给她厌倦和烦恼,还是说这只是他为了解下心结而短暂用下的心药?
在她所不知道的日子里,洛晟是以怎样的方式捱过愁苦并静等她回眸的?
这数千封信件像一块沉闷的大石,压在长芸的胸口。
长芸咬紧下唇,忽然有些心疼,又有些后悔。
洛晟自始至终是怎样对待她的,而她,似乎永远还不了与他对等的感情……
长芸摇摇头,将心里繁乱的情绪都抛开,去打开那另外一扇门。
长芸还未走近,便怔在了原地。
只因她看见的不是别的什么,而是一个巨大的酒窖。
忽然想起洛晟对酒饮之事颇有了解。
他也会私藏美酒,醉饮成欢吗?
长芸缓步走去,看那各色精美的酒坛便能辨认出其名字来。
屠苏酒、荷花蕊、寒潭香、秋露白等名酒应有尽有,还有一些长芸也说不出名字的。
而在这儿,号称“第一烈”的烧原酒却是最多的,堆满了半个酒窖,且都已被喝得滴酒不剩。
而这些酒是谁喝的,也是不言而喻了。
「阿元,屠苏酒最烈,会影响味蕾,不可第一个喝。而秋露白味最醇,气更香,第一口喝最好。」
「我初来奇国时喝的多些,略懂一二,但现在戒了,许多新酒都道不出名。」
「阿元,以后喝酒莫要过度了,伤身体。」
长芸此时忆起洛晟的话,真觉得既生气又难过。
难怪在纹锦楼,只浅浅一吻就认出长芸喝了烧原酒,原来他未戒酒前就惯喝这酒。
“烧原酒度数多高,有多伤胃,我喝过一次便体会到了。洛晟既知它伤身体还喝这么多,真的不要命了?”长芸眉头紧拧,话里带着薄怒。
“殿下是有所不知,”
在石柱投影下,一个人影渐渐出现,是惯会用隐匿之术的董玄。
他走向前来,低沉道:“洛王当初的酒瘾的确很大,且都是因为您。”
“何意?”长芸问,忽地有些心绪不安。
董玄轻叹,道:“殿下不知,这满地的烈酒,都是洛王在你答应联姻并与云二皇子成婚的期间喝的。
那段时间,他就喜欢坐在这儿,端着酒碗,给自己灌一肚子的酒,直到灌醉为止。”
长芸的手紧握成拳,不知不觉,手心已流出了血。
“殿下,不知您是否能感同身受,但您不妨想象一下。
若你打小深爱的人一直不爱你,却以各种理由出现在你的面前,把你从深渊里救起,帮你重新找回尊严,鼓励你继续向前走,说会做你身后最强的后盾。即使他不爱你,你还能放得下他么?
你们相隔万重远山,数年不得相见。而有一日,你听到你爱的他要与一个陌生女子成婚,你该怎么办?
第一种选择,是不顾他的意愿及脸面,到他的婚礼现场闹,将婚事搅黄。
第二种选择,让憎恨他、厌恶他等情绪恣意蔓延,并招纳宠幸各种面首,以便不再执着于他。
而洛王,却只是默默的选择了第三种。
一个人忍下所有,用写书信、喝烈酒等方式麻痹自己的神经,意志消沉却死守着那虚无缥缈的希望。”
董玄向长芸抱拳,说:“洛王不是圣人,在下只怕他积压已久的心病,会在某天顷刻间全然爆发。
俗话说,解铃人还需系铃人,还望殿下能同洛王好好相与,别再让他的痛苦延续。”
长芸阖上双眼,此时的自己竟是如此的无力,她深重地道:“你说的对。过去的确是我错了,我做了一个自私的角色,他却毫无怨言,任我予取予求。”
等长芸睁开眼时,眼底已经恢复一片清明,她问董玄:“洛晟现在在哪?”
董玄微怔,反问:“洛王不是与殿下一同回来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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