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忘尘酒
金红色的眼眸中,带着失而复得的喜悦。
“你……”
钟离游向前踏出半步,却又像是害怕一般,停在了那里。
向来张扬肆意的他,此刻竟显得小心翼翼。
凌乱的红色长发,就像一只炸毛的小狮子,明明野性十足,又透着几分可爱。
“吱呀……”
水渡尘听见声音,推开门看到钟离游的背影,恰好将他说的话收入耳中,不由得轻叹一声。
果然是他。
钟离游张了张口,视线一次又一次扫过云由我的双臂。
完完整整,是人的血肉。
可莫名的,他脑海中总会浮现一双有金属与特别木材结合的机关手臂。
每每想起,他便心痛不已。
钟离游有许多想说的话,可最后了嘴边,他只笨拙地问了句:“你、你还疼不疼?”
云由我眨了眨眼,手中忽然出现一把短刀。
钟离游看到那把短刀,瞳孔一缩。
他对这把短刀有着太多记忆。
云由我刚入法阵师一途时,常用此刀刻画符文。
他那时总去看云由我,便常见这把短刀。
最后一次见,便是在虞家城郊山庄。
短刀混合云由我的血肉,一齐被扔进了火中,最终皆失去了原来的模样,变得面目全非。
钟离游的呼吸都重了几分,他想要去抢云由我手中短刀,恨不得当场毁了这把刀。
可就在钟离游不自觉朝云由我靠近时,云由我手腕一翻,刀芒闪过。
钟离游伸出的指尖微微一痒。
接着他顺利夺过短刀,手中燃起火焰,直接将短刀化为一滩铁水。
也是在这时,云由我抓住了他的手腕,将他的手拉了过去。
钟离游紧抿着嘴唇,任由云由我拉扯自己。
只是盯着云由我的双瞳中,带着几分忐忑。
他毁了大师姐最喜欢的短刀。
大师姐会如何?
“果然是红色。”
然而,云由我却说了一句让他都觉莫名其妙的话。
钟离游一愣:“什么红色?”
他下意识看向自己的指尖,被刀割出的细小伤口,鲜血从中溢出,正是红色。
纪清昼也探头看来,说道:“看来二师兄的意志还算坚定,若是心智不坚者,经历过一次逆转时空,鲜血该掺杂紫色了。”
“你们在说什么?”
钟离游愈发不解,“鲜血怎么会是紫……”
他话没说完,脑中刺痛。
等等,鲜血为什么不能是紫色呢?
“二师兄,鲜血是红色的。”
纪清昼的声音忽然落入他耳中。
女子无澜的声音中,平静又残忍:“你不是亲眼看见过吗?三年前,虞家郊外山庄,大师姐亲手削去自己血肉的那天——”
“她的鲜血是什么颜色?”
钟离游浑身一震,即便忘记所有,他也无法忘记那日见到的一切。
“鲜血……是红色的。”
钟离游声音沙哑地说出这句话。
明明简简单单,再平常不过的话,他要说出来,却好像要突破千难万险——
“噗!”
钟离游气血翻涌,一口鲜血喷出。
第133章 云由我:衣服穿好
鲜血刺目的红,疼痛使钟离游前所未有的清醒,他手背抹掉唇角的血,盯着纪清昼:“三年前?”
不该是三日前吗?
这到底……
“这里是幻境。”
纪清昼与钟离游对视,二师兄眼中写满了执着。
这般模样,也难怪会被镜花水月选中。
“幻境?”
钟离游似乎明白了什么,可又难以接受。
云由我道:“阿游,一切已经过去了。”
钟离游瞳孔一缩,他反驳:“一切还有挽回的余地!”
若是一切已经过去,那岂不是说师姐的双臂已经……
钟离游盯着云由我露在袖外的双手。
并不似寻常闺秀的纤纤玉手,云由我的手要比一般女子大上一些,骨节分明,青筋凸显,因常年修习法阵刻画,指腹等位置留着一层茧子。
若是那些迂腐的男人,定要嫌弃这双手不够秀美。
可钟离游却觉得,师姐的手很好看。
那双手似有魔力一般,只是握着一把刻刀,便能雕刻出鬼斧神工般的符文图案。
师姐是那样优秀不凡,常人对她只有仰望的份。
他也是常人中的一员。
与常人不同的是,他长长久久地待在云由我身边,比谁都清楚师姐为了法阵,付出过多少血泪汗水,才有今日的成就。
更比谁都明白,这双手对于云由我的重要性。
若说一切已成定局,师姐失去了这双手,那她比自己生命还热爱的法阵师一途,岂不是——
钟离游喉咙再度涌出腥甜,他倒退半步,“不、你们骗我……”
他无法接受那样的定局!
他要一切重来!
他希望师姐平安顺遂!
他——
“过去已成定局,可未来不是。”
一道清冷平和的声音响起。
如诵念经文般,落入钟离游耳中的瞬间,平复他翻涌的气血。
钟离游愕然地看向纪清昼。
云由我与水渡尘也是一愣。
纪清昼道:“二师兄,三年后的我,治好了三师兄。”
“你说什么?”
钟离游惊讶,“渡尘乃异灵体,大部分天材地宝对他无用,普通药材无法疗愈他的伤,你……”
“不,你是如何记得这些?”
钟离游反应过来,“若这是幻境,现实已过去三年,可我一点记忆都没有,你为何记得?你怎知你记得的那些不是一场梦?”
“二师兄,我也不记得。”
水渡尘忽道:“可我相信小师妹说的是对的。”
“我先前醒来时,身体本早已习惯的痛苦与迟钝,变得格外难耐,就好像我已经摆脱过这枷锁,突然又给我戴上。”
这也是水渡尘很快相信纪清昼的原因。
纪清昼再次扔出一个重磅炸弹:“现实中,我已经找到治疗师姐的办法了。”
云由我瞪大眼睛,小师妹可没与她说过这些!
“你说的可真?”
钟离游脑海中浮现三日前,云由我被刮去血肉、扔进火中的双臂,他不敢置信,几步上前,激动地抓住了纪清昼的肩膀。
“二师兄。”
纪清昼看着他,十分认真,“我们师姐妹兄弟,以及师尊,有谁不希望师姐好起来呢?”
希望云由我恢复的人,何止钟离游?
“幻境终究只是幻境罢了,假的成不了真,即便你在此处治好了师姐,可实际上,师姐残疾的身躯仍躺在外头。”
纪清昼问道:“你真希望师姐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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