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忘尘酒
他跌回地上,模糊的视线中,还能看见黑暗里扭动的蛇身。
空气中刺鼻的血腥味越发浓郁。
漆黑的视线中,姬囚雨忽然看到……
一缕光?
从小到大,未见光明的姬囚雨,不知为何,在看见黑暗中亮起的那一抹苍白时,脑海中下意识闪过了“光”这个字。
小孤巨大的身躯上,七寸处的皮肉绽开,从中生出一朵苍白的花,在黑暗中散发莹莹亮光。
姬囚雨怔怔看着那散发光芒的花朵,泪如雨下。
只有兽性本能的他,并不知道他此刻心中忽地涌出,那如潮水一般的感情,名为“哀伤”。
“嘶嘶!”
姬囚雨又听见小孤发出哀鸣,拿头撞击尖锐石头的动作越发激烈。
“不……不要!”
姬囚雨慌乱之下,兽性的直觉让他连滚带爬,冲向了小孤,他不顾骨折的伤,一跃上七寸处,那苍白花朵旁边。
完好的右手死死拽住小孤的鳞片,使自己不会从小孤挣扎的身体上跌落。
因骨折扭曲的左手,颤颤巍巍伸向那朵苍白的花,一把拽住了花枝。
姬囚雨的直觉告诉他,小孤的痛苦是源于这朵花。
他想要将花朵折断。
然而,他这一折之下,苍白花朵却一动也不动。
仿佛在无声嘲笑他的孱弱。
姬囚雨急了:“不许……不许你伤害小孤!”
他一寸寸挪动,凑到苍白花朵旁,张开嘴,还没长全的牙齿,用力咬在带刺的花枝上,划破了他口中的软肉,痛得他想哭。
姬囚雨双目含泪,不顾一切地撕咬着那苍白花朵,嘴里发出“呜呜”的威胁低吼。
然而,无论他怎样努力,哪怕嘴里皮开肉绽,也无法折断这朵花。
“那么,你来代替它吗?”
这时,姬囚雨脑海中响起一道,仿若从远古而来,缥缈哀伤的声音,带着几分垂怜,向他发问。
姬囚雨毫不犹豫,咬着花枝的嘴巴发出模糊的声音:“我来代替小孤!”
由我来,承担这份痛苦!
“咔嚓。”
姬囚雨紧咬不放的花枝在这一刻断裂,本该坚硬的小刺,也变得柔软,仿佛在暗示着他什么。
咬着那支苍白的花朵,姬囚雨脑海中警铃狂响,求生的直觉让他赶紧把花扔掉,远离自己!
可身下小孤仍在挣扎嘶鸣,拿脑袋撞击地面。
姬囚雨抬起扭曲的左手,边哭边把那朵苍白的花往血肉模糊的嘴里塞,大口大口地吞咽。
我来代替……我来代替!
小孤,我来替你,承担一切!
你不要……不要再伤害自己了,不要再流血了,不要再痛了,不要再……
难过了。
姬囚雨忍痛将混合着他鲜血的花朵咽进肚里时,身下不断扭动的小孤,终于停止了自残行为。
小孤巨大的蛇身不断缩小。
“啪嗒。”
姬囚雨直接摔落在地,头晕眼花。
他还是抬起头,在黑暗中搜寻着小孤的身影,口齿不清地问:“小孤?你在……哪里?”
“嘶嘶……”
黑暗中,传来小蛇微弱的吐信声,回应着他的呼唤。
姬囚雨想爬起来走过去。
可浑身骨折的他,根本做不到支撑身体,只能用还算完好的手臂,在地上摩擦,一点点地带动他的身体腾挪。
最终,他在地洞一角,摸到了冰凉湿润的蛇身,将其抱入怀中。
浑身染血的小孤紧紧贴在他赤条条的肌肤上,毒血“滋滋”腐蚀着他的皮肉。
姬囚雨想,自己天生不畏毒,如此也不会死去。
于是,他紧抱着小孤,虚弱地闭上了眼。
“没事了。”
他对小孤轻轻地说:“你不会,再痛了。”
姬囚雨近乎呢喃地说出这句话后,眼前一黑,彻底昏迷。
那一日,他第一次做了梦。
梦见了一片海。
他明明未曾见过海。
可闻着空气中咸咸的味道,望见那无边无际,湛蓝如宝石般,水天一色的迷幻景象。
以及在他身侧,看不清模样的女修。
姬囚雨脑海中下意识浮现出一个念头——
他和某人,来到了海边。
莫名地,姬囚雨感到哀伤。
仿佛这未见过的壮阔海景,并不美丽,而是一片……
伤心地。
第345章 还是这小孩,保护了它?
待姬囚雨从梦中醒来,他浑身剧痛。
他天生不畏毒,可毒血腐蚀他的血肉后,仍是留下了大片伤口。
小孤卷着他的腰,发出抽噎的吐信声,并用蛇信舔舐着他的伤口。
姬囚雨倒抽着凉气,满心茫然:“我这是……怎么了?”
小孤发出“嘶嘶”声,落在姬囚雨耳中,自动翻译成他能理解的语言:“我也不知道,我醒来时,我们抱在一起,我脑袋破了,你被我的血腐蚀,浑身是伤,一定很疼吧?”
“……还好。”
姬囚雨嘴硬。
“你骗蛇。”
小孤反驳:“你在梦里一直哭,一定很疼。”
他哭了?
姬囚雨茫然,抬起手背擦了擦脸,才发现自己脸上一片湿漉漉的。
伸出舌头舔了舔,咸咸的,真的是眼泪。
“不……我不是痛的。”
姬囚雨脑海中闪过梦中画面,心脏收缩,隐隐作痛,“小孤,我做了一个梦……是那个梦,让我很难过,忍不住哭。”
小孤狐疑:“真的吗?”
他觉得,姬囚雨更像是痛得哭了。
这样大的伤口,若非它醒来的第一时间,以灵力护着姬囚雨的心脉,吊着命,这小孩儿哪里能活?
小孤不记得自己为何会头破血流。
看样子姬囚雨也不记得。
可小孤睁开眼的时候,姬囚雨正以保护的姿态,将它抱在怀中。
小孤确信,先前一定发生了什么,是姬囚雨救了自己。
姬囚雨如今这副凄惨的模样,都是它害的。
“真的。”
姬囚雨吸了吸鼻子,“我梦到一片大海,还梦见一个看不清模样的人,我只是与她站在海边,就觉得好难过、好难过……小孤,你说那个人会是谁呢?”
小孤晃晃蛇脑袋,摇头表示不知。
姬囚雨叹息一声:“若我再努力些,或许能在梦中看见那个人的模样,你说,我下次可以看清她的样子吗?”
小孤道:“没有谁能反复做同一个梦,你如今梦醒,不会再看见她了。”
姬囚雨闻言,莫名有些心痛与失落:“真的吗?若是如此,那也太……”
令人难过了。
他闭上了嘴,眼泪控制不住,“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小孤慌了,“嘶嘶嘶”的声音都变得急促:“不、不过吧,我只是一条蛇,对你们人类也不太了解,或许,有的人可以做同一个梦呢?”
姬囚雨打起精神:“真的吗?”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小孤搜刮着脑中词汇,安慰着小男孩:“说不定呢?终有一天,你或许是能看见她的。”
姬囚雨笑了:“嗯!”
若能看见那人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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