眠春山 第146章

作者:朽月十五 标签: 种田文 美食 穿越重生

  王盛脸都不要,他笑得?人想用皮子把他嘴巴堵住。

  终于花了六天,花出去几两,成功坑到了皮客。

  王盛望着车上成堆的砖茶,还有一大袋的钱,他头回喊,只想给人跪下?,“姐,俺的姐啊!”

  他喊得?快,车子也赶得?快,生怕皮客让人把钱和砖茶抢了回去,索性人家没有那么傻。

  “你说明年俺们?还把皮子卖给皮客不?”王盛他赶着车,差点缰绳没拽稳,直接就?撞墙上,勒得?手通红,还嘿嘿直笑。

  姜青禾靠在砖茶上,她望着悠蓝的天,忽然伸开双臂迎着风,她说:“别想了,靠人不如靠自?己?。”

  这几天她嘴上说的轻松,实际心力交瘁,她又不是?很能?算计人的性格,这种反击程度是?她能?做的最大限度,她花费了大半的时间?,五六两银子,和皮作?局大使谈了很久。

  要不是?一早就?跟王盛说好,今年就?把皮子卖给皮客,要是?皮客态度没有这么恶心人,她估计真的算了。

  但是?当她现在坐在放满砖茶的车上,冷风吹拂着她因为激动而胀红的脸颊,王盛想的是?明年还要再卖给皮客。

  她想的却?是?,得?学得?找皮毛新的出路和用途,靠山山会倒,靠人人会跑,今年皮客能?被激得?出这个价,明年呢?也许他们?就?不来了。

  而皮作?局今年收皮板,又加上收了这么多的好皮子,明年要是?皮客不来,大伙都会把皮子卖给皮作?局。

  到时候价格还能?有这么高吗?万一皮作?局皮子太多不收了,牧民的皮子又怎么办呢?

  她激动的心情渐渐平复,她看着地上不时划过的路面,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她告诉自?己?,这都是?运气。

  两人载着这么多的砖茶,并没有回到铺子,而是?来到了牲畜行。

  姜青禾已?经?心心念念了很久,她想要拿砖茶换一头乳牛和大黄牛。

  来接她的是?副使,他看见那砖茶嚯了声,“娘嘞,你打劫茶马司去了啊,搞了这么多砖茶。”

  姜青禾笑着带过,这些砖茶才只有一小半,其他的她都找皮作?局换成了钱,她发誓,她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多的钱,跟王盛平分了后还有几十两啊。

  她现在面色平静得?要命,其实随时都可能?因为内心太兴奋而晕厥。

  她甚至本来应该问问羊把式的,看看在这里学本事的巴图尔,但是?她有点缓不过来,缓过来了后副使说下?乡去了,她就?没再继续说。

  姜青禾不想把砖茶带回到湾里面,她才太着急过来换牛。

  牲畜行是?有牲畜棚的,副使指着一头头壮硕的牛给她介绍,“这是?黄牛,这是?牦牛,中间?的俺们?管它叫犏牛,就?是?黄牛和牦牛配的种。”

  “有黄犏牛和牦犏牛,黄犏牛是?母黄牛和公牦牛生的,牦犏牛是?母牦牛和公黄牛生的,”副使侃侃而谈。

  姜青禾实在瞧不出区别来,她说:“那这两个有啥不一样?”

  “没啥大的不一样,就?是?好,体格子大,耐力又好,不怕冷,你要是?想要犁地就?选这个,能?犁小半亩地不带喘气的。”

  副使默默补了句,“除了贵。”

  姜青禾摆手,她终于终于能?说出那句,“没得?事,我有钱。”

  又立即补了句,“可得?给我便宜点,我明年有那么多羊到你们?这买嘞,不能?坑我。”

  副使大笑,“你放心吧,这牛就?是?贵的,耕地的牛,能?产奶的,都不便宜,两头都得?二三十两了,你要是?把这车上的砖茶都给我,估摸着还能?给你搭头驴子,你觉得?成不?”

  “成啊,我要现在就?能?产奶的牛。”

  “这头母牦牛吧,健硕,刚生了小牛犊正是?产奶的时候,”副使指着一头牛给她看。

  乳牛并不是?一直能?不停产奶的,它得?在生了牛犊子之后,到第三个月是?产奶最多的时候,一般一年能?有两三百天产奶。

  姜青禾选定?了两头牛和一头驴子,牲畜行明天会给她赶过去,她揣着一兜子厚重的钱坐在车上,听王盛颠来倒去的在说,他要开一间?特别大种类特别齐全的杂货铺。

  他此时的声音充满希望和干劲。

  而姜青禾则回到了家,她疲惫但是?眼?神熠熠,院子里蔓蔓在和小草荡秋千,四婆在一旁笑着看两人。

  原本小小的黑达,被四婆这些天一盆盆料喂下?去,身体跟吹了气一样长大,还是?很爱绕着人跑。

  虎妮顺手帮她喂了猪,从猪圈里出来,看见她回来笑眯眯地说:“回来的正好,煮了热冬果,喝一碗去去寒气。”

  “累了吧,赶紧先去歇会儿?,”四婆过来关切地说。

  姜青禾想,她有点想晕。

第120章 属于她的铺子

  晕倒没晕, 但当姜青禾躺进棉被里时,浑身发冷,她?模模糊糊意识到,她?大概着了风寒。

  穿越来到这里之?后, 她?很少生病, 大多得的都是些一两日就能好的。

  这次倒来势汹汹, 她?脑袋滚烫,意识模糊的时候听见蔓蔓趴在她脑袋边喊她?,有?小手摸她?的脸。

  还有四婆跟虎妮的说话声。

  四婆着急,“瞧这脸烧的脸通红,肯定是这些日子累着了, 这会子风最伤人,一下就着了道。虎妮你赶紧去把你苗婶和李郎中叫来。”

  蔓蔓小脸皱着, 她?想?哭来着, 想?起童学教的, 热的时候可以用湿巾子擦脸。

  她?刚才摸娘的脸好烫, 蔓蔓连忙跑去灶房, 笨拙地掀开桶上的木盖子,够到葫芦瓢舀水, 踮起脚拿挂起来的巾子, 塞进冷冰冰的水里, 用力拧干。

  然后带着衣服前一团湿漉漉的印记跑回去, 把团起来的巾子放在姜青禾额头上, 她?还会轻轻的擦脸。

  四婆也忙着掀被子,又?见?她?衣裳都湿了, 赶紧去衣柜取来件新袄子给蔓蔓换上,“乖娃, 娘不?会有?事的,你可别再着了殃。”

  蔓蔓这才抱着四婆哭了。

  这时苗阿婆也来了,她?看了眼,伸手摸了摸,告诉满脸紧张的蔓蔓,“没啥事,婆婆带你去给你娘熬点?汤药。”

  蔓蔓才擦擦脸上湿漉漉的痕迹,小大人似的点?头,“我会给婆婆生火的。”

  她?的鼻子哭的通红,吸着鼻子问,“娘什?么时候会好?”

  “明天?,明天?就好了,”苗阿婆笑着摸摸她?哭红的脸,叫虎妮抱着娃出去。

  风寒高热在这里不?能拖,刚热起来就得压下去,不?然到后面人烧成傻子的也不?少,春山湾里有?好几个就是高烧不?退烧成了傻子。

  苗阿婆以前就说过,她?会很多偏方,不?管是小儿积食、咳嗽不?止,又?或者是风寒高热,她?都晓得。

  “烧得跟水滚了似的,”苗阿婆叹了口?气,跟四婆用捣烂成糊的葱白和生姜,裹在细布里头,得涂到前胸后背、脚心手心脖子等处。这种算是对付高热的偏方了,等干了再反复涂抹几次擦掉,热度下得很快。

  李郎中也来看了会儿,开了个方子,熬药去了,他在灶房里熬的,熬的时候叫蔓蔓坐他边上,给她?讲放了啥草药,还给她?闻一闻。

  喝了药汤后,到了夜里姜青禾就不?烧了。

  苗阿婆跟四婆说:“娃平常不?声不?响的,心里头老揣着事嘞。俺们是帮不?了她?啥的,就熬些粥,你给找找有?没有?大枣。”

  四婆哎了声,她?也埋怨,“等苗苗好了,俺指定得说说她?。”

  这才拿着蜡烛摸黑找了找,在柜子里找到一包红枣,苗阿婆找出脱壳的小麦捣碎,跟白米和红枣碎一起煮,这种熬的黏黏糊糊的小麦粥能养心神和补脾止虚汗除烦。

  如此大伙忙忙碌碌一夜,第二日早上姜青禾就退了烧,只是脑子还不?太清明。

  听着四婆数落她?,做啥要?这么累,蔓蔓扑过来抱着她?时,也很迟钝地伸手。

  她?喝了粥,又?吃了一碗黑漆漆的药,苦的她?干呕,脑子才彻底清醒起来。

  姜青禾想?,她?说呢,昨儿个拿到钱就有?点?想?晕,脸也格外烫,她?以为是自己太激动了,从没想?过是发烧。

  还好她?算年轻,修养了一天?后除了流鼻涕和咳嗽外,其他症状轻微,但这次生病实在难受,烧的她?脑子糊涂了很久,吃点?风就头痛,她?吃了苦头,也没有?要?往钱眼里钻的劲了。

  蔓蔓前两?天?哭的直抽抽,四婆虎妮苗阿婆几人帮着她?忙上忙下,又?是喂猪喂鸡的,连牛送来也是她?们帮忙的。

  姜青禾想?着总得还点?啥,这可不?是生分。

  蔓蔓这几日跟小草睡的,大概心里很不?安,等姜青禾好了后,老是黏着她?。

  连姜青禾上茅厕,要?是数到二十个数没出来,她?就会在门口?喊,“娘,娘,你好了没?”

  严格遵守四婆说的话,不?允许姜青禾在屋檐下久留,因为四婆说檐头刮下来的风是跌檐风,猛得很,一吹就风寒。

  所以姜青禾走屋檐下过,蔓蔓都要?推着她?往屋里走,进了屋立马关门,没有?半点?风了,她?才会笑嘻嘻地说:“这下可算进不?来了。”

  不?仅仅如此,苗阿婆说的话她?也很听的,说流鼻涕的话,含一瓣大蒜在嘴里,口?水咽下,大蒜没味了再吐掉就会好。

  蔓蔓就找了一头大蒜,自己坐在小凳子上,一点?点?剥去外皮,塞到姜青禾手上盯着她?吃。

  平常避之?不?及的红糖姜汤,这会儿也肯陪着姜青禾喝了。

  蔓蔓说:“我不?能生病呀,我生病了这个家咋办啊?”

  她?好操心的,得给娘剥大蒜,提醒娘多穿衣裳,还要?给院子里的花花草草小树浇水,小鸡小鸭撒谷子给它们吃,喂跟着她?打转的小狗黑达,还得牵着绳遛它走好大一个弯嘞。

  实在忙得很。

  姜青禾无比感慨,她?望着蔓蔓又?拔高了一节的身子,总觉得孩子真的长大了。

  但是当?她?看见?蔓蔓指挥黑达去追小鸡仔,把小鸡吓的四处乱蹿,自己爬到柿子树干上哈哈大笑时,又?觉得她?实在想?得太多了。

  午间屋里生了火盆,蔓蔓抱着黑达要?给它涂墨汁,把它的爪子映在纸上,姜青禾则在屋里炕上数钱。

  她?当?时实在兴奋,高烧使她?的脑子晕晕乎乎的,只大概点?清了数额,实际压根还不?清楚具体?赚了多少。

  皮客给的有?碎银子也有?一串串吊起来的麻钱,用砖茶到皮作局换的,则全是碎银子。

  她?越数呼吸越急促,将最后一两?碎银子叠在上头,总共是七十八两?九百多个钱。

  这意味着,加上她?其他杂七杂八合计起来的钱,她?的资产已经破了百两?!

  姜青禾有?点?出神,她?已经开始忘记,在之?前的小屋里,当?她?反反复复数钱,资产不?足一两?的样?子了。

  她?走了好长的路,走到这个时候,没有?人可以分享她?的快乐,只能走出去,抱着蔓蔓狠狠亲了几口?。

  蔓蔓愣愣地说:“娘,你又?病了吗?”

  姜青禾仍旧很兴奋,“明天?我们去镇上好不?好?去见?见?你姚叔。”

  她?顿了顿说:“再去看看你爹,你有?什?么想?要?带给爹的。”

  蔓蔓嗷嗷大叫起来,她?抱着姜青禾的脖子喊:“把黑达带给爹看。”

  黑达也汪呜叫了声,扑腾扑腾地在地上跑。

  姜青禾就笑,她?已经很满足了。

  第二天?很早的时候,她?缠了头巾,带上厚厚的羊皮帽子,一圈圈裹上围巾,带上皮手套。

  抱着裹着羊绒被的蔓蔓,牵了小黑达上去,关上棚车的门,她?车前挂着灯笼,一个人赶着车行进在布满晨雾的路上。

  这条路她?曾坐过很多遍,但上路还是头一次,雾气让她?好些次迷失方向,下车牵着马骡子给它喂糖块,调转方向。

  弄得她?大汗淋漓,可她?却从来没有?如此的快活,不?管是她?现在拥有?的钱,还是今天?会有?的。

  她?紧赶慢赶,赶到日头都破开晨雾,才到了姚三?那低矮的小屋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