眠春山 第26章

作者:朽月十五 标签: 种田文 美食 穿越重生

  都是?圆圆的?,黄黄的?。她幻想着,“吃起?来?甜甜的?。”

  “把它切了,娘一块,爹一块,我一块,”蔓蔓掰着手?指头数,“婆婆一大块,小草姐姐一块,姨姨一块…”

  “月亮不?够分了怎么?办?”徐祯问她。

  “那就叫娘做黄米糕,做好多好多,大家?都吃。”

  蔓蔓困得打哈欠,眼里挤出点泪花,还坚持说:“月亮再大点就好了。”

  她枕在毛茸茸的?草地上?,慢慢合上?眼,砸吧着嘴,不?过没有了甜味,只有柳条子蘸青盐刷过留下的?咸味。

  但她梦里月亮掉在了地上?,她噔噔迈着步子跑过去,咬了一口,一点都不?甜。

  徐祯捂着被蔓蔓咬了一小口的?手?臂,擦了擦口水,有点愁,这娃咋啥都啃。

  第二天起?早,草原秋雾濛濛,姜青禾拒绝了巴图尔的?挽留,家?里可?还有一摊子事呢。

  驼队的?人早早就牵着骆驼,穿行在薄雾笼罩的?草原上?,带着骆驼吃嫩草。

  碰撞间发出悠扬的?驼铃声,也是?昨天喝温达茶的?时候,大伙围着火堆闲聊,她才知道,并不?是?每头骆驼都会挂铃铛。

  头驼会挂一串铁铃,最末端的?骆驼也会挂,不?过头驼挂的?铃铛像桶,叫驼铎,而尾驼的?像碗,大伙称咋铃子。

  两串铃铛发出的?声并不?相?同?,却能叫骆驼客知道,有没有骆驼没走丢。

  那都是?来?自民众的?智慧。

  要上?车了,蔓蔓还睡的?不?清醒,趴在姜青禾身上?,招手?要抓雾。

  小胡子自来?熟得跟过来?,舔着脸问,“俺也要去春山湾,载俺一程呗。”

  “你不?是?徐了旗的?蒙人,不?住草场? ”姜青禾收拢着东西,给?他腾出一片地。

  “啥徐了旗的?,”小胡子摆手?,“俺那都是?胡吹冒撂的?。”

  “这世道,出门在外,身份不?都是?自己给?的?。”

  “你瞧我这脸,哪跟蒙人扯得上?边,大兄.弟,你说是?不?,”他的?眼就差眯成一条缝了,除了这两撇胡子可?能跟蒙人祖上?有点像,其他的?八竿子打不?着。

  许是?有了蹭车的?交情,小胡子也说了句实?话,“俺今年二十六。”

  徐祯差点没拽稳,姜青禾也一副见了鬼的?表情,二十六?

  她以为他四十六。

  “俺叫王盛,俺娘俺亲戚都叫俺大眼。”

  “缺啥喊啥呗。”

  姜青禾真喊不?出口。

  王盛自来?熟得可?怕,一路上?话就没停过,啥都能说上?几句。姜青禾原本还能搭理他几句,到后面插不?进去话,就听他一个人念叨。

  到春山湾那株枝叶蓬松的?大槐树那,王盛也没要下来?,他扒着车板说:“送俺去土长那呗。”

  “俺是?她的?本家?弟弟。”

  说到这,姜青禾瞟了眼他,压根没瞧出来?这货能是?土长的?亲戚。

  主要每回?姜青禾见到土长,她都是?一副死羊脸,没有笑模样的?时候,让人从心里打怵。

  “俺姐就是?面冷心热,”王盛止住了话头,他本来?想说,要不?然你们咋进的?湾里。

  想了想,又没说。

  土长家?就在村头,那座高房子就是?她住的?,早前是?瞭望塔,现在没了匪患,边关战事也停息后,渐渐不?再有人上?塔放哨。

  边上?叠了不?少草垛子,还有一个个鸡窝,王盛走进院子里喊,“姐,你出来?接俺一下呗。”

  土长冷着脸从屋里走出来?,四十岁上?下的?年纪,头发盘得很板致,穿一身黑布袄子。

  也没搭理王盛,而是?冲姜青禾道:“来?得正巧,有件事跟你支会声。”

  她对王盛说:“王大嘴,滚一边去。”

  “俺叫大眼!!”王盛不?满。

  姜青禾咽了咽口水,朝徐祯摆摆手?,自己一个人进去,土长的?家?里并不?空旷,杂七杂八叠了很多东西。

  各式各样的?农具、一袋袋粮种,沾着土的?树苗子,草籽,墙上?还有本翻得翘边的?黄历。

  只有入口处边上?的?屋子空旷些,摆了好几张桌椅,土长让她坐,自己也挑了个位置坐下,她说:“本来?是?想去找你的?,不?过碰上?了也就跟你说声。”

  “镇里说再拨几个人下来?开荒,湾里住的?地方你也知道,就你们那片空了点。”

  姜青禾回?想起?她家?房子驻扎的?地界,除了四婆,前后就只有那一座屋子。

  像被割裂在春山湾那些聚拢的?房子外,其实?到现在她都觉得,自己一家?是?湾里的?编外人员。

  土长打断她的?思绪,继续说:“明天就在那边上?再起?几座房子。”

  “叫你男人也去帮忙吧,一天五个钱。”

  那片地也不?是?姜青禾,她自然没办法说啥。

  出了门徐祯问她。

  她说:“要有新邻居了。”

第24章 酸辣肚丝汤

  全?春山湾属东头的地最秃, 房子稀稀,树条子也长?得不密实,没?的好土。

  “这孬的,”老把式三德叔伸腿在荒地上呲了把枯草, 起土还得先拔草。

  就这地还造房子, 整个窝铺得了。

  “妹啊, 土长叫俺起个你们这样式的房子,俺来瞅瞅,”三德叔招呼声,一扯裤腰子大摇大摆走?进去。

  蔓蔓正蹲在地上给小羊羔梳毛,三德叔路过顺手?摸了把她?的脑袋, 随口夸道:“尕娃长?得活眉泛眼的。”

  也没?进屋,猫着腰蹲在墙根处, 又踮脚瞅那稻草顶, 嘟囔着, “这比地还孬。”

  做了大半辈子的粗木匠, 都在跟房子打交道, 三德叔最不喜欢草房,就比窝铺好点。

  “妹啊, 也亏俺们?这旮旯下?不了多少雨点子, ”三德叔薅了把脑门上的白布巾, 屈起干裂的指节敲敲这墙面。

  他背着手?摇头叹气, “尽早起个新?屋吧, 砖房盖不起,木头房攒点家底盖间总还成。”

  “这屋子苫得不好, 你瞅这墙,黄泥混草的墙隔一两年就得刷一次。还有那顶, 稻草最容易生虫,下?场雨就给沤烂了。”

  “别到时叫雨给小娃浇得吱哇乱叫的。”

  “是得换个顶,”至于其他的,姜青禾咋不想起座新?屋,可谁叫现在钱咬人,百十个麻钱连泥瓦匠都请不到。

  屋顶徐祯已?经在琢磨着做了,前一阵子还好好的,现在野风多起来,每晚睡前一抖草席子,全?是稻草渣子。

  一看那顶已?经漏成了筛子,到下?雨就等屋里?浇出?几个水泡子。

  “你叫你男人打层木板子,钉在上头,早点打算。”

  三德叔话就说到这,咬着草叶子出?门,扛着靠篱笆墙外的锄头,哼着调走?了。

  蔓蔓还坐着给小羊羔梳毛,有时候跑到后?院给兔子喂草,嘎嘎长?大后?不能下?水就很臭,还老喜欢啄她?屁股。

  她?就不爱往那边凑,不过有时候真的想摸,又害怕,非得叫她?爹用火钳子夹住嘎嘎的嘴巴,伸手?快速撸几把。

  她?小手?卷着毛,试图学姜青禾那样把毛搓长?,脚塞进小羊羔的肚子底下?,她?只会揉成一团。

  手?上搅着毛问她?娘,“娘,邻居什么时候来?”

  她?知道邻居,就是要住在她?家旁边,这对小娃来说,又是值得天天盼望的事情。

  “你瞅那块地,”姜青禾腿上放个竹箩,一点点挑羊毛,头也没?抬地回她?,“等那里?屋子盖好,人就到了。”

  “明天,明天能盖好吗?”蔓蔓趴在小羊羔身上,转头看着啥也没?有的地又问。

  姜青禾让她?明天起来看看,第二天早上姜青禾都还没?起,蔓蔓自己踩着凳从炕溜下?床。

  徐祯正在烧锅灶,他以为是姜青禾就说:“再煮两个咸鸭蛋?”

  “好,我爱吃蛋蛋,”蔓蔓溜溜跑过去,她?知道咸鸭蛋在哪个罐子里?,两只手?旋开盖子,另外只手?就要往下?探。

  徐祯赶紧将罐子拿起来放在桌上,见娃头发乱蓬蓬的,找到木梳给她?梳头。

  蔓蔓也更喜欢爹给她?梳,一点不疼,她?也不老实坐好,脑袋要向前仰,眯着眼往门缝里?瞧。

  “坐好了,”徐祯拍她?,差点扯到头发。

  “嘘,爹,有声音,”蔓蔓用气声说话,“我瞧瞧去。”

  说着就要跑,被徐祯扯回来,“梳好再去。”

  等她?梳好头发跑出?去,压根没?人,只有几筐磊得齐整的牛羊粪,好几捆绿草。

  姜青禾出?来蹲在边沿处,用牛毛做的刷子蘸点青盐刷牙,她?鼓了鼓水吐掉,“咋巴图尔做好事不留名阿。”

  连门都不进,连想说叫娃别给拾了都没?法?子。

  徐祯左手?拽几把草,右手?拎筐子,蔓蔓跟在他身后?拖着捆草在地上磨。

  不远处昨儿刚来过的三德叔扛着一根木头,后?面还跟了好些?个汉子。

  “叔,今天就动工阿,”姜青禾甩了甩全?是水的手?,上前几步问。

  “今天宪书上说日?子好嘞,不好也得干啊,人就这几天过来,”三德叔放下?木头喘着粗气,他嗓门大,站在远处说话也听得见,“妹啊,俺们?跟你家这几天打平伙呗。”

  “都是些?粗汉子,活又重,总不能还叫人吃硬糜子窝窝就酸菜,得把人夜里?饿的啃草料,做点啥都成,俺们?都不挑。”

  “成啊,”姜青禾就问,“看叔你拿啥粮食来,就做啥菜呗。”

  打平伙姜青禾还是知道的,以前是农忙结束,几家凑钱买一头或是几头羊来,烧了同吃。现在就是主粮或是有新?鲜吃食,几家凑一起也这么叫。

  “俺都拿了,一袋子赤豆,”三德叔叫几个小子把东西拿上来,又敞开一口袋的面,有点肉疼,“这是二茬面,给大伙蒸几个馍馍吃。”

  还有一筐刚从地里?拔出?来沾着土的萝卜,她?地里?的还差些?呢,舍不得过早拔,而且拔了总不能就放地上,一过冬叫霜打上一波,又给冻上,那就真的一点鲜菜都剩不下?。

  三德叔摸摸索索从衣服袋里?取出?一吊子麻钱,要塞给姜青禾,她?忙摆手?拒绝,“我这还有点子事要托您嘞,可不敢收钱。”

  “起草房也就一两天的事,歇了能不能给我们?这挖个地窖,再给这屋顶帮着换一换。不白做工,粮食抵或是多少个钱一天都成。”

  夏天也就罢了,东西放哪都坏得快,可入冬要是没?个地窖,那白菜萝卜腌菜坛子都往哪搁。

  挖窖是个顶累人的活,就算姜青禾想省下?这笔钱,她?跟徐祯再叫上个虎妮一起挖,地里?农活又绊着,得挖上半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