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栖喵
宁妙被砸中,却也一点也不想去捡。
江怀虽然抓了她,却没有虐待她,牢饭还是管饱的。
江树却不知这些,只是觉得出卖了她有些难受,便在窗户底下喊道:“你还不快吃?”
宁妙轻嗤:“你小子良心不安了?亏我以前对你那么好,还把你爹的老底透给你。”
江树不忿,冷冷道:“那还不是因为你内疚?”
宁妙哑然。
她的确内疚。
江悦那么好的一个女人,被徐定养成禁脔,还让她帮忙照顾。
他既想让江悦做这世间最幸福的女人,却又害怕江家和白家的人找来。
他那么矛盾着,最后受苦的却是江悦。
尤其是江悦生孩子的时候,那么疼,却仿佛什么也不知道。
睁着那样干净清澈的眼睛望着她,眼泪大滴大滴地掉,一再抓住她的手腕,却好像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受苦一样?
宁妙的心绞痛着,难受地哽咽出声。
这么多年来,她第一次想敞开心扉地哭一场,不为别人,只为江悦。
江树听见她的哭声,顿时急了。
他跑到门口来,紧张道:“你哭什么呀?我会去为你求情的!”
宁妙哽咽道:“如果你真的想帮我,那就去看看你爹,我怕他撑不住了。”
门外一阵寂静,好像江树已经走了。
但宁妙知道,他没有。
她难过道:“我知道你恨他,可他毕竟是你爹,你就去看他一眼怎么了?”
“现在除了你,大概没有人能够见到他了。”
“那是他活该的,你这个女人简直冥顽不宁。”江树咆哮着,红着眼睛跑了。
这一次他是真的离开了,再没有一丝迟疑。
宁妙难受地哭了起来,她很清楚,徐定只怕凶多吉少了。
……
天一亮,庞嘉雯跟白若瑾商量回京城的事宜。
白若瑾很轻松就同意了。
庞嘉雯松了口气,缓缓道:“我还以为你不愿意呢?”
白若瑾笑了笑,没有说话。
他不同意又能怎么样呢?她都已经做了决定。
而且在她的心里,回京重要与否不是他说了算的。
是江怀说了算的。
白若瑾道:“我想我娘也希望能早点见到外祖母,所以我没有什么理由反对。”
庞嘉雯听着,隐隐觉得不对。
她看着白若瑾,唇瓣嗫嚅着,想说点什么?
白若瑾却轻轻拥着她道:“我们已经定亲了,晚点成亲也无妨,反正你也不会跑的,对不对?”
庞嘉雯道:“当然了。”
白若瑾笑了笑,放开她,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不妥。
庞嘉雯见状,暗暗松了口气。
只要白若瑾不介意,那她心里就踏实了。
说到底,她还是怕白若瑾和江怀真的杠起来,两个人都寸步不让。
她师父那个性子一向不喜欢有人忤逆他,而白若瑾的性格又是如此执拗,到时候她可以预见自己的下场。
不是磨心,随意转了两圈,显得左右为难。
而是在磨心底下,被他们俩联手,碾得碎碎的。
第276章 恶人
徐定伤得很重,人也不是很清醒。
但他嘴里一遍一遍地重复着,想要见庞嘉雯。
陈勇去回禀江怀,江怀想了想,出声道:“你去跟郡主说一声,见不见由她。”
陈勇颔首,准备离开时,江怀又叫住他:“陈勇。”
陈勇抬眸,只见江怀冷厉地望着他道:“做好你的分内事,再有失职,你也不用跟着我了。”
陈勇面色一紧,眼中闪过一丝惧意。
他从十三岁跟着主子,如今也有十二年了,主子第一次对他说这样重的话。
是因为他让丹阳郡主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吧?
陈勇在心里无声苦笑,主子向来对谁都狠,对他自己更甚。
……
“他想见我?”
“为什么?”庞嘉雯问道,并不想去。
陈勇摇了摇头:“属下不知。”
庞嘉雯叹道:“算了,你先下去吧。”
陈勇走后,如意凑上前来:“小姐别去,侯爷他肯定是想让你帮他求情。”
庞嘉雯道:“我傻吗?他把表姑姑害得那么惨,我怎么可能会去帮他求情?”
如意道:“所以啊,小姐不要去见他。”
庞嘉雯想想也对,便道:“行,不去见。”
她们才刚说完没多久,一颗刚长起来的小毛桃砸在了庞嘉雯的脑袋上。
“谁?”
庞嘉雯回头,并没有看见人。
如意抬头,惊讶道:“小姐,在那里。”
庞嘉雯顺着如意的目光看过去,只见江树趴在墙头,很嫌弃地看着她们两个。
庞嘉雯从地上捡起那个毛桃丢回去,直直地打在江树的额头上,把江树都给疼哭了。
江树怨愤地望着她:“你为什么要欺负小孩子?”
庞嘉雯冷笑:“谁惯得你,动不动就打人?”
“我告诉你,别说是在这里,就是在江家也只有我打你的份。”
江树哇地哭了,大声喊道:“你欺负人。”
庞嘉雯才不吃他这一套,直接道:“我十岁就在侯府教训你那不成器的小哥了,跟我斗,你省省吧。”
江树是真哭了。
这个表姐好凶,压根就不在乎他。
庞嘉雯不待见江树,见他哭,扭头就走。
江树跳下墙去拦住她,哭着道:“我想见我爹。”
庞嘉雯脸色一僵,不悦道:“他那么对你娘,根本就不是一个好人,你去见他干什么?”
江树哭着道:“我知道他要死了,我就想去看他最后一眼。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他了,我都快忘记他长什么样子了。”
庞嘉雯心里难受,冷哼道:“忘记就算了,他根本就不值得。”
江树跪在庞嘉雯的面前,抱住她的双脚道:“表姐,我错了,你就带我去见他最后一面吧。我保证以后会乖乖听话,再也不跟你吵架了。”
才十岁的孩子,跟当年庞嘉雯入永宁侯府的年纪差不多。
江树此去京城,比当初的她还惨上那么一点。
庞嘉雯心软了,便道:“你知道他是罪有应得的吗?”
江树点头:“知道。”
“那你不会同情他?”
江树摇头:“我就是想去看他最后一眼,我不想以后长大了,连自己父亲是什么样子都忘记了。”
庞嘉雯看他哭得脏兮兮的小脸,拿手帕帮他擦了擦泪痕,淡淡道:“行,我带你去见。”
……
徐定伤得很重,加上没有用药,他显得十分虚弱。
庞嘉雯嫌弃那关押的房间太暗了,将房门开得大大的,她就站在房门口的位置,并不肯进去。
江树往前走了两步,见他浑身血淋淋的,吓得又退回来。
庞嘉雯只好陪着他走过去,她看到已经不成人样的徐定,脑海里想的全是他从前高大挺拔,温润儒雅的模样。
那时的徐定对她而言,是一位能明辨是非,学识渊博的长者,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在残害他人之后自食恶果的模样。
她还记得初入永宁侯府那一年,她惦记金记的桂花酸梅汤,不过是在他面前提一提,第二天他便叫人给她买了两碗回来。
还有她不小心摔伤脚时,他一边骂她不小心,却一边拿了帖子请太医来给她细瞧,生怕会留下什么后遗症。
那个时候,他对她的关心,应该也是有几分真心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