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锦 第23章

作者:栖喵 标签: 穿越重生

  她把羊肉汤放下,二表哥问她:“你怎么不喝?”

  庞嘉雯道:“大晚上还没睡觉,怎么喝得下?”

  然后金宝突然道:“那表小姐赏给我喝吧?”

  庞嘉雯狐疑,又听二表哥道:“他大老远提来的,你不喝就给他喝,不然浪费了可惜。”

  庞嘉雯想想也是,就递给金宝了。金宝接过去,一口气喝完,心满意足道:“两位主子去睡吧,我来守门。”

  徐连站起来道:“我就睡在倒座房里,这样有事也方便起来。嘉雯就睡东厢房吧,别在敞厅里坐着了。”

  说完,站起来往外走。

  他出了影壁时,庞嘉雯听到心里松了一口气的声音。她害怕二表哥会算计她,但现在看来,好像是她多想了。

  庞嘉雯往东厢房去,想着二表哥今日忙进忙出的,尽心尽力,连严管家都夸他能干。

  下人们也都愿意听他调遣,看见他陪着在院中生火取暖,便都悄然退下。

  庞嘉雯打了个哈欠,想着别是自己杯弓蛇影了。

  踏进东厢房时,一股暖气扑面而来。

  庞嘉雯定睛一看,屋内放了三个熏笼,被子里还放了暖炉,热乎乎的,她摸一把就好想睡。脱衣服躺下的时候,她还在想严管家真会调教人。

  就是盖上被子才想起来没熄灯,便爬起来。目光触及到香几上的袅袅兽烟,整个人脑子一蒙,突然就从床上滚下来了。

  庞嘉雯前所未有地清醒,她从不用香,这严管家是知道的。

  所以这屋里的布置绝不可能是他吩咐的,那就是另有其人。

  而在这个府里,除了严管家和她,便只有二表哥徐连可以吩咐下人。

  庞嘉雯也不想把徐连想得那么坏,但她跟了白若瑾那么多年,知道最难防的便是人心。

  于是她想也没想就用茶水将那烟灭了,然后将剩下一点碎末用手绢包起来,想着拿出去查一查。

  她刚做完这些,房门就被人推开了。

  二表哥徐连站在门口,看到她时愣了愣,似乎没有想到她还是清醒的。

  然而当他的目光看到那揭开的香炉,目光倏尔一变,整个人的气场也随涌进的寒风一样,变得冰冷慑人。

  “二表哥来这里干什么?”庞嘉雯问。

  她把夹袄脱了,这会只着中衣中裤,单薄且随意。

  徐连走进来,顺便关上房门。

  他对庞嘉雯道:“你上床去睡吧,我担心你害怕睡不着,所以过来看看。”

  庞嘉雯捏了捏拳,气虚乏力,这感觉很不好。她冷冷地问:“二表哥想做什么?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自问没有对不住你的地方,你为何要算计我?”

  徐连看着她,目光复杂。过了一会,他叹道:“嘉雯,我怎么会伤害你呢?”

  “皇上封你做郡主是想算计你的婚事,我害怕有一天你会像那些被迫和亲的公主一样,出了京城就再也回不来了。我们是表兄妹,我以后会好好照顾你的,也不会纳妾。”

  庞嘉雯冷嗤,讥讽道:“你纳不纳妾跟我有什么关系,在我心里,你就是我的亲哥哥。”

  当然,那是以前,现在不配了!

  徐连轻哄道:“傻瓜,我是你的表哥,不是你的亲哥哥,我们是可以在一起的。”

  庞嘉雯看着徐连那双志在必得的眼睛,他连哄人都这么生硬,不知道哪里来的底气觉得睡一觉后她就会喜欢上他?

  庞嘉雯忍不住嗤笑,她前生那么大胆,敢拉着白若瑾和她私奔,却连落魄时和白若瑾睡一个屋都要坚持分床而眠。说到底,不过是觉得心意相同是一回事,无媒苟合又是另外一回事。

  要怪就怪她年轻气盛,觉得大舅舅不肯为她做主她就回西宁州请父母做主。只是那个时候她太喜欢白若瑾了,觉得白若瑾是天下第一好的君子,倘若不带走,怕是等她从西宁州求得父母的同意回来,白若瑾就已经是别人的夫婿了。

  说到底还是觉得白若瑾不够爱她,明明她都有感觉的,但还是陷进去不可自拔。

  现在想一想,自己可不就是一个笑话?

  庞嘉雯捏着香炉鼎,想着徐连敢过来就别怪她了徐连看到她的动作,目光倏尔一眯,阴沉道:“嘉雯,嫁给我有什么不好?我会把庞家的事情当成是我的事情,就像今天一样,忙里忙外地去为你做。你要相信我,我不会伤害你的。”

  庞嘉雯听了忍不住冷笑,她阴戾地盯着徐连,用决绝的语气道:“你别想逼我就范,那是不可能的事情。今生我的婚事我只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除此之外,别说是你,就是权倾天下者我也不会嫁!”

  徐连不耐烦了,他觉得庞嘉雯是说不通的。

  他不知道哪里出了错,此时的庞嘉雯应该是昏迷的才是?

  还有那熏笼里的催情香,怎么好像也没有作用?

  他朝庞嘉雯走过去,看见庞嘉雯的身体在微微颤抖着,身体紧绷得厉害。他眼中闪过一丝不忍,却还是坚持往前,嘴里说道:“嘉雯,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我这是在帮你。”

第35章 反击

  庞嘉雯看着步步逼近的徐连,想起她刚从西宁回来的那一年,外祖母指着永宁侯府的几位表兄妹给她认。轮到二表哥时,他腼腆地笑着,将亲描的玉兔扇送给她做见面礼。

  那时他们兄妹和乐,在园子里荡秋千,在月心湖捞鱼,在绿梅轩里学先生吟诗作赋。她还给他们做了弓箭,他们上街给她买荷包……

  难不成那些相见欢的日子都是假的不成?

  庞嘉雯忍不住落泪,她看着抱住她的徐连,犹不死心地再问一句:“二表哥,你真的要这样对我吗?”

  徐连的手一僵,转而扶着她的肩膀。他看着红了眼睛的庞嘉雯,脆弱像是被冰雪倾覆的红梅,仿佛他轻轻用力就会碎掉一样。他不忍心地帮她拭去泪痕,柔声哄道:“嘉雯,我是真的喜欢你。”

  “我知道你喜欢吃桂花糕,喜欢喝酸梅汤,喜欢红玫瑰,不喜欢被拘在府里,喜欢春游踏青,喜欢赛马射箭……”

  “我还知道,你是真心喜欢过白若瑾的。”

  “嘉雯,喜欢一个人的眼神是骗不了人的,我之前为什么不争,那是因为你的眼里除了白若瑾就容不下别人了。现在你就当给我一个机会,也给你自己一个机会可好?”

  庞嘉雯抹去眼泪,红着眼睛恨恨道:“可以啊,我们重新来过。”

  “你只当我是你爱慕的姑娘,你只管想办法来求娶,只要我爹同意,我就同意。”

  徐连的手覆上庞嘉雯的脸颊,轻叹道:“嘉雯,你还是不懂!”

  如果父母之命有用的话,那个能娶庞嘉雯的人也不会是他。

  他说着,低头,想去亲庞嘉雯。

  “嘭”的一声巨响,庞嘉雯在他凑过来时,用香炉鼎狠狠地砸了过去。

  徐连应声倒地,他只觉得头昏眼花,整个人像是被闪电击中一样,脑袋嗡嗡的,强撑着没昏过去,却是再没有半点还手之力。

  很快,他感觉头上有什么东西流了下来,他心慌地想着可能是血,但又希望不是。

  只是当他的手摸了摸,黏黏糊糊的一片,再放到眼前一看,五指都被染红了。

  果然是血!

  “你……”徐连不敢置信地看着庞嘉雯,仿佛没有想到她能下这么重的手?而刚刚那么脆弱的她都是装出来的?

  这时,庞嘉雯蹲下,像个女霸王一样钳住他的下巴,眉目阴沉,嘴角上勾,声音透着浓浓的讥讽道:“徐连,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我这是在帮你。”

  她把那句话还了。说完,从他的身上跨过去,并狠狠踩了他一脚!

  徐连躺在地上,心如死灰般闭上了眼睛。

  他早该想到的,庞嘉雯怎么可能会有脆弱的时候?

  那个从马背上一跃而下的红衣姑娘,骄阳似火,灿如玫瑰。

  但却终究与他无缘罢了……

  哪怕,他那么不顾一切地想要强求。

  ……

  庞嘉雯穿上夹袄的时候还觉得有点冷,等缓过神来想走的时候就发现有点热了。

  她以为是房间里放了几个熏笼的原因,拖着徐连出去的时候还在想,这是在英公旧居的宅子,可不能脏了地。

  好像已经是寅时了,再过一个时辰天就该亮了。这会阴沉沉的夜空落了雪,不知是不是想冲刷什么?

  庞嘉雯拖着昏过去的徐连,一路在青石板上落了些血迹,她连头都懒得回,显得像是个熟练处理尸体的狠角色。

  暗夜里,一直藏庭院那棵大树后的白若瑾微微探了个头,目光落在厢房照出的光影里。从门口的台阶到青砖地面,血迹蔓延,实在是太像凶案现场了。

  他的记忆仿佛还停留在“嘭”的一声巨响,而那时他就已经暴露了,想要去阻止什么?

  只可惜厢房里的人一无所知,反倒是他小舅舅走出来戏谑道:“哎呀,有人受伤了。”

  他当时心慌得厉害,好几次都想冲出去,可最后都强忍了下来。

  直到庞嘉雯拖着徐连出来,他这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随后便是寂静无声的呆滞……

  庞嘉雯拖着徐连出垂花门时,徐连的脑袋在台阶上敲出铛铛声响。与此同时,小舅舅幸灾乐祸地对他道:“若瑾,算了吧。”

  “小舅舅不想以后替你收尸。”

  白若瑾:“……”

  ……

  庞嘉雯很快就折返了,她把徐连扔在垂花门外,等有人发现就说是他自己不小心摔伤的。

  至于清算,那是不能在这宅子里的,因为连个断公案的人都没有。

  可地面的血迹需要清理一下,于是她去了小厨房外的井边打水。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一直在干体力活,庞嘉雯觉得自己浑身都热了起来,尤其是脸颊和耳朵,烫呼呼的。可不像以往发烧那样浑身不适,到像是极渴,恨不得全身都泡一泡水才好。

  庞嘉雯提了两桶水,刚把庭院冲干净就提不动了。她抱着水桶坐在门槛上,目光盯着慢慢堆积的小雪,想着看能不能等积雪把血迹全都覆盖掉。可看着看着,目光落在了垂花门的檐角兽上。

  糟糕,那上面的台阶是落不了积雪的,还得继续冲洗。

  庞嘉雯慢慢起身,歪歪斜斜地朝井边走去。

  这时受不了冷的江怀走了出来,跺了跺脚后道:“她好像喝醉了,你不放心就继续盯着,我回去了。”

  白若瑾往前跟了两步,淡淡道:“她今晚没喝酒,走吧。”

  话落,江怀一跃上了西厢房的房瓦上。

  白若瑾跟上,二人刚要出府去,江怀突然扣住白若瑾的手道:“不对。你不会是没把厢房里的催情香换了?”

  白若瑾一头雾水:“什么崔情香?我就看见迷香!”

  江怀:“……”

  “吴海没有告诉你,徐连买了两种香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