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栖喵
张朔在他背后做了个虚晃的招式,嘴里愤懑道:“你会没有?”
两人下楼来,庞嘉雯抱着白若瑾像一阵风一样冲进来,脸上湿漉漉的,还很苍白,看起来可淋了不少雨。
江怀看着他们两个,没出声。
张朔挤到前面去,笑嘻嘻地问道:“若瑾这是怎么了?发烧了吗?”
庞嘉雯把人放在临窗的软塌上,凝重地点了点头道:“对,他额头好烫,脸颊也是。”
“中午才发了烧,晚上又淋雨,估计是病情加重了。”
张朔看着白若瑾死死垂下的脑袋,以及那早已红透的耳垂,一时间忍不住笑出声来。
“呵呵……”
“没事的,你别担心。”
“你呢?要不要我替你看看?”
张朔说着,都没打算给白若瑾把脉。
庞嘉雯怕耽搁白若瑾治病,一边往后退一边道:“我就不用了,我打小身体就好,就是边城发生瘟疫的时候我都没事呢。”
说完朝江怀行了个福礼,出声道:“江二叔,张道长,我先回去了。”
江怀点了点头,看着庞嘉雯慌不择路地跑了出去。
然后他的目光慢慢收回,落在白若瑾那慢慢抬起来的那张脸上,好似在确认着什么?
直到张朔挡住了他的目光,他这才不紧不慢地收回。
张朔看着白若瑾那紧抿的唇瓣都咬出了一排牙印,眼眸好似染上了杨梅酒渍,红红的,酝酿出一股醉人的酒香。他忍不住抬起白若瑾那张羞红的脸颊道:“怎么样?骗小姑娘的感觉还不错吧?”
白若瑾只觉得脑袋里轰地一声,好似浑身的热气都跟炸开了一样从他的身体里冲出来。他早就忘记了发烧时是什么感觉,但却清楚现在自己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也太难堪了!
他怎么就会装柔弱了?
他装柔弱就罢了?怎么还任由庞嘉雯把他抱到这里来?
在路上的时候,他紧张得抓住庞嘉雯的衣服,生怕他们遇着人。
所幸一路都没有遇见什么人,就是庞嘉雯问他要回定安堂还是回他住的地方时,他那声音颤了颤,像小猫一样说了青云阁。
庞嘉雯当时就以为他病得很厉害了,掂了掂他不说,还把他往怀里揽,低声问他:“还清醒吗?”
还清醒?
怎么清醒?
他脸颊都红透了,热气把他脑子都熏晕了,他整个人犹如置身梦中,却又如坐针毡,想昏不能昏,想醒不能醒,然后就像个被烧糊涂的傻子一样被庞嘉雯抱到这里来。
而现在,张道长还问他骗小姑娘的感觉怎么样?
不好!
一点也不好!
总之他是不会再骗了!
因为不好意思说出来,所以白若瑾就摇了摇头,还端得很严肃。
张朔大笑,忍不住狐疑道:“怎么会不好呢?”
“我瞧着你如痴如醉,只怕恨不得沉溺其中。”
“完了。”
“若瑾,我敢打赌这不会是你第一次骗她,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话落,白若瑾抬起头来,脸色慢慢变得很严肃。
他摇着头,认真道:“不会的。”
“我不会再骗她了。”
他知道她还是从前那个好姑娘,心地善良又赤诚,哪怕明明讨厌他却也看不得他在病中淋雨。
他只需要知道这些就足够了,至于其他,他有信心可以改变的。
曾经她那么赤诚热烈地追着他,为他做的每一件事他都很清楚。如果这样他还不知道要怎么做的话,那他还考什么科举,还不如回洛阳去当他的孤家寡人好了。
白若瑾在心里默默做了决定,脸色也变得柔和了些。
江怀看着他身上披着的披风,想着庞嘉雯是淋着雨回去的,顿时皱着眉道:“你把披风解下来吧,我等会去定安堂的时候带过去。”
白若瑾闻言,伸手抚着披风,手指在活结上饶了两圈,没舍得解。
他抬头看着江怀,笑着道:“明天吧,等我身体好了给她送过去。”
江怀微微颔首,走向门口。
偏巧这时,庞嘉雯双手挡在头上,低着头跑回来。
“啊”,不大不小的惊呼后,张朔和白若瑾齐齐看过去。
晃动的门帘下,只见庞嘉雯一头扎进了江怀的怀里……
第49章 吃醋
诡异的寂静让人觉得心慌。庞嘉雯咽了咽口水,紧张道:“我……我是来拿披风的。”
江怀扶着她站好,看着她湿漉漉的鬓发还在滴水,蹙着眉头道:“都是会关心别人的人了,怎么还是这么冒冒失失的?”
庞嘉雯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憨憨地笑道:“关心人?谁?白若瑾吗?”
“哎呀,我那可不算关心他。我那顶多算是明白了自己是跟谁一伙的。”
江怀被她逗笑,忍不住道:“什么一伙两伙?你是要准备去打家劫舍吗?”
庞嘉雯顺势拽住他的袖子道:“可以啊。只要二叔肯教我一两招,打家劫舍我不做,劫富济贫我还是可以的。”
江怀一把撤回袖子,笑骂道:“滚!”
庞嘉雯轻哼:“滚就滚。”
说完,走到白若瑾的身边,看着他呆呆愣愣的,准备自己动手了。
谁知道才伸手就被白若瑾摁住,他那手冷得像冰块,庞嘉雯不适地缩回手。
“你们都不管他的吗?”
“他衣服都湿了你们也不叫人给他换?在永宁侯府的时候装穷,连个小厮也不带进去。他自己怕人知道,侯府里的下人也是不用的。想不到来了这里还是这样。”
说着,叹了口气看着白若瑾:“你还给不给我了?”
白若瑾无端浮上些许怒气,他撇开头,冷着一张脸道:“不给。”
庞嘉雯看了看她那披风颜色是拂紫锦,顿时嘴角抽了抽。
“行吧,那我回去了。”
她摊了摊手,好似拿白若瑾没辙了。
江怀看她有些赧然地走过来,好像还挺不好意思的。到底是小姑娘,别人待她稍微冷一些她便不知所措了。
他将门口衣架上的玄色披风取下递给庞嘉雯。然后拿了一旁的雨伞撑起道:“走吧,我刚好要过定安堂去。”
庞嘉雯瞬间就活跃起来,像只小兔子一样蹦蹦跳跳地凑到江怀的身边去。
她自己系好披风,然后看着罩着脚后的披风啧啧两声,又抬头打量着江怀身形,认真道:“二叔真高!”
江怀嘴角隐现一抹笑意,还未展开,又听她多说一句:“跟我爹一样。”
江怀:“……”
“噗。”张朔看着江怀突然黑下来的脸忍不住笑出声。
“怎么了?”庞嘉雯转头,不明所以地望着张朔。
张朔连忙摇头:“没什么?你们快走吧,我会照看若瑾的。”
庞嘉雯颔首,准备挪脚了。
只是当她回头时,发现江怀已经出去了。
庞嘉雯连忙追出去,嘴里喊道:“二叔,你等等我啊!”
等他们俩走了,张朔看着白若瑾那张怨妇脸,眉头皱成一团,唇瓣抿成一条直线,整个人像是不甘被抛弃又苦于没有办法挽留,显得自艾自怜的。
他笑着扯了扯白若瑾身上的披风,却不想换来白若瑾一记刀眼。
张朔当即失笑,转头去找了干帕子丢给白若瑾,在一旁道:“连你小舅舅的醋也吃,你真是没救了。”
白若瑾听了,捏着帕子的手紧了紧,十分冷漠道:“他们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张朔似笑非笑地望着他反问:“哪好?”
白若瑾语塞,他说不上来。就好像两个人彼此很熟悉,说话时行云流水,一点也不磕巴。
尤其是……庞嘉雯撞进小舅舅的怀里也没有立即退出来,好像只是有点意外,但并不抗拒。
怎么会这样呢?
白若瑾把帕子扔了,突然就不想擦了。
如果生病就能得到庞嘉雯的优待,能让庞嘉雯忘记两人之间那些不愉快,那他就继续生病好了。
可张朔把帕子捡回来,又扔回他的身上去,出声警告道:“别作死!”
“过完年马上就是春闱了,你若是想让洛阳那些人看你笑话,那你就回洛阳去好了。”
话落,白若瑾紧缩了一下,随即拿起帕子认真地擦拭起来。
……
定安堂里,丫鬟婆子们撤了一大半。
李老夫人带着两个孙女在东暖阁里喝茶说话,周夫人进来以后神色慌张,还险些摔了一跤。
她出身书香世家,祖父曾为帝师,一家子都是见惯大场面的人物。别说只是出去看看外侄女,就是接驾也不至于会这么惊慌啊。
李老夫人扶了她一把,连忙问道:“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