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锦 第52章

作者:栖喵 标签: 穿越重生

  到时候,那便又是江家和徐家的恩怨了。

  白若瑾在赌大舅舅不敢闹大,也在赌她会出面维护他。这个人是真的坏,这个时候还不忘让她来选择。

  庞嘉雯觉得白若瑾真是多此一举,从她让如意给他报信开始,他就应该明白她不会出卖他的。

  这其中的缘由并不是因为同情或者可怜他,而是因为李老夫人,因为江家。

第80章 赔不是

  庞嘉雯脑海里思绪翻转,面上却丝毫不显。她伸手指着白汲,缓缓道:“他就是白汲表哥。”

  话落,又指着白若瑾道:“他是白澄表哥。”

  徐定看见庞嘉雯坚定从容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说的就是真的。他气急攻心,眼前一黑,脚步颤了颤。

  晋王连忙扶着他,愠怒道:“你们在打什么哑谜?”

  “白澄和白汲不是两个人吗?”

  “怎么你好像看成是一个人了?”

  徐定有苦说不出,眼眸阴森森地盯着庞嘉雯,仿佛没有想到会遭到外甥女的背叛。

  白若瑾随着他的目光移动着身体,牢牢地将庞嘉雯挡在身后。

  他对徐定道:“白汲是侯爷早先赶出去的门生,侯爷见不得白汲取得贡士也不必如此气愤,毕竟你们之间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也无需如此耿耿于怀。”

  徐定气急返笑,他并未理会白若瑾说的话,也没有感受到白若瑾想传达的深意。因为他被气昏了头,此时正怒色满满地看向庞嘉雯,爆喝道:“怪不得你要住在成国公府,你是不是早就和他私定终身了?”

  “庞嘉雯,你母亲就是这样教你的,让你不知廉耻,自甘下贱?”

  庞嘉雯听后,气得浑身发抖。她那目光瞬间变得锐利起来,怒斥道:“大舅舅慎言。我住在成国公府由正一品诰命的李老夫人亲自教养,品行若有败坏,那也该是由皇上和皇后娘娘申饬,而非大舅舅胡言乱道中伤。”

  徐定气得脸色铁青,冷戾道:“我会写信告诉你的母亲,她若知道你有这么一个女儿,一定恨不得拿绳子把自己勒死了。”

  庞嘉雯看着急得跳脚,恨不得将她拖下泥潭中践踏的大舅舅,凌厉道:“我会写信告诉我母亲,她若知道整个永宁侯府是怎么算计我的,一定恨不得立即入京与永宁侯府恩断义绝!”

  庞嘉雯说得狠戾,哪怕泪水盈满眼眶也未曾有过一刻的迟疑,仿佛她早已看到了庞家和徐家决裂的场面。

  白若瑾知道她向来要强,哪里会愿意在徐定等人面前落泪。

  只见他一个箭步上前,拉着庞嘉雯半隐入山水屏风之后。然后他将自己随手携带的手帕拿了出来,递给庞嘉雯道:“别哭。”

  庞嘉雯哽咽着,狠狠瞪了他一眼,心里埋怨他惹事。

  可她到底伤了心,纵然早知道大舅舅并非是什么好人,可他竟然想让她死,这是庞嘉雯没有想到的。

  敞厅里,晋王见状不对,推了一把徐定,冷声道:“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徐定猛然惊醒,整个人犹如置身在冰窖中。

  是啊,他到底在说什么?

  晋王是奔着什么来的他不知道吗?他为什么要在这个当口和庞嘉雯吵,还说出要让庞嘉雯和白若瑾私定终身的事情来?

  徐定捏了捏拳,强忍着满心的愤慨和不安,朝晋王作揖道:“王爷教训得是,我刚刚在外饮了酒,这会子脑袋不清醒,胡言乱语了。”

  晋王嗅到他身上的确有些酒气,便狐疑地皱着眉,随后看向楚王,示意他出来说话。

  楚王就打着圆场道:“之前外祖母念着表弟,让他去成国公府住了几天。他和嘉雯早就认识了。”

  晋王就道:“只是认识而已,凑那么近干什么?”

  说着,狠狠瞪了一眼楚王,那神态好像在嫌弃什么蠢物一般。

  楚王被瞪得莫名其妙的,又担心白若瑾的事情被晋王盯上,便朝屏风处轻咳一声道:“既是侯爷酒后胡言乱语,你们就别放在心上了。”

  “嘉雯,这亲戚间的走动若是觉得不愉快,下次不来就行了。”

  徐定的脸沉得厉害,偏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个时候没有人帮他,他才想起母亲刚刚被他呵斥走了。

  他今天真的是疯了,竟然为了一个白若瑾接连失控?

  晋王见庞嘉雯还不出来,顿时急了。他看向徐定,无声警告。

  徐定无法,只得对庞嘉雯道:“嘉雯,刚刚舅舅糊涂了,你别见怪。”

  庞嘉雯没出去,她站在屏风里看着白若瑾,目露嫌弃,嘴里却淡淡地回道:“是吗?”

  “可大舅舅为什么一口咬定我跟白澄表哥私定终身呢?”

  徐定哑然,那是他的猜测,并没有什么真凭实据。现在自然也就没有办法解释,只得又道:“是大舅舅胡说的,以后再不会了。”

  白若瑾这时从屏风后站出来,冷冷道:“我洛阳白家世代书香,虽说不上有什么名望,但我若有朝一日有幸能娶丹阳郡主,那必定也是一品夫人为媒,当朝亲王催妆,天地君亲师为证,绝不慢待!”

  “所以侯爷口中所说的私定终身,简直可笑至极!”

  徐定见白若瑾狂妄至此,一口血哽在喉咙,险些喷了出来。

  楚王和白汲暗暗对视一眼,眼中皆有兴奋喝彩之意,只可惜场面太过严肃,他们也不能为白若瑾鼓掌,只能暗暗激动。

  晋王面色肃然,虽说被白若瑾一番说词给震住,但仔细一想也未必没有可能。

  凭着白若瑾的家世想要求娶庞嘉雯,那媒人的首选自然是李老夫人,楚王作为白若瑾的表哥,催妆一事舍他其谁?

  再说以江贵妃的圣眷和庞家的荣宠,皇上自然愿意给他们体面,那赐婚一事实属锦上添花。

  如此种种,再看被噎住说不了话的徐定,趾高气扬丝毫不惧的白若瑾,晋王不免也觉得徐定离谱。

  好端端说人家两个人私定终身,白若瑾不气才怪。

  还有庞嘉雯,被亲舅舅这样说,怪不得躲在屏风后不出来,只怕眼睛都要哭肿了。

  晋王知道这个时候自己要为庞嘉雯说句话才行,便道:“这些话随口一说损害的却是女子一生的名节,侯爷一句醉酒就想了事我看也未免太没有诚意了。”

  “这样,刚好我和楚王都在,侯爷便给丹阳郡主赔个不是,由我们做个见证,也算是给郡主一个交代。”

  晋王口口声声王爷郡主,徐定如何不明白,他刚刚骂的人早已不是他的外甥女,而是大燕的丹阳郡主,是晋王见了一面之后就想求娶的女子。

  他握了握拳,眼珠子突突的,里面的血丝迅速膨胀,十分阴沉恐怖。而当他举起双手作揖时,宽大的袖子将他的面容遮掩住,同时也遮住了他满心的愤慨和怨毒的恨意。

  “臣徐定给丹阳郡主赔不是了,还望丹阳郡主看在你外祖母的份上原谅我这一回,臣保证再不会有下次了。”

  徐定看似恭恭敬敬地说着,实则声音冰冷至极!

第81章 大局已定

  徐定说完,庞嘉雯慢慢从那屏风内走出来。

  她那卷长的睫毛轻轻抖动着,水漾的大眼有着泪水清洗过的痕迹,可她又骄傲地紧抿着唇,表现出一副浑不在意的模样。只是她那眼尾泛着一抹轻红,昭示着她刚刚的伤心,因此看起来格外惹得怜爱。

  晋王的目光深了些,对于庞嘉雯或凶或怒或楚楚可怜的转变都觉得十分可爱。

  他正想说话夸夸她,却听见庞嘉雯道:“大舅舅不必向我赔不是,我说过的话亦不会收回。”

  徐定见她还不肯揭过,猛然甩动着袖子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庞嘉雯的脸被一阵冷风煽过,神情越发冷了。

  大舅舅根本就不知道他错在哪里,亦或者,他觉得自己根本没有错,是她胡搅蛮缠了。

  这是何等可笑的事情?他在乎的,想在乎的,全在于心里的利益权衡,而并非善恶是非。

  那她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庞嘉雯低首浅笑,目光里满是嘲讽。

  这下别说是白若瑾和楚王等人怒了,就是晋王都看不下去了。

  可还未等他们为庞嘉雯说话,庞嘉雯便已看向恼羞成怒的徐定,讥诮道:“我不想怎么样!我只是想告诉大舅舅,白澄和白汲不是我说他们是谁就是谁的?官府的文书会出错,楚王爷和李老夫人可不会认错!”

  “我是在成国公府认识澄表哥和汲表哥的,大舅舅若有疑惑,何不现在就冲进成国公府去问个清楚?反倒是与我恶声恶气地辩驳,好似我能将这两个人的身份置换一样?”

  徐定的脸由青转紫,变得如猪肝一般。他紧盯着白若瑾,目光泛红,紧抿的唇瓣被他咬破出血,他终于明白到底有何不对劲了?

  是啊!

  白澄还是白汲,就算众人都会认错了,可楚王和李老夫人又怎么会认错?

  白澄在京三年,虽然只出入于永宁侯府,但楚王和李老夫人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知道还继续装傻,那就只有一个可能。

  他们都在怀疑他!!

  这个认知彻底让徐定慌了,眼神也散了。他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再等回神,晋王已经纡尊降贵地扶着他坐下。

  而此时他心慌气短,额头上遍布虚汗,整个人像是死了一回,什么胆子都吓破了。

  晋王狐疑地盯着他,伸手拍着他的脸颊道:“侯爷这是怎么了?若有不适,还是请个大夫来瞧瞧比较好!”

  徐定伸手紧紧地扣在椅子上,然后奋力地站起来。

  他不能和白若瑾撕破脸,他不能同时和洛阳白家、京城江家、以及楚王一党为敌。否则他手里那点筹码便不算什么,晋王也一定会弃他如敝履。

  徐定回忆起他第一次看见白若瑾的时候,单薄的少年郎,看起来稚气未脱,但眉眼间却神似那个人。他当时坐在轿子里,倨傲严正地思虑着,然后盘算怎么把他带回府里去。

  那时他想着,不过是养一个小小少年而已,谁会多想?

  岂料如今,他尝到了自食其果的滋味。不能言说,奇苦无比。

  肃穆沉寂的敞厅里,徐定站直身体,眯乜着眼睛朝白若瑾和白汲看过去。

  他那目光飞快地在两人之间转换,最终哂然一笑道:“都说洛阳人杰地灵,这话果真不假。白汲曾是我的门生,可惜因为小女心生爱慕,我便将他赶出京城了。不曾想,现在看到白汲有幸跟随白澄公子投在楚王门下,心情一时沉闷,便胡言乱语。”

  “现在酒劲已过,我也耳清目明。嘉雯没有错,楚王与两位公子更没有错,是我错了。”

  “劳烦晋王殿下体恤,一再提醒,微臣在此谢过晋王殿下。”

  徐定如此郑重一番,晋王到懵了。

  他深知此事一定不简单,徐定先前口口声声说庞嘉雯与白澄有私情,现在又说女儿对白汲有意。如此儿女私情又与洛阳白家两位公子有关,内情更耐人寻味。

  然而此时楚王还在,自然不是打听的好时机。他便顺势道:“侯爷既然是酒后胡言乱语,那你们就原谅他吧。”

  白汲也应声道:“昔日得侯爷照拂,在下铭感腑内,日后定会报答。”

  徐定强撑着摆了摆手,已是不想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