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我于世间水火 第62章

作者:简梨 标签: 穿越重生

  珊瑚珠左手轻抖缰绳,右手抽出马刀,胯下骏马名为彤云,身如其名,浑身通红,矫健不凡。

  珊瑚珠双腿轻夹马腹,彤云通人性得疾驰冲了过去。珊瑚珠左手也握住刀柄,改为双手握刀,借着马匹冲刺的速度和力量,与镇国公的长枪狠狠撞在一起。

  枪乃百兵之王,枪比刀长,珊瑚珠一时不能近身。

  珊瑚珠左右闪避,躲过长枪扎、点、刺。镇国公的每一次攻击,都带着呼呼风声,只要扫中身体,就是被打下马的结局。

  可是刀势刚猛,珊瑚珠用的还是马刀,跨坐在马背上,最能发挥马刀刚猛无前的威势。

  刀比枪锋利!

  珊瑚珠矮身躲过长枪扎刺,腰腹发力,双手握刀,附身向下,狠狠一拉——镇国公的马应声倒地,马腿折了。

  这是何等巨力,连马腿都能砍伤。

  镇国公摔倒在地,连滚带爬躲过嘶鸣挣扎的马匹,濒死的马匹杀伤力才是最大的。

  镇国公被亲兵团团保护起来,珊瑚珠也没有下马和他一决雌雄的意思。那是话本才有的故事,珊瑚珠只是仗着高居马上的优势,准备连镇国公也一波带走。

  但是,不行啊。过了几招,珊瑚珠的长刀被亲兵用身体挡住,给镇国公争取了拉开距离的机会。

  镇国公身边全是悍不畏死的亲卫,杀了这批还有下一批,四面八方都是涌来的人群。维娜和吉娜本想做个包围圈,可现在外圈还有一层人,都快变成套娃了。

  珊瑚珠看看形势,知道今天不能功成,立刻决断,不再恋战,返回梁城,紧闭城门,任由他们叫门。把手城门的将士全部换成自己留下的心腹人,不给他们内外连通的机会。

  幸好,大军本就驻扎在城外,不然真不知该如何收拾。

  珊瑚珠刚回来,梁城总兵铁某就过来询问,怎么送个行,还送出一场仗来。

  珊瑚珠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谁能料到五皇子突然发癫呢?珊瑚珠还计划着背靠朝廷,使劲薅羊毛,现在怎么办?

  “现在怎么办?”镇国公的亲兵黑着一张脸问自家老帅。

  城门下,镇国公派去叫门的亲兵无功而返,镇国公拨转马头,冷声道:“回营。”

  “五皇子如何?”军帐里,镇国公问给五皇子诊脉的军医。

  “下官无能,请国公恕罪。”军医先请罪,才道:“殿下伤口不深,却伤的不是地方,刚好挑断了手筋,即便治好,日后右手也不能拿重物。”

  这是客气的说法,“若是”,那就是治不好的可能性极大。“不能拿重物”,那是右手紧紧能动而已,功能完全不能保障。

  镇国公皱紧眉头:“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殿下伤口不洁,下官从那把匕首上,检出有毒。”

  镇国公看着昏迷不醒的五皇子,挥手让人把五皇子的贴身是从带上来。

  侍从是被拖进来的,身上有氤氲的血迹,已经刑讯过了,现在问什么说什么,异常温顺。

  “匕首上是什么毒?”

  “蛇……蛇毒。”侍从战战兢兢开口,险些咬着舌头。

  镇国公非常威严,冷漠问道:“入梁城后,所有人一举一动都备受关注,你从哪儿弄的蛇?”

  “进城之前,之前就涂了蛇毒。”

  军医叹息,“蛇毒不好保存,如今天气又热,蛇毒多半早已失效。如今殿下昏迷不醒,还是伤口不洁的缘故。”

  镇国公明白,战场上很多士兵都是伤口不洁、风邪入体,引发高热不退,继而整个人断绝生机。

  只是,毒是五皇子下的,死的还是他。他自己找死不要紧,带累局面败坏,又该如何收场!

  “殿下为何对惠贵妃如此仇恨?”镇国公又问。

  “殿下生母郭美人,正是因惠贵妃谗言……进言,才被废为庶人,后不久就郁郁而终了。”侍从把当初郭美人和德妃的骚操作讲了一遍,饶是以镇国公的见多识广都觉得惠贵妃这次是无妄之灾。

  这种蠢人,敢撩拨还不能承担别人家反击的后果,当真是母子一脉相承的愚蠢。

  镇国公问清楚了自己想问的,挥手让人把侍从打下去,吩咐不能让他死了。这是重要人证,日后是要进京给新皇看的。镇国公现在唯一的疑虑是,如今怎么办?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他如今的决断是要决定大夏命脉走向的啊。

  继续打?把屎盆子扣死在惠贵妃头上;还是顺坡下驴,只说当时情况慌乱,自己也是一时不察,才让人骗了,如今想明白了立刻来给惠贵妃赔罪。

  一个合格的官场老油子,必须学会必要时候,把自己的脸不当脸。

  不知是幸还是不幸,镇国公很快就不必为此烦恼,珊瑚珠杀了忠心于朝廷的梁城知府,收服铁总兵,如今梁城实实在在她的控制之下。

  望着梁城升起的红色旗帜,镇国公安排大军继续驻扎,飞马送信回京,请示皇帝该怎么办?

  珊瑚珠摆明车马和朝廷撕破脸,谁能想到导火索居然是谁都没看在眼里的五皇子。而引发一切的五皇子,高热七日不退,一病而亡。

  生的悄无声息,死的窝窝囊囊。

  死去的人看不到北方边城升起的旗帜,珊瑚珠以梁城为前哨,联络草原诸部族,以新筑三城为依托,筹备举行会盟,意欲一统草原。三次北伐,她跟着先帝踏平草场,如今,只有她自己,余威尤在。

  镇国公围困梁城,每日派小股士兵骚扰。大战的话粮草无法支撑,京城送来的命令,只让镇国公把“妖妇”挡在北方边城,不令她与秦王结盟便可。

  如今朝廷两线开战,东边秦王拿出先帝遗诏,表明自己是受君父委托,先帝在病中已经改了主意,要立他为继承人,只是不幸病故,没能成行。如今他只是完成先帝遗愿,一切名正言顺。还把曾经先帝对他好的点点滴滴,新皇是如何不和睦友爱手足,先帝后如何规劝新皇的事迹添油加醋四处宣扬,让天下人看了好大一场笑话。

  如今大夏才传承道第三代,那些和太祖同龄的人,还有活着的呢。天下反对大夏,怀念前朝的人并非没有。

  秦王点燃了第一把火,珊瑚珠点燃了第二把火,整个天下,突然摇摇欲坠起来。

  珊瑚珠看着眼前的沙盘,问身边诸将:“我们如何做?”

  “退回草原吧,公主,不仅新筑三城,整个草原都是支持公主的。”吉娜迫不及待,第一个开口。

  “梁场乃关隘,若是弃了,日后得用百倍的人命才能填平。”铁总兵没有直说,但不想放弃梁城的意思明摆着。

  “事到如今,朝廷还许我们占着梁城吗?镇国公就在城外,几十万大军在侧,若是要打,我们又顶得住吗?”维娜对此不抱希望。

  “大军并不一定非要用在梁城,这些兵士早就该解甲归田。如今秦王才是朝廷心腹大患,若是主公能退一步,朝廷也会退一步。”铁总兵趋于保守,至于日后,日后再说吧,反正现在他们是打不过的。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说起如今的局势,形势还是很明显,朝廷依旧占据优势,珊瑚珠如今也有了扳手腕的权力。

  珊瑚珠看着沙盘,心中涌动着豪气:“十年前,我力弱,只能曲身自保,如今我已有大军护体,却还委曲求全,那这十年,岂不是白活了!”

第93章 和亲中原的公主24

  没什么好说的,打!

  不必再罗列双方优劣势对比,没有上战场真刀真枪干一场,就永远不会有答案。

  若是打仗是看军备、看人数、看领军人的名气,哪还有用兵法战术、以少胜多,只需要纸面上盘点优劣即可。

  梁城本来是游牧和农耕文明线上的一道门,曾经这道门是为了把草原人关在门外,如今这道门反方向开着,迎接草原助力,抵挡中原王朝兵马。

  为了拉拢铁总兵,珊瑚珠给了他官位和财富;反过来说,连领头的铁总兵都愿意追随,自然有更多大夏官员识时务者为骏杰。树的影、人的名,珊瑚珠这十多年深耕军队,她的名字早已成为北伐军中的一面旗帜,镇国公一边的中层军官、底层士兵大面积倒戈,每日都有逃兵。

  可,镇国公是另一面旗帜。

  望着城楼下竖起的“张”字大旗,珊瑚珠伸手,亲兵抬上踏弩。珊瑚珠亲自动手,上弦、瞄准、踏板——咻得一声,铁质箭矢飞出,直射中擎着牙旗的士兵。

  士兵应声倒地,牙旗也随之倾颓。

  “好!”城墙上响起轰然叫好之声。

  此时作战,通讯基本靠吼,“旗、锣、鼓”是行军三件套,靠这三样指挥士兵冲锋、变阵、撤退。诸多军旗之中,牙旗是最重要的。此乃全军的标识旗,一般留在主帅的身边,主帅到哪,它就到哪,代表的是全军的灵魂和精神,《说文》中说到:“旌,所以精进士卒也。”

  这不,珊瑚珠一弩射死了擎旗兵,虽然对面反应很快,马上换人重新扛起旗帜,为了士气死撑着不后退,还派盾牌手在前方护持,但这一幕对镇国公一方士气的打击是非常严重的。

  开了个好头!珊瑚珠在心里为自己喝彩,整了整头盔,朗笑道:“儿郎们,张帅老啦~随我出战!”

  这一弩,把镇国公曾经坚如铁石的功勋和威名,射出了一片裂纹。

  帖木儿接替珊瑚珠作为督战军官,守在城楼上。高娃和维娜站在他身后,作为副将辅佐、保护。

  高娃和维娜对视一眼,都看明白了对方眼中的慎重。如今必须要珊瑚珠亲自出战,才能用自己的声望抵消镇国公的声望,才能更进一步树立自己的威名。但是,梁城决不能有失。当初,镇国公以为梁城是己方的,如今他却被关在城墙之下,前车之鉴,公主不能踏上这样的老路。

  高娃和维娜既是保护帖木儿的盾牌,也是监视他行为的眼睛。

  城楼下,珊瑚珠跨马持刀,大吼着“随我冲——”一马当先,率先迎敌。

  主帅身先士卒,士气大振,士兵如流水一般涌向对面。

  吉娜带着亲兵在两侧跟随着珊瑚珠,这一队人,由珊瑚珠做箭头,其他人做箭杆,直直插入敌人阵型之中。

  珊瑚珠采用切割战术,带着骑兵拦腰截断步卒,利用马匹的冲击力,轻易在队伍中杀进杀出,像一把切黄油的热刀,流畅又华丽。

  前有骑兵冲锋,后有步卒跟随,第一场试探,很快就结束了。

  珊瑚珠带兵反城,下摆滴滴答答留下一路血水,在臂甲里还有碎肉,犹如杀神降临,看得敌方胆寒,喜得己方将士欢欣鼓舞。

  有一位身先士卒统帅的好处就是,士气大振,谁也不会临阵脱逃。

  一场大战,持续了三个月,等到北方的冬天再次降临,镇国公旧伤复发,死于军中。珊瑚珠从间谍处得知了消息,乘势追击,把梁城周围三座边镇也拿下来了,形成三角形的犄角,与草原新筑三城互为臂膀。

  这一年,秦王的军队被压缩回自己封地之中,朝廷依旧占据上风,对秦王的围剿胜利指日可待。但朝廷经不起两线开战的消耗,珊瑚珠拿下三城之后,向朝廷发了信函,以先帝贵妃的身份,要求把这三城也作为自己的汤沐邑。

  新皇犹豫良久、朝臣商讨多日,终于给出了回复——同意。

  新皇册封珊瑚珠为先帝的皇贵妃,把边关三城、草原新筑三城划给她,作为汤沐邑。同时,允许她节制草原。众所周知,草原这片土地,谁的拳头大听谁的,如今能让他们归附的先帝已经死去,新皇暂时腾不出手来,草原又迅速回到了各部族各自为政的状态。

  很好,现在就剩下两个问题,会盟和继承人。

  顺义侯,曾经兀良哈部的汗王,如今已是头发花白,在草原上,能活到他这个年纪,真的不容易。

  汗王如今也不自称顺义侯了,能让他低头恭顺的皇帝成了一把枯骨,如今草原的新王是他的女儿!

  但汗王不觉得自己已经老迈,他认为自己还有无限可能。

  珊瑚珠携大胜中原王朝大军之势而归,先前三次北伐她都参与其中,威望如日中天,如今会盟,众人再次看到珊瑚珠的实力,珊瑚珠也承诺带领草原走向强盛。在拳头和甜头的双重鼓励下,草原会盟大获成功,只等明天举行大会,推举珊瑚珠为草原新王。

  汗王今晚过来,正要和珊瑚珠商议此事。

  “宝珠啊,明日的会盟,让那日松跟在你身边怎么样?”汗王笑得一脸慈祥,亲切得叫着珊瑚珠的小名,他口中的那日松是珊瑚珠的侄儿,哥哥帖木儿的长子。

  汗王并不觉得自己偏心儿子,女儿没有儿子,继承人的位置自然是孙子的,都是他的血脉。他又没有让女儿把王位让给帖木儿,为女儿和那些看不起女人的部族首领争辩怎么就不是好父亲了!

  珊瑚珠也笑,“阿爸,明日会盟,位次都是定好了的,那日松突然加进来,位次又要变动,不好调整的。再说,那日松小孩子家家的,这种大场合,等他再大一些,我定然带上他。他不是要参加叼羊大会嘛,这样,彤云生的那匹小马,我给他啦,让他拿个头名,给咱们兀良哈部争光。”

  “好,好,好,我看那日松骑马射箭的本事不差,都是像了你这个姑姑啊!他在家就喜欢听你征战的故事,侄儿崇拜你,你也疼他,这才是一家人呢!”

  珊瑚珠赞同得点点头:“阿爸说的是,咱们一家人都要好好的。”

  “既然你也这样说,那阿爸就倚老卖老,说几句闲话,你别嫌不中听。”

  “阿爸,这是什么话!我是你女儿,你说话,我从来都是乖乖听从呢。”珊瑚珠一副不赞同的模样,和父亲撒娇。

  汗王更满意了,笑道:“明日大会,你让铁塔做导礼官?”

  “是啊,咱们草原上地方大,导礼官得是机灵聪慧、能说会道的。铁塔和他父亲一样,小小年纪就有一把好力气、一把好嗓子,是年轻人中的翘楚。”珊瑚珠先夸了铁将军的儿子一顿,能守住梁城,铁将军功不可没,自然要重用他的家人。“怎么,阿爸觉得不好?”

  “可他是汉人啊。咱们草原人的盛会,反而要听个汉人吆五喝六的,不合适。”汗王皱着眉头:“我知道铁将军立了功劳,可草原才是你的根基。最近,商队收羊毛的价钱也压得低了,很多部族都有说道,你可不能压了咱自己的人的价,便宜了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