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席祯
徐茵放下狗蛋,扶着腰喘了几口大气,视线落在板车上昏迷着的男子脸上,熟悉的感觉令她心口一窒。
当机立断地说:“治!现在就去治!砸锅卖铁我也要把相公的腿治好!”
崔巧巧:“……”
切!场面话谁不会说啊!
我就看你装到什么时候!
虽然她有钱,这段时间天天上山,每天都有收获,除了逮到野鸡、兔子,还挖到一株人参,尽管不是三五十年以上的老龄参,但也卖了不少钱。
但为了让大哥以及村里人看清徐氏的真面目,不能现在就拿出钱来给大哥治腿,等徐氏卷着大房的物资落跑,等所有人看清这个女人的真面目,她再送大哥去医馆治腿也不迟。
于是,崔巧巧就在家里等啊等。
然而,她想等的消息没等到,倒是听帮忙送崔大去镇上医馆的村民回来说,镇上大夫没太大把握,帮着止血后,让家属赶紧送县城去了,听说清河县城来了位京城退下来的老御医,使得一手好针灸,铁定能把腿治好。
“怎么可能!”
崔巧巧跳起来,满脸不信。
“咋不可能了?医馆大夫就是这么说的。”来给老崔家捎口信的村民蓦地沉下脸,“你这反应,搞得好像我在骗你们似的,骗你们我有什么好处?反正我把话带到了,信不信由你们!”
他还要给狗蛋娘捎个口信,孟瑾媳妇陪孟瑾去县城治腿了,家里托狗蛋娘帮忙看着点,别的倒没什么,就是两头野猪崽、一群鸡鸭需要喂食。
狗蛋娘听完口信,当即表态:“行!我有数了!”
崔氏得知后,表情讪讪。
都遣人给家里捎口信了,给家畜家禽喂食的事,怎么还交代隔房亲戚?跟她这个婆婆说一声,她难道不会帮忙吗?恐怕是防着她这个婆婆呢。
这一刻,崔氏对大房生出了怨艾的心思,老话果然没错,分了家,就不是一家人了。
崔巧巧愣在原地,始终不信这是真的!
那个女人竟然舍得给大哥治腿?这怎么可能呢?
莫非徐氏也重生了?
可是图什么呢?
上辈子大哥瘫痪在床,因为一直躺着,屁股生疮、伤腿化脓长蛆,没拖几年就死了。这辈子即使把腿治好了,也是穷农夫一个,能有什么建树?
再看那个女人,依然如前世那般好吃懒做——
钓到鱼,不晓得腌了留着慢慢吃,当天一顿造完;
逮到野猪,也是吃得多、卖得少;
有点钱也不晓得攒起来,三天两头找村里人换鸡蛋、上虎子家买豆腐;
还在稻田里养鸭,说什么鸭子能啄虫吃草,这样就不用拔草了,这不是懒是什么?身为农妇,连草都不愿意拔,简直懒出天际了。
崔巧巧碎碎念了一通,确定徐氏还是那个好吃懒做的徐氏,不过人倒是比以前瘦了,可再怎么瘦,也是个滚刀肉。
第1021章 农门福女的懒馋坏大嫂(17)
徐·“滚刀肉”·茵此刻陪小瑾同志在县城治腿。
来之前她就想好了,假如告老还乡的老御医拒绝出诊救治,又或者所谓的老御医纯属噱头,实际上根本没传闻那么厉害,那她就自己来。
所以她婉拒了村民陪同前来的提议,雇了辆马车,只身带着小瑾同志来了县城。
没想到真有老御医这么个人,且还是个善心人,上门求诊者只要不是罪大恶极,他都热心救治。
到目前已经施了四天针了。
加之徐茵每次煎药时,都会掺一勺灵湖水,腿伤恢复得委实不错。
说是再施三天针就差不多了,回家好好将养三个月,保证跟受伤前一样灵活有力。
诊金当然也贵。
要不是徐茵从系统仓库里摸了支五十年份的人参出来,假装是在大洼村深山挖的,送与老御医抵诊金药钱,否则光凭卖寻常草药、野猪肉以及竹编挣的那点碎银,哪够啊!
不过老御医人品是真不错,不仅没压价,还按市面最高价收了这支人参,抵掉诊金药钱后还找了她一百两。
有了这一百两,当着小瑾同志面拿出来花销的银两就有来路咯,难得来趟县城,她不由想采购一番,方便日后拿些镇上没有的东西出来。
“你吃了药好好休息,我上街逛逛。明天施完针我们就回去了,难得来一趟县城,总得带点啥回去。我托了狗蛋娘替我们看家,还有那天,要不是狗蛋爹、大旺叔几个帮忙,我一个人可能没法送你到镇上就医,我想买点东西谢谢他们。”
“应该的。”
崔孟瑾靠在垫高的枕头上,誾黑的眸子落在徐茵白净的脸庞上。
新婚第二天一早他就出发服役去了,两人的洞房因为她来了葵水而搁置,烛火摇曳间记不清她长啥样,感觉比现在要胖一些、黑很多。
“这段时间辛苦你了。等我伤好了,农闲时我会去镇上多接点短工,把人参钱挣回来。”他轻且坚定地承诺。
“好。”
徐茵莞尔笑应。
见他气色较之送去镇上医馆那天红润许多。
不枉她这几天借了客栈的锅灶,每天炖汤汤水水给他滋补,还根据他的身体状况,在汤水里放了几味调理身体的中草药,不仅气色补回来了,身上似乎也添了几两肉。
不过还是太瘦,帮他擦身体换衣服时,摸上去硬邦邦的几乎都是骨头,咯得慌。
回家后再好好调理了。
她需要减肥,他需要增肥,他们两口子的任务都很艰巨啊!
四天后,徐茵两口子回到大洼村,马车把他俩一直送到村尾家门口。
车夫本想帮忙搀扶一把,没想到徐茵轻轻松松就把男人打横抱起,不带停顿地抱进屋、放到床上。
车夫:“!!!”
乖乖!这妇道人家力气不是一般的大啊!
崔孟瑾一张麻木脸:“……”
习惯了!
在县城客栈治疗那几天,就经常被她抱来抱去地换床单、泡药浴,真的习惯了!
付了车资,送走马夫,徐茵刚把县城买的一堆物品拎进屋,平时走动比较多的一众邻里就上门来看望崔孟瑾了。
“孟瑾家的,县城大夫怎么说?孟瑾兄弟的腿伤能治好吗?”
“能的,只要接下来三个月好好养,能恢复到以前一样。”
“那就好!那就好!”
“二丫,你不在这几日,家里一切都好,鸡鸭猪崽狗蛋几个孩子喂得比我还积极。”
“多谢嫂子!也替我谢谢孩子们!”
“谢啥!搭把手的事。”
“孟瑾,那你好好养伤,我们改天再来看你。”
寒暄了一通,总算把关心、好奇、热情的乡亲们送走了。
徐茵呼了口气,开始打扫屋子、生火烧水做晚饭。
崔孟瑾躺在床上,静静地望着头顶的茅草屋顶,心头思绪万千。
从县城回来的路上,他才听娘子说家里分家了……不,确切地说,是他们大房被分出来单过,老二、老三、小妹依然跟娘一起过。
为什么这么分?
娘子调侃她自己,说是因为她在家好吃懒做,娘看不下去才分家的。
可他腿是伤了,但眼睛没瞎。
真的好吃懒做,会掏钱租客栈的锅灶、起早上街买食材回来给他炖补品?
真的好吃懒做,会把家里布置的如此井井有条、还养上一群鸡鸭和猪崽?
真的好吃懒做,会舍得拿人参出来给他抵诊金药钱?
从他拖着一双血肉模糊的残腿回来到今天,没见她给自己买过县城流行的糕点蜜饯、烧鸡烧鹅,买的全是给他补身子、给这个家添置的物品以及送人情的伴手礼,还裁了几块布给他做了几件新衣裳。
如今,他身上的穿戴,从头到脚可以说都是娘子用卖人参的钱置办的。
崔孟瑾垂下眼睑,黑长的睫毛遮住泛红的眼眶。
他只是打小不怎么爱说话,但不是傻子。
他为老崔家去黑石窑服役,差点被坍塌的窑洞埋在地底下,死里逃生回来,不曾得老娘一句问候、兄弟姐妹一句关心,迎接他的却是分了家的茅草屋、以及独自一人撑起这个家的娘子,让他心里如何好受?
难怪她比新婚那天瘦了那么多,这段时日想必很辛苦吧?
他的腿是娘子拍板保住的。
老御医接诊第一天就说了,这双腿要是不治,最多活三年。
所以,他的命,是娘子拿人参续的!
他不欠老崔家什么。
老娘还在,每年该给的孝敬不会少,但也不会比其他兄弟姐妹给得多。
哪天老娘要是不在了,他与老崔家的牵绊就更少了。
从今往后,值得他用心呵护、缱绻以待的唯有娘子。
徐茵觉察到小瑾同志最近有些不对劲——
老崔家的人次日上门,他绷着脸,话少得可怜。
对方说十句,他言简意赅答一句,像极了崔氏常挂在嘴边的“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的木讷人。
但只有两夫妻在家时,他的话其实不算少,起码她说点什么,他都会给与回应。
徐茵摩挲着下巴,百思不得其解。
“潜水”人士莫非还分场合、对象?
算了,他喜欢说就多说点,不喜欢就少说点,这又不是啥大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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