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梨庐浅
那两个小货郎一人吃了一个,就不肯再吃,只把林春燕递过来的用油纸包了,放在自个的胸口,说回去了再给家里人尝尝。
大家就打趣,是不是要带给小媳妇,两个货郎都涨红了脸在那里摇着头,“我们年岁都不大了,还没娶媳妇呢。”
大家又是一阵哄笑,只让两个货郎的脸变成通红通红才罢休。
何娘子果真就要上十几个烧饼,她从袖袋里拿了钱,分别给了烧饼婆婆和林春燕一半,“这样谁也不吃亏,下次你们再做了这样好吃的东西,可得叫上我。”
说完,捧着那些个烧饼又冒着雨走了。
林春燕吃了一个就停手,想着他们铺子里的主食不多,只有素馒头和米饭,早上的时候多两样,也只是油炸果子和肉夹馍,再没其他了,要是有了这些个带馅的烧饼,倒是也好卖起来。
不过他们人手不够,林春燕也不想再多打了这烧饼来,这样烧饼婆婆也有这个意思,就真和她商量起来。
烧饼婆婆没想到今儿个天上还会掉了馅饼,只说出门该看看黄历,回去了也得给家里的菩萨上炷香,再不想有这样的好事来。
曾老汉就十分羡慕,只问林春燕他的小笼包有什么要改进的地方,“我这人脸皮厚,你只管说来,让我也尝尝天上掉馅饼的滋味。”
他脾气一向是爽利,从前宋大爷和宋大娘萎靡不振的时候,他还过去劝过几句,有时候也会把卖不完的小笼包留下来几个让他们吃,宋大爷就帮着他说话,“老曾人爽快的很,燕娘要是真知道了,就给他多说上两句。”
那边货郎杜大朗见这豆皮烧饼这样好吃,就有了主意,只问林春燕能不能等着烧饼做好了,让他们多拿些,到时候也能走街串巷地卖。
三郎瞧见有人和他想得一样,一下子就蹦了起来,“你那扁担里都是卖的其他东西,也不好再挑了吃食去卖,我看还是就让我去吧。”
那杜杜大郎自然也不肯退让,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地就说起来。
林春燕被吵得头疼,和曾老汉说完,又去说他们两个人,“你们两个又不在一个地方卖,杜大郎他们惯常往村里走的,三郎你多数都是在镇上,合不一块儿拿了东西去卖了。”
那边烧饼婆婆一听,东西还没做出来就有这么些个人抢着要卖,心里乐开了花,可同时又犯愁起来。
如今她岁数也大了,怕烧饼做不了那么些个,不过她心一横,想着这样大好的机会,要是白白错过了,怕是进了棺材里也能从里面爬出来。
想着不如就让儿媳妇和闺女都回来帮忙,三个人怎么也能把这烧饼摊子支棱起来。
等雨停了,铺子里的众人才都散了,走了老远还能听到他们在议论今个做的豆皮烧饼,只说是难得吃上一回。
外面雨不是很大了,昨晚还热得不行,这一下子就凉快起来,宋大娘留他们住在这里,“反正你们这里也东西齐全,就别来回跑了。”
林春燕却还是想回家的,在家里住着和在别的地方住着,感觉是不一样的。
只把蓑衣带好,怕路上再下起了雨,才慢慢往回走。
三郎和林翠香还在拌嘴,从前林翠香总把那些不高兴憋在心里,可如今她才不管那么多,有什么说什么,难免就和三狼呛呛起来了。
林桃红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总是两个人跟前煽风点火,再拉着林春燕一块看热闹。
林春燕都不知道说她什么好,“这也就是自家姐妹,要是换了旁人,你哪天被别人打一顿,我也不觉得稀奇。”
林桃红哼了一声,“我也不是没长手,我看谁敢打我。”
远远的,看见林二婶他们在村口迎,手上拿了不少的蓑衣和雨伞,见了他们就说,“也不知道你们今天回不回来,怕你们忘带了,再淋了雨。”
几个人说说笑笑的,一块往家里走去。
下了雨,山间就起了一层薄薄的雾,路两旁的树也比前几天的时候有了精神,不那样耷拉了,估摸着是能活。
也不枉林二叔他们辛苦一场,大热天的还去种树。
丁慧娘去家里转了一圈,见疙瘩没回来,还在孙娘子家跟妞妞玩,也没去把他叫回来,直接背着篓子上了山。
走在村子里的时候,能闻到柴火燃烧出来的味道,远远看去,也能看到家家户户升起的炊烟,和山间的房屋融合在一起。很快就消散了。
丁慧娘闻着那柴火的味道,却觉得很安心,这味道她经常在灶间干活的时候能闻到,是一种让她不怕吃了这顿没下顿的安定。
走在泥地里,回去之后鞋上难免沾了很多个泥,林桃红在那里庆幸自个儿没穿了绣花的那一双鞋,要不然沾了泥,她得心疼死。
李氏做的那双鞋林桃红宝贝的不行,也就偶尔穿在脚上,回回都还得把裙子提起来,让人看见脚上的那双鞋才行。
才几天的工夫,王英娘就把那染色的手艺全交给了李氏,回头就和林春燕说,“三婶学得也忒快了些,有好些个东西我都没想到,她就知道怎样去做,我看过不了多长时间,各种颜色的布就都能给染了出来。”
毛线也是,林春燕那平针还没有练熟,李氏已经会织出花样来。
林春燕也不知道这花样叫什么名字,李氏就随口取了个名,叫什么麻花针,像小辫子一样。
张大娘听说了,过去看了看,也不跟着林春燕再学,嫌她只会那一样的针法织出来不好看,完全忘了之前怎么说的。
李氏如今见了她,可是客气得很,手把手地把张大娘教会了,“就是毛线用得太快了,老周家的羊都已经剃光了,一时半会儿也长不出来新的。”
张大娘就说,“让老三去别的村子问问,又不止咱们一个村子里有羊,不行就让狗蛋爹到时候再给问问。”
还有她娘家的那兄弟,去的地方更远,要想找什么的话,都方便得很。
李氏点了点头,又说起那毛线也能染了颜色来,“到时候织出来怕是更好看。”
张大娘也不得不佩服自己李氏来,“你这手艺好,要是织出来了肯定能卖上高价。”
李氏脸上带了几分真切地笑,“是呢,一想到这个,就觉得日子有盼头得很。”
院子里四郎还在吭哧吭哧地对着木头砍,见了曾经一块说闲话的张大娘过来,早就想进来和她亲香亲香,可林三叔在旁边一直盯着,让他也不得空。
等张大娘出来要走的时候,四郎才幽怨地说,“大娘,我这也有好长日子没去你们家玩了。你咋也不知道来叫我,是不是都快忘了还有我这个侄子。”
那眼神表情实在委屈,让张大娘不由得笑出了声,赶紧说,“你这就跟着我一道去家里,咋能把你忘了。”
四郎还在看林三叔的表情,那边五郎已经噔噔地跑到张大娘身边,拉住了她的小手,乖乖地叫了声大娘。
张大娘回来的时候,身后就跟着三小只进了院子。林凤蝶先跑去找林春燕,叽叽喳喳地说了一大通话。
“可是要把我憋死了。”
今儿个张小娘子过来找她抱怨,倒了一肚子的苦水,又可怜巴巴地看着林凤蝶,“从前咱们两个还都能一块说说话,如今我不来你们家学手艺,你倒是都不去找我了。”
李氏生怕林凤蝶在听了张小娘子的挑拨,做出什么事情来,只在一旁盯着。
还好张小娘子也知道林凤蝶如今和林春燕他们关系好,没说些什么出格的话,只把家里的事情抱怨了一通。
林桃红本来在那里织围巾,听了这话就竖起了耳朵,好奇的问,“我听说他们家不是要和李员外家的小娘子说亲,可是有眉目了?”
林凤蝶点点头,里正这次种了几天的树,肚子里窝了不少的火,这次不管张天河说啥,一定要让他娶了媳妇。
张天河犟不过,只能同李员外家的小娘子见了面。
林春燕一直留意着林桃红,见她听了之后,果然面上有几分不高兴,只赶紧转移了话题。
狗蛋和黑子也过来了,瞧见了四郎和五郎在这里,就和他们玩了起来,四个人不知道怎么商量的,非要牵着大黄狗出去遛一圈。
“这大狗实在可怜,成日里在家里被拴着,得出去放放风才行。”
林桃红正一肚子的邪火没地方发,直接呛回去,“哪里成日里被关在家里,你是没看见我们带着他出去转悠吗?”
狗蛋是知道林桃红厉害的,比他家里两个姐姐加起来还要厉害,本来就有些犯怵,也不敢再说什么,只缩在了黑子身后。
黑子挣脱了一下,没有挣脱开狗蛋的手,只能往后躲了几步,他也害怕林桃红那。
林桃红见他们这两个样子,也知道自个刚才说得有些过火,缓和了一下脸色说,“这大黄狗凶得很,你们和他又不熟,带出去了,万一咬着别人可怎么办?”
说了两句,林桃红就回屋子里去了。
林凤蝶上次来的时候,林桃红就这样莫名其妙地发了一顿脾气,今儿个又是这样,就小声地问林春燕,“她这是怎么了?怎么像吃了炮仗似的。”
林春燕是知道林桃红那几分小心思的,就说,“不过天热了,她肝火比较旺盛,天一热就这样,倒也没事。”
林凤蝶就不再管她了,凑过去看林春燕要做什么吃的,“你们如今和二叔家挨在一块,有什么好吃的,可别只想着他们,也想想在村子里的我们几个。”
五郎根本就不理发生了什么事情,只坐在那小板凳上,小小的手拿了东西就往嘴里塞。吃的是头也不抬,腮帮子鼓鼓的,像个小仓鼠一样的可爱。
林春燕忍不住走过去给他擦了擦嘴,把他抱起来说上几句话。
梨花瞧着他们这里热闹,也拿着手里的活计过来,她这是在给李有福做衣裳。
如今他也总跟着张小舅往外跑,身上的衣衫不能太寒酸了,不然就会让人看轻了去。
林凤蝶见她过来,就止住了刚才说的话,梨花眼珠子一转,就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只笑了笑说,“可是说那赵怀子娶亲的事情。”
林凤蝶尴尬地点了点头,“只是那王大妮原本是你嫂子,我倒是不好直接出来。”
梨花笑着摇摇头,“那有什么不过是换了赓帖,都还没下过钉定,认真说起来,还是我家对不起他们家呢。”
想着王大妮如今也能有个好归宿,梨花心里也松了一口气,再不想因为自个儿的事情,让其他人被牵连了。
林凤蝶就凑到了梨花身边,问她,“那你哥是怎么想的,可心里有不得劲?”
梨花摇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我哥和我差了有几岁,往日里也不爱同我说什么。”
李有福的性格和二郎有些像,什么事情都喜欢闷在心里面,梨花倒真摸不透他在想什么。
李有德是跟着梨花过来的,瞧见五郎在那里吃得欢,眼巴巴地凑过去,也不敢伸手拿,只在那里问五郎好不好吃。
五郎没明白他这话里的潜台词,一直在那里点头,手上的动作却丝毫没有慢下来,不停地往嘴里塞着东西。
李有德到底年长了几岁,也知道了家里发生了很多事情,再不敢像从前那样,闻到隔壁传来的香味就满地打滚地想吃。
这副隐忍克制的样子,倒是比以前馋嘴的时候讨喜多了。
林春燕看见了,又从灶间端来了一盘子,“你们两个在这里安生吃着,别打架就行。”
看到那盘子端来的东西,李有德眼睛就亮了,先看了一眼梨花,见她点了点头,才敢伸手去拿,还说了声谢谢。
王英娘也忍不住说,“有德倒是长进了不少,像是换了个人一样。”
梨花日常在家的时候,也总拿了规矩来教李有德,赵娘子在梨花教得好,到底是正经学过规矩的,干脆就撒手不管了,只日日跟着李铁蛋去地里干活。
他们两口子也琢磨出些门道来,能来林春燕这里干活自然是好的,可她这里很多东西都是要入口的,找的全都是可靠的人。能不能来全都看命。
倒是不如把地里的活计做好,不管是种粮食还是种了菜,就是多养几只鸡鸭,也能来林春燕这里换钱,这已经比其他村子里的人不知道好上多少。
两口子是下了决心要好好干的,每天天不亮就出去,直到太阳下山了才回来,只把那块地伺候得比别人家长势都要好上几分。
除了说些家长里短,小娘子们凑在一块,最喜欢说的就是头上戴的花,手上染的指甲,现在指甲桃还没开花,要等过段时间才能染了各种颜色来。
“我从我姥姥家移来了黄色的,到时候染了也好看的很。”
指甲桃的颜色有好几种,红的粉的紫的黄的,每种染出来的颜色不一样。
林桃红在屋里支着耳朵听外面的动静,见没人过来找,她心又痒痒得很,只能重新拢了拢头发,出来找人。
大家瞧见她出来,也都没提刚才发生的事情,已经从指甲桃说到猪胰子上。
“那东西实在是好用。等下次我买了猪的胰脏回来,燕娘你帮着我做上一块。”
林凤蝶也要,“我要里面有茉莉花的那种,每次来你们家都得拿那猪胰子洗了手才行,能香上很久。”
林春燕就说,“正好我们家也不多了,英娘还说往里面放些竹叶,应该有一股淡淡的竹子香。到时候做了,你们也一块过来跟着学一学。”
其他人也就罢了,林春燕有什么好东西,向来是不会藏私的,只把他们教会了。
可梨花不知道这些,只听了这瞪大了眼睛,嘴里一直在说使不得。
林春燕拉了她重新坐下,“这有什么使不得,光我们几个人用猪胰子算什么,那东西好能把手洗得干干净净的,是好东西。没听说一句话病从口入,洗干净了手才能少生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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