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休,但成为女帝 第11章

作者:杲杲出日 标签: 女强 穿越重生

  刘坚先是一喜,随即便坚决推拒道:“无功不受禄,在下食郎君粮米,却不能有所效劳,本已愧疚非常,如何还能再收女郎的奇兵?”

  郗归并没有听他的,而是示意南烛重新将匕首交给刘坚:“放心吧,以后有你效劳的时候。再说了,这匕首虽好,可我若说,我能造出比这更好的精钢呢?”

  刘坚下意识地反驳道:“女郎莫要拿在下寻开心。”

  “是不是寻开心,等造出来,壮士不就知道了吗?”郗归为刘坚画出了一张大饼,“想想看,如果将士们能用上比这更好的兵器,那将是怎样的场景?有这样的兵器,何愁不能建功立业呢?”

  刘坚心中虽然还有疑虑,却仍旧难以避免地被建功立业这四个字打动了。

  “再说了,兵器虽好,若不能遇到勇士,也只能明珠暗投。就如同勇武之士,若无晋身之途,就只能白白蹉跎时光。”郗归由兵器转到刘坚等人的处境,“江左缺兵少将,下游诸镇,只有祖父留下的北府后人还可一战。因此,诸位必定会有上战场的机会。”

  郗归看了眼刘坚的神色,郑重地说道,“而我要做的,就是为你们谋个好前程,不教你们白白做了那些世家子弟的垫脚石。”

  刘坚等人,虽有作战的能力,却并非世家出身。

  如果他们无依无靠地投了军,不但自己要受世家的蔑视,就连军功也会被夺走,白白成为世家子弟晋升的筹码。

  要是不想拿性命为旁人做嫁衣裳,便须寻一个说得上话的靠山。

  因此,郗归并不对刘坚隐瞒他们的价值。毕竟,这价值靠着他们自己,并不能发挥出效力。

  刘坚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屈膝跪拜,正色答道:“在下刘坚,携北府旧部两万余人,愿竭股肱之力,为女郎效死输忠!”

第24章 收服

  “效死输忠?”

  郗归被这句话戳中了心思,她一边对南星使了个眼色,一边迅速说道:“壮士快快请起。”

  南星上前扶了刘坚起身,请他入座。

  郗归颔首示意,暗地里在袖中转了转玉镯。

  无论刘坚心里的真实想法是什么,此时此刻,初次见面的郗归要的就是这样一个坚决的表态。

  至于以后,只要有足够多的利益,这些北府旧人自然会真地“效死输忠”。

  这么想着,郗归开口说道:“昔年祖父渡江而来,身上烙的,不仅有高平郗氏的令名,还有流民帅的身份。我高平郗氏,与诸位壮士,实在是世代的情谊。家伯父于京口多年经营,虽然没有太大的功绩,却也从不鱼肉百姓。至于先兄,他一生唯以北伐中原、收复二京为念,想着如若走通了荆州的路子,诸位便可如桓大司马一般,自荆州北伐胡虏,从而建功立业,光宗耀祖。只是没想到,最后却出了这样的事情。”

  刘坚听她这么说,自是感叹了一番郗家三代人对京口流民的恩情,又表了一番忠心。

  “依照眼下的情势,荆州的路子是没法走了。可是北人叩关,向来有东西两路可走。荆州固然重要,广陵、采石也不可不守。”郗归缓缓说道,“若诸位能有机会,执戈披甲,固守江北,甚至游军于淮、汉之北,那何愁不能建功立业呢?”

  “女郎说得有理,只是我等蹉跎多年,实在是找不到机会啊!”

  “若没有时机,我何必专门从建康过来与壮士见面?你可知,我这一趟是跟谁一道来的?”

  刘坚自然不知。

  郗归理了理袖子,吐出了两个字:“谢墨。”

  “女郎是要我等投了谢家?”刘坚犹豫了,“可是,这与给那些世家子弟卖命有何区别?您不是说,假以时日,我能——,怎么现在却要我去这谢小郎君麾下?”

  刘坚终究还是没好意思说出“我也能当广陵相”这几个字,郗归却领会了他的意思。

  “不是投入他的麾下,而是等着他来找我们。”郗归拨了拨茶盏,“你可曾听说过谢亿北征之事?”

  刘坚自然听过,那次北征,谢亿败于慕容燕,险些被军中将领杀死,全靠谢瑾从中周旋,才保住了性命。

  “那壮士知道当时谢亿军中为何会哗变吗?”

  刘坚再次摇了摇头,这样的秘闻,他怎会知晓:“在下不知。”

  郗归面无表情地说道:“当日谢瑾劝他好生与军中诸将相处,结果谢亿宴请诸将时,却拿玉如意指着他们,开口便道,诸位都是好兵。”

  江左兵卒身份低下,又没有晋升的希望,只能苦苦挨日子。是以“兵卒”二字,也被认为是侮辱性的称呼。

  当日桓阳位居大司马,在朝中一手遮天。后来陈郡谢氏与太原王氏携手对付桓阳,他们言谈之中,便贱称桓阳为兵。

  可以说,江左上下,凡是奋身行伍之人,没有一个不以“兵”“卒”为讳。

  也正因此,听了郗归的讲述后,刘坚当即变了脸色。

  郗归火上浇油地说道:“陈郡谢氏家风如何,壮士应当明了了?就连桓大司马,在谢瑾口中,也躲不过一声‘兵卒’的蔑称,何况汝等无权无势之人呢?”

  说到这里,刘坚已经明白郗归的用意了,她是在告诉他——谢家不是好选择,高平郗氏才是。

  可是,既然如此,她为什么要提起谢墨呢?

第25章 择木

  为什么要提起谢墨?

  事实上,直到此刻,郗归内心仍然是有些犹豫的。

  从情感上说,她一万个不愿意把兄长留下的私兵交给谢瑾,不愿意让他们帮陈郡谢氏出力。

  可是昨夜梦醒后,郗归无比迫切地希望自己能够帮助兄长实现北伐的夙愿。

  而要做到这点,她就必须寻觅一位能在朝堂上说得上话的合作对象。

  如今朝野上下,除了退回荆州的桓氏外,只有陈郡谢氏、太原王氏以及阳翟褚氏格外显赫。

  褚氏居帝舅之尊,王氏为皇后母家,原本都地位超然,但却因桓阳与郗岑的得势而不得不长期蛰伏,遵时养晦。

  后来谢瑾与王平之打碎了桓阳称帝的图谋,又在褚太后与王皇后的支持下,逼得桓谦退出京口,回镇荆州。

  自此以后,三姓之中,便以陈郡谢氏为尊。

  也就是说,郗归如果想把这支军队送上北伐的战场,就势必要与谢瑾打交道——臣服于他,或者打败他。

  对于前者,郗归不愿意;至于后者,她做不到,她没有能力将在朝堂之上翻云覆雨的谢瑾拉下马。

  刘坚还在等待她的回复,郗归定了定神,开口问道:“家兄留给我一份名单,请壮士看看,何冲、诸葛谈、高权等人现下可在?”

  刘坚仔细翻看了一遍,恭敬地答道:“何冲、高权目前在庄园;诸葛谈、刘道各自带了一批人,分散在附近的山林里;田淇在京口,孙不用在晋陵,这两人平日训练四散在京口、晋陵一带的弟兄们,有时候也招募乡勇。”

  “壮士回去统计下兵将数目,我要一份详细的将士名单。若有人不愿上阵杀敌的,也可另起一个名册,我有别的安排。”

  说完这些后,郗归才提起了谢墨:“让田淇和孙不用手下的人留意,谢墨已经到了京口,倘若他没有找到人便罢了,若找上门来,便告诉谢墨,让他来北固山谈。”

  刘坚虽不解其意,但还是答应下来,急匆匆地回去安排了。

  他走之后,郗归仍坐在花厅里,想着下一步的计划。

  南烛与南星对视一眼,犹豫着上前问道:“女郎,那人说的万余名北府旧部是什么?这若是被郎君知道了,恐怕不好收场。”

  “不过见了一个人罢了。”郗归并不在意,郗家二房只有郗途一个男丁,他成日里有操不完的心,只要这边没有发生什么大的变故,他绝不会有多余的工夫关心远在京口的自己。

  她以手支颐,闭上了眼睛:“一时半会的,不会有人去告诉他的。”

  南烛依然忧虑:“那您以后还要再见方才那人吗?若他频繁过来,免不了会有人觉得奇怪,去建康禀报郎君。”

  郗归没有睁眼:“禀报就禀报吧,等他收到消息,我这边已经尘埃落定了。”

  南烛、南星虽不懂郗归的意思,但看女郎镇静自若的样子,便也不再忧心。

  郗归思索着方才与刘坚见面的场景,觉得自己仿佛一个掮客——一方面,以晋升的机遇说服刘坚为自己效力;另一方面,则要为刘坚等人寻一个可靠的“买家”。

  平心而论,郗归并不想将北府旧部交给谢瑾。

  但这些天,她细细读了郗岑留下的手札,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江左朝堂之上,如今再没有比谢瑾更合适、也更有前途的权臣了。

  良禽尚且择木而栖,何况是一支如此骁勇的军队?

  昔年郗归的祖父郗照过江而来,正是凭借着这样一支军队,使高平郗氏跻身江左一流世家之列。而郗照自己,也获得了位列三公的尊荣。

  自那以后,京口便取得了“内镇优重”的特殊地位。而维持这一地位的,便是郗照手中的流民军。

  刘坚等人的父辈,便是这支流民军的将领。

  也正因此,这些人世代从军,颇有战力。

  是以,谢瑾才会起了来京口招募兵将的心思。

  覆巢之下无完卵,秦王苻坚虎视眈眈,郗归便是为了保全自己,也得让刘坚等人过江抗敌。

  既然如此,做生不如做熟,与其和褚氏、王氏的老狐狸打交道,还不如选择谢瑾。

  毕竟,如郗岑信中所言,他是谢瑾的亡友。而郗归与谢瑾之间,也有一段在荆州的情谊。

  “荆州啊。”郗归睁开眼,目光投向花厅外的空地,脑海中则浮现出了那段尘封已久的记忆。

第26章 入场

  对郗归而言,在荆州的日子,仿佛已经过去了很久。如今回想起来,竟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荆州的谢瑾,是这世上除了郗岑外,对郗归最为纵容的男子。

  可是后来,谢瑾决意东归建康,眼看就要走上一条与郗岑敌对的道路。

  郗归自认不是恋爱脑,不想玩什么虐恋情深的桥段,在家人与爱人之间被迫做出选择。

  于是,她果断地挥剑斩情丝,把和谢瑾有关的一切,结束在了荆州。

  再往后,郗岑的权势越来越大,琅琊王氏屡屡谈起结亲一事,郗归说服兄长,将自己嫁给了王贻之。

  从那以后,郗归的人生便局限在了乌衣巷中那一方小小的天地。

  郗归与王贻之是姑表姐弟,王贻之从小便跟在郗归身后“阿姊”“阿姊”地叫,郗归也习惯了让着他。

  后来二人年纪渐长,王贻之却没有什么大的变化。

  他是王和之的少子,因为上有父兄支撑门户,所以过得十分闲适自在。

  又因自小聪明颖悟,且写得一手好字,与其父并称“二王”,所以颇受长辈喜爱和同辈恭维。

  久而久之,便养成了一副既傲气又软弱的性子。

  一方面,因为亲故们的宠爱而十分任性,恨不得事事都按他的喜好来;另一方面,又因事事依靠父兄,且向来过得顺遂,所以骨子里很有些软弱,于大事上常常没什么主见。

  郗归与他成婚后,既要时时哄着他、照料他,又要不着痕迹地帮他拿主意,还要让他以为那本是他自己的想法。

  除了应付王贻之之外,世家大族之中,各房之间,也有不少人情往来和戛戛龃龉之处,更是少不了操心。

  如此这般,郗归婚后虽有不少夫妻恩爱的日子,却也免不了俗务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