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反派鳏夫盯上了 第188章

作者:海大人 标签: 打脸 甜文 轻松 穿越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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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营帐内,沈黛末趴在床榻之上,衣衫半褪,肩膀上赫然出现一个血窟窿,鲜血已经染红了她半个身子。

  刚才在战场之上,她为了不折损士气,故意隐瞒伤情,直到现在才召了军医。

  军医查看了沈黛末的伤势道:“大人伤口出血不止,应该是中了二棱倒刺中空箭头的,疮伤极大,这才导致血水止不住。”

  沈黛末灌了一杯烈酒,狠狠心道:“既然是倒刺,那就直接从另一面拔出来吧。”

  “万万不可,箭簇中空极有可能放了狼毒,从另一面拔出来,会让伤口感染更深,反复溃烂,危及性命。”军医劝阻道。

  “那你看着办吧。”沈黛末叹气,她自从决心走上战场,争一争这个天下,就做好了随时牺牲的觉悟,再加上古代糟心的医疗环境,活到现在她自己都觉得是个奇迹。

  “那大人且忍一忍了。”军医道。

  “……嗯。”沈黛末直接仰头对着对瓶吹,用酒精麻痹痛觉,但酒壶里的酒已经所剩无几,她抬眸对着护卫道:“再去给我那两壶酒来。”

  “是。”

  “要烈的,最烈的。”

  “是。”

  军医拿出一把细长的小刀,在烛火上烤了许久,烤得刀身火红,切开沈黛末肩胛骨部位的皮肤。

  沈黛末睫毛飞快地颤抖着,手握紧了床栏。

  时光煎熬缓慢,沈黛末一声不吭,感觉周围都安静了下来,只能听到军医一刀一刀切割自己肉的声音。

  过了不知多久,大夫终于用夹子夹出了埋在她肉里的箭头,因为箭头有二棱倒刺,拔出的瞬间鲜血飞溅而出,伤口开裂更大,皮肉倒翻。

  沈黛末脸色发白,冷汗涔涔地往外冒,牙根都要被咬碎了。

  “果然有毒,幸好有盔甲阻挡,箭尖并未扎入骨头太多,狼毒应该没有渗入太多。”军医庆幸道。

  沈黛末才松了一口气,觉得终于解脱,挣扎着要坐起来。

  此时军医又缓慢道:“只是大人,狼毒虽未深入骨头,但皮肉已经感染,必须剜肉治疗,会很疼但属下这里有麻沸散。”

  沈黛末刚撑起来的手又默默趴了下去,正好此时护卫已经将烈酒抱来。

  她揭开酒盖,吨吨吨——

  猛灌两大口后汹涌的烈酒从她的嘴角溢出,打湿了衣襟,酒气蔓延,她与护卫四目相对。

  “不必用麻沸散了,身为将领,若是连这点痛都忍受不了,如何带兵领将。”她的声音十分平静,有着令人惊叹的淡定。

  “大人?!”

  “大人!”

  军医不可置信。

  小护卫满眼崇拜的小星星。

  沈黛末轻阖眼眸,上位者气势尽显。

  军医开始剐肉,因为疮伤面积很大,所以剐下的肉也不少,深及骨头的部位甚至需要剔下来,发出毛骨悚然的声音,血淋淋的伤口她的肩胛骨上开出了一朵碗口大的血花。

  孟灵徽急匆匆的进营帐,看到的就是沈黛末被剐肉的场景,脸色瞬间苍白,鬓边的紫藤花在惊骇中摇摇欲坠。

  沈黛末拿酒壶的手微微颤抖,泪水在心里倒流。

  好痛,她不该装这个逼的。

  等军医包扎好伤口后,沈黛末感觉自己人已经快没了。

  “大人好好休息,属下会傍晚时分再来为您换药。”军医说完便告退了。

  孟灵徽慢慢走上前来,摇颤的紫藤花琉璃簪显示出她不稳的步伐:“怎伤得如此严重?”

  沈黛末酒量本就不好,为了麻痹神经喝了这么多,痛意与醉意并存。

  她趴在床上,淡淡笑道:“没事,已经好了。”

  “射伤你的人是师英身边的将军巫思默,曾为弓箭手,箭术百步穿杨。”孟灵徽声音哑着,带着隐怒。

  “怪不得能在万军中射中我,原来不是误射,这样说来我还不算倒霉。”沈黛末趴在枕头上,声音即便虚弱,也必须强撑着精力旺盛的模样。

  众军不知道沈黛末中了箭,但亲信将军知道,为了军心稳定,她必须像个刀枪不入的钢铁人,哪怕中了箭也得精神熠熠,尤其在决战的关键时刻。

  “报——”士兵进入,呈上一封信:“大人,璧城来的家书。”

  沈黛末的眼神微亮:“快拿上来。”

  士兵将家书给她,沈黛末如今只有一只手能活动,拆信变得很困难。

  “我来吧。”孟灵徽坐在床榻边,替她拆开信,将折叠的信纸交给她。

  沈黛末用指尖挑开信纸,认真地读着里面的内容,连额头上的冷汗流到睫毛上都顾不得。

  孟灵徽眸光晦暗,从袖中掏出带着香味的帕子,在她的脸上轻轻擦拭。

  沈黛末诧异地将目光从家书移向她,余光瞥见了旁边愣住的小护卫。

  孟灵徽收回帕子,自然地笑道:“大人与雁郎君感情甚笃,受了伤还撑着看信,要是让雁郎君知道您受了伤,怕不知道要怎么担心。”

  沈黛末赶紧道:“可不能让他知道,他很爱哭的。”

  孟灵徽眉眼怔忪,在她的印象中,冷山雁可是冷艳如蛇般的男人,和那些爱哭的娇气男人沾不上边。

第215章 天凉了,加件衣裳吧

  沈黛末看孟灵徽怔愣的模样,但笑不语。

  冷山雁私下的模样确实与他在人前反差极大,床上和床下更是如此。

  是典型的那种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很诚实的人,花样繁多的是他,羞红了脸的人也是他。

  之前他说要请戏班子学唱曲儿,后来竟然真的学了,还学的有模有样,只是他毕竟事养在深闺的传统女尊男,学勾栏名伎的模样在床上唱曲儿,实在太过难为情。

  偏偏沈黛末觉得他这样的反差可爱得紧,还故意说轻薄的话刺激他。

  冷艳孤寒的高岭之花,衣衫半褪,雪白的身子羞得通红,难堪地咬着唇默默垂泪,却还一直扭动着身子取悦着她,泪珠将他眼尾纤长浓密的睫毛浸泡地湿漉低垂,像被露水压弯的芦苇,与上挑狭媚的眼尾形成对比,平添几分令人脸红心跳的委屈。

  这样想着,沈黛末感觉自己肩胛骨上的伤痛都轻了许多。

  果然,爱不仅能发电,还能疗伤。

  孟灵徽轻颤着,见沈黛末的脸上露出了一种莫名的笑容,心中不悦。

  这种笑容仿佛是一层天然的隔膜,是只有她和冷山雁才知道的秘密,而她被排除在外,无权窥探。

  她神情莫辨地笑了笑,拉过旁边叠好的被褥一角,盖在她的腰上,举止轻柔:“大人受了伤还是多休息为好,别再饮酒了,有碍伤口愈合。”

  沈黛末侧眸看向她,手里的信纸不自觉握紧,纸上的字迹在褶皱中变得歪歪扭扭。

  她撑着枕头,眸光因酒色而显得氤氲秾丽:“灵徽,之前燕回坠马一事,是我对不住没照顾好他。”

  “此事燕儿早就告知于我,这不怪您,而且都是多久前的事了,燕儿不是已经痊愈了吗?”孟灵徽微讶,微微敛眸低垂,紫藤花琉璃簪在鬓边摇曳生姿,淡紫色的衣袍在灰扑扑的营帐内,仿佛加了柔光滤镜一般,美得像一片温柔的晚霞。

  听闻,孟灵徽在执掌鹤绥府时,因政务繁忙,加之累身病痛,衣着简单朴素,无暇妆饰。

  现在……

  衣服是新的,簪子漂亮价格不菲,身上还熏了香,刚才给她擦汗的手帕上都沾着香味。

  沈黛末眸光轻动,莹润水亮,玩笑着说道:“是啊,他倒不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人,好了之后还敢骑马,还兴冲冲地要教我儿子骑马。说来,灵徽你与燕回的性格真是生错了,他那样跳脱的性子,合该让他跟我一块骑马打天下,你做男儿才是。”

  孟灵徽捏着被角的手瞬间攥紧,如珠光般细腻的眼眸中有一瞬间的汹涌,突然脸色一白,低头猛咳起来,垂在脸颊边的紫藤琉璃激烈的颤着,好像天崩地裂,几乎破碎。

  “这么突然咳嗽起来?”沈黛末担忧道。

  “无、无事。”孟灵徽的咳嗽止不住,背过身去猛咳了好一阵,几乎要心肺都要咳出来,才堪堪止住。

  再抬起头时,手帕上已经染了一片嫣红的血迹。

  “你咳血了!”

  “不碍事的,老毛病了。”孟灵徽纤弱地笑着,淡色内唇染上了血红色。

  “这么多年寻医问药,也不好吗?”她问。

  孟灵徽的淡笑惆怅而苦涩:“我胎里身子就不好,幼年时又遭了一场殃灾,从此拉下了病根,就这幅残破的身子,还是各种灵药吊着的,治不好的。”

  沈黛末柔声道:“我会替你寻找神医,医治好你的病。”

  孟灵徽怔忪地看着她,半晌,她笑着点头,眸光有些破碎的湿漉。

  孟灵徽退下后,沈黛末脸色略沉了一些。

  她摊开快要被她揉烂的信纸,看着信中雁子说明的冷家的情况。

  楚艳章和冷惜文等人做局,将冷家全殉了。

  冷山雁还表示,不用顾忌他的名声,永绝后患才好。言辞格外激进,毫不留情面。

  沈黛末先是惊讶,随即不由得怀疑起来。

  冷家人是被孟灵徽一路开绿灯送到璧城的,她真的只是单纯为了讨好她吗?

  如果她别有居心,应该极力隐瞒才是,为何主动认领?难道是反其道而行之?

  但不等沈黛末费心猜测,第三日,乌美便命人快马传递消息,师英被围在榆关。

  沈黛末即刻骑马出发,孟灵徽闻听消息阻拦:“大人,您的伤还未好。”

  沈黛末翻身上马,即使左手手上暂时不能动弹,但她尚有右手:“这些年我冲锋陷阵光战马就死了四匹,这点小伤不算什么,机不可失!”

  说完,她勒转马头,率骑兵奔袭百里赶往榆关,伤口在接连的颠簸中渗出血来,打湿了纱布,每颠簸一下都仿佛像用磨砂纸在骨头上摩擦一样,传来细密的钝痛。

  好在终于在天黑之前赶到了榆关。

  这一路熟悉的景色出现在她的面前。

  当初她就是在这条路上,生擒了何云,迎回了太后,如今历史仿佛重演,只是那时她还是个初出茅庐的寒山小县令,她和师英还是政治同盟。

  后来,师英逐渐变成了何云的模样,而她一步步被楚绪磨成了对抗师英的刀,举家性命悬在刀刃之上,明明力量远远悬殊于师英,却必须露出锋芒,吸引火力。

  而如今,她是为自己的战。

  “她还不肯投降?”沈黛末下马,面对三面环水的榆关,伤口的鲜血滴滴从指尖滴落,流进潺潺的榆江水。

  乌美道:“师英还在顽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