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海大人
心里吐槽归吐槽,沈黛末还是满口答应:“好,明日我一定带着郎君回来。”
屏风后,冷山雁微微勾唇,冷母对沈黛末的看中,直接打了冷折月的脸。
他不紧不慢地摇着梅花金盏,道:“母亲博学多才,相信有母亲教导,妻主一定受益良多。”
冷折月脸色涨红。
*
宴席散去,沈黛末一行人往家走。
不知道为什么,来的时候还好好的沈庆云,回去的时候气冲冲的,像是谁惹了她一样,阮青鱼抱着兰姐儿直在后面追。
“大姐这是怎么了?”沈黛末面色酡红,身子歪歪斜斜。
“许是有什么急事吧。”冷山雁眸光一压,饱含深意。
胡桂华想让沈庆云在宴席上结交名流,沈庆云自己信心满满,以为得到贵人赏识,却突然发现自己在宴席上都不能跟自己的妹妹坐一桌,想必打击很大吧。
宴会时,冷山雁透过遮挡的屏风观察过沈庆云,她全程脸色不好,一散席就迫不及待的离开,仿佛受到奇耻大辱一般。
“这样啊,算了,不管他们,我们走。”沈黛末喝了太多酒,忍着胸口直犯恶心,没工夫管别人了,现在的她只想快点回床上躺着。
“妻主等等,车来了。”冷山雁拉住她说。
哒哒哒的马蹄声混着车辙滚动的声音,停在沈黛末面前。
沈黛末惊讶:“这是?”
“您在宴席上喝了那么多酒,一定不舒服,我就让白茶去租了马车带您回去。”冷山雁道。
说话间,白茶已经把踏脚的凳子搬了下来。
沈黛末看着冷山雁,恍惚觉得此刻的他散发着圣光,忍不住道:“郎君,你真好。”
白茶站在一边偷笑。
“……妻主我们先上马车吧。”冷山雁耳垂微红,扶着沈黛末上了马车。
马车开始行驶,摇摇晃晃的马车,反而让本就胸口犯恶心的她更加难受,脑子仿佛天旋地转,像要炸了一样,马上就要吐出来。
就在沈黛末难受的要死时,一双手摁在了她的太阳穴上。
冷山雁坐在她的身边,修长而分明的指节轻轻在她的太阳穴上揉,轻柔却不失力道,瞬间缓解了她又涨又难受的脑子。
她睁开眼睛,直愣愣地望着他。
冷山雁微微垂眸,眸光有些不自然地闪躲:“妻主看我做什么?”
“你长得真好看。”沈黛末轻轻一笑,小声道。
冷山雁面容怔色。
如果其他女人这样说,冷山雁一定会认为这是轻薄无礼,拿他取乐,随即恼怒。
可沈黛末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眼里没有一丝污浊,甚至因为酒气熏染,笑起来都带着几分天然的真挚感,让人并不反感。
“郎君……”不等冷山雁反应,沈黛末又轻轻唤他,因为喝醉了酒,唤他时语调比平时更软,像情人间调情似的低喃。
冷山雁心一紧:“我在,怎么了?”
“这垫子梆硬,膈得我好难受,我能在你身上靠靠吗?”沈黛末黝黑莹亮的眼里都是他的倒影。
冷山雁瞬间别过头去,耳垂拿一抹软软的红瞬间烧到了耳根,他捏紧了手,半晌,声音沙哑得厉害:“……嗯。”
沈黛末开心得往冷山雁那边挪。
冷山雁双手放置于膝上,正襟危坐,仿佛一个即将行刑的坐立不安的犯人,全身上下绷得如铁板一般,紧张、慌恐,又期待。
就在他以为沈黛末会靠在他身上时,他忽然感觉袖子被扯了一下,他先是倒吸一口气,攥成拳的手微微发颤,随后预想中的靠近并没有出现。
他一垂眸。
沈黛末拉扯着他宽大的袖袍,像枕头似的团成一团,枕着他的衣袖,身子一歪,倒在他的手边。
“……”冷山雁的脸色阴晴难辨,紧绷的身体没有等到期待的降临,涌起汹涌又莫名其妙的火。
沈黛末是醉了,但还没有醉到失智,趁着醉酒占人家便宜这种事情她才不会做。
“郎君,你这衣袖枕起来可真舒服,软软滑滑的,什么料子做的?”她问。
冷山雁面色沉沉:“不知道。”
“哦。”沈黛末语气失望。
“……真丝提花。”冷山雁深吸一口气,嗓音发闷。
沈黛末抬眼看他:“你不是不知道吗?”
“突然间想起来了。”冷山雁望着紧闭的车窗,淡淡道。
马车内静悄悄,沈黛末无聊得快要睡着了,为了避免一会儿她喝醉了,他不好弄她回房,沈黛末一直强撑着精神,找话题聊。
“那个顾锦华拉着我喝了好多酒,要不是甘竹雨偷偷给我少倒,我这会儿估计已经晕得不省人事了。”她语气醉醺醺的说。
冷山雁的袖子已经被攥得快烂掉,竭力维持着脸上的端稳:“妻主,还记得竹雨公子?”
“当然,今天可多亏了他,真细心。”沈黛末低声,像是在对自己说话。
冷山雁眼中寒光必现。
沈黛末还在喃喃自语:“我要是醉倒了,你一个男人力气不够,怎么把我弄回去啊。”
女尊国的男子虽然身高体型都跟现代差不多,但力气都普遍小于女子,而女子无论是爆发力,还是耐力都远远高于男子。
冷山雁眼中寒光消散,脸色微怔:“您在担心这个?”
“对啊,不然我还能担心什么?”沈黛末有些不解,一个翻身懒洋洋的平躺着。
她看见冷山雁一直清清冷冷的脸上忽然一抹极为浅淡的笑容,但却怎么也压制不住。
“你笑什么?”沈黛末好奇地坐起来问。
冷山雁眼神闪了闪,语气轻缓:“没什么,妻主快躺下,一会儿又难受了。”
他扶着她重新躺下,修长的手指重新揉上了太阳穴,沈黛末舒服地眯起眼睛。
而此时,回到绿柳巷的沈庆云,跑到主屋里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分家!马上分家!”沈庆云借着酒意,在胡桂华面前把花瓶、桌椅板凳等等都砸了一遍。
胡桂华都懵了,看向阮青鱼:“云儿这是怎么了?”
阮青鱼也一头雾水;“父亲,我也不知道啊,云娘她一回来就这样。”
沈庆云不管不顾:“沈黛末成年了又娶了夫郎,早该搬出去住,立刻让她搬走!”
第23章 我的郎君很反差
胡桂华撑着身子坐起来,冲阮青鱼使了个眼色,阮青鱼立马将门窗都关了起来。
胡桂华问:“云儿,到底怎么了?是不是沈黛末在宴席上给你不痛快了?”
“父亲你别问了,赶快分家吧!”沈庆云气愤地坐下。
沈黛末倒是没给她找不痛快,忙着跟人喝酒。但正因如此,沈庆云心里才觉得憋屈。
想当初沈黛末还未成婚的时候,成天有人上门讨债,周围邻居也觉得她晦气窝囊,现在人人都夸她好,有前途,把自己这个长姐的风头压了过去。
胡桂华为难道:“云儿,你病才好,又没个差事,如今家里柴米油盐等等,每日都需要钱。跟沈黛末住一起,好歹日常开销——”
沈庆云不乐意道:“父亲,您的意思是我养不起您吗?这个家难道是靠她撑起来的?”
‘怎么不是。’阮青鱼在心里道。
沈庆云不当家儿不知道柴米贵,一日三餐、柴火木炭,蜡烛灯油哪样不需要钱?之前他们是靠着席氏的卖身钱才勉强度日。
他们长房虽然还有些余钱,但如果扣除这些日常开销,要不了多久就真的揭不开锅了。
胡桂华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才死扒着沈黛末不放,扣不到冷山雁的嫁妆钱,就扣沈黛末每月的份例粮食,自己则能省钱就省钱。
胡桂华语重心长道地劝:“云儿,父亲不是说你不好,而是——”
沈庆云忽然冷哼一声,泄愤似得说:“说起来,这房子本就是母亲留给我的,她算是拖家带口在我家里白住呢。”
胡桂华表情一噎。
“不说那些了,父亲,女子成年了都是要出去自立门户的,沈黛末还待在我家里确实不好,该让她搬出去了。”沈庆云说。
“可是,云娘——”阮青鱼道。
自从阮青鱼上次说过她‘没用、不上进’的话之后,尊严受挫的沈庆云看阮青鱼就一直不爽,直接摆手打断他。
“我现在是还没有找到一个稳定的活计,但不代表以后找不到。更何况他们一家子搬走之后,西厢房和仆人住的倒座房不就空出来了?如今城里那么多人买不起房子,咱们把房子租出去,每月受房租,不也是一块收入吗?还愁柴米油盐?”沈庆云说。
她这样一说,原本持反对意见的阮青鱼忽然觉得有道理。
是啊,沈庆云没有功名就怎么样?一套城里的四合院就够他们安身立命,沈黛末再争气,想在城里买一套房子,也得累死累活干上好几l年。
“父亲,您觉得呢?”阮青鱼心神动摇,试探胡桂华的意见,等待他最终发言。
胡桂华面色犹豫:“云儿,我觉得你把事情想得太容易了,租房子……”
沈庆云却一副拿定主意,谁也不能改变的样子:“这事儿就这么定了,尽快让她们一家子搬出去。”
说完她就直接推门而出,正好碰到喝得醉醺醺,刚被冷山雁从马车上搀扶进家门的沈黛末。
“大姐。”沈黛末朝她礼貌一笑。
沈庆云面色不虞:“父亲有话要跟你说。”
“?”沈黛末看向主屋:“好。”
“……不会又闹出什么事儿了吧?”沈黛末悄悄对身边的冷山雁问道。
冷山雁一看沈庆云郁闷的脸色,表情轻松:“进去就知道了。”
“父亲。”沈黛末推开门,在冷山雁的搀扶下朝着胡桂华微微鞠躬行礼:“女儿给父亲请安,父亲今日身子怎么样?”
胡桂华皱了皱眉头,用帕子捂着鼻子:“怎么这么冲的酒味?”
冷山雁:“中午宴席上,顾家的华娘子等人一直给妻主灌酒,盛情难却,她这才喝多了。”
胡桂华冷了冷眼,他的云儿那么爱喝酒,这次回来身上的酒气却很淡,和沈黛末一比反差强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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