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海大人
*
第二天,沈黛末准备去顾家退礼,但刚一打开大门,就看见二个眉目清秀的男子扑通跪在她的面前。
沈黛末吓了一跳:“你们是谁?”
“回娘子的话,我们几个原是顾家的仆人,听了华娘子的吩咐到这里来服侍您和郎君的。”为首的一个男子,年纪大约17岁的样子,唇红齿白,很是好看。
沈黛末心想,她刚要把你们退回去,你们倒自己上门了,正好也省了心思。
“我家人口简单,仆人够使唤的,实在不需要你们,你们回去吧,华娘子那边我会亲自去说的。”沈黛末说道。
谁知那二个男人竟然跪着不肯起来,反倒伸手拽着她的裙裾,哀求道:“求娘子收下我们吧,您如果不收下我们,华娘子会以为我们不讨您的喜欢,我们回去了也会被华娘子责罚的。”
二个男人泪雨连连的看着她,沈黛末顿时头皮发麻。
想走,衣裳被人拽住;想扯开他们,又不好伸手,不然就说不清是谁攀扯谁了。
真是要命。
“你们这些男人真是没脸没皮,在大门口就敢对女人拉拉扯扯,这就是你们顾家的规矩吗?都给我撒手!”
白茶正站在冷山雁旁边服侍,看到这一幕,白茶气鼓鼓地冲上前,不顾手上的伤,将他们全部拉开。
白茶可没沈黛末那么好性儿,在拉开他们时,还趁机推了一个人一把,小小地报复了一下。
冷山雁就站在院子里,凌厉的眉眼仿若凛冽的风,刮在那二个男人身上。
“妻主去忙吧,这里的事我来处理就好。”冷山雁走上前对她说道。
沈黛末点点头,不想跟这些男人纠缠,直接去找他们的主子顾锦华,从根源上解决问题。
沈黛末一走,冷山雁也就不用再忍着脾气,他缓缓在那几个男人身边踱步,神情透出漫不经心的漠然与疏冷,居高临下的眸光仿若审视犯人,叫人心里直打颤。
大约是他周身的气质太冷,那二个男人一见到冷山雁瞬间就老实起来。
“给郎君问安,求郎君可怜可怜我们这些苦命的人,收下我们吧。”刚才那个说话的男子,再次开口。
冷山雁垂着眸,似笑非笑:“苦命?我听说纪郎君最是宽容待下,你说你们苦命,就是说纪郎君平时苛待了你们了?”
男子的僵了一下。
当顾锦华说要把他们送到沈举人府上时,他们都兴高采烈,毕竟科举出身的沈黛末,地位可比顾锦华高多了。都说沈举人年轻、前途无量、后宅又清净,只有一位郎君。
要是能攀上她的高枝,不比在乌烟瘴气的顾家内宅好,所以他们都不想放过这个机会,但没想到她的夫郎冷山雁会这么难缠,竟然把话题引到纪郎君身上。
男子立马找补道:“纪郎君对下人很好,从不打骂我们。”
“既是这样,刚才又大呼命苦?”冷山雁薄冷的丹凤眼一掀:“我和纪郎君也认识,他是个好到没脾气的人,从不苛待下人。你们还是顾家的奴才,为了进我沈家就背刺曾经的主子,向你们这样的谄媚人我也不敢收。”
二两句话,就将他们打成了卖主求荣的奴才,这让他们以后回顾府怎么做人?只怕要被人戳着脊梁骨嗤笑。
二个男子脸色大变,立马跪地求饶。
冷山雁噙着倨冷地浅笑:“你们不必做得好像我难为你们似的,纪郎君那里我自会亲自去说,你们的手脚也合该管教管教。”
白茶开始轰人:“听到没有还不快走!我们娘子原本就不打算收你们,好好跟你们说你们不听,非要做这种丢脸的事情,也不嫌害臊!”
这二个男人进不了门,除了冷山雁之外,最高兴的就是白茶了。
像这种人口复杂的大宅子的仆人可都不是什么善茬,欺上瞒下、见风使舵、勾引主子,什么事情做不出来,况且一个个又年轻貌美,日日夜夜围绕在娘子身边,难保娘子不会动心,分走公子的宠爱。
二个男人哭哭啼啼地回了顾家。
彼时,顾锦华刚刚收到沈黛末退回的礼物,前一刻靠在软榻上幽幽道:“我倒是小瞧了她,她竟然有大志向。”
后一刻就又有小厮来报信,说府里的二个男仆自个儿回来了。
那二个男仆到了房里,就跟顾锦华原原本本的讲述了一遍经过。
“没用的蠢货!”顾锦华骂了他们一通,让他们下去领了一顿打就继续回原来的主子处伺候了。
此时,默默给顾锦华捶腿的甘竹雨忽然说道:“娘子,奴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说。”
顾锦华扫了他一眼:“说罢。”
甘竹雨放下小木锤子,恭顺地跪在地上:“沈四娘子中举,您送礼是好事,可是送房子送地就够了,偏又送了二个貌美的男人,只怕高兴了沈四娘子,得罪了雁郎君。他是冷举人的嫡长公子,又是低嫁,陪着妻主从白身到举人,此刻自然心高气傲,那二个男人一去,雁郎君心里一定憋屈地很,不然也不会讥讽他们一通,将他们打发回来,还顺带骂了咱们郎君。”
顾锦华有些反应过来。
甘竹雨继续道:“我与那雁郎君打过交道,是个面善心狠的男人,沈四娘子又温和好脾气,被他拿捏地死死的。估计这二个男人不是沈四娘子不想要,而是雁郎君不许她要,您想啊,他可还没孩子呢,那几个男人要是抢在他面前生了长女那可怎么办?”
“这样说,我倒是把那个男人得罪了?哼,要不是看在沈黛末的面子上……”顾锦华一拍大腿叹气:“这样,你赶紧去跟郎君说一声,让他好好照顾表姐夫,他不是雁郎君的亲弟弟吗?也算是找补回来。再找个时间,让他们兄弟聚一聚,让冷氏替我说说好说,千万别在沈黛末枕边吹耳旁风,说我的不是。”
甘竹雨摇摇头:“只怕不可。虽然是亲兄弟,却不失同胞兄弟,关系并不好,我曾经在伺候太爷时听到他对雁郎君破口大骂过。您这样做只怕会雪上加霜,更惹得雁郎君不满。依我看,还是不要太优待冷氏才好。”
顾锦华微微点头,觉得他说得有理。
忽然顾锦华别有深意地看向甘竹雨:“怎么你对沈家这么了解?不但知道雁郎君的脾气秉性,还知道沈黛末温和好脾气?莫非你早就盯上了她?想另攀高枝?”
第40章 我的郎君和阿邬
甘竹雨立刻跪伏在地上,额头挨着地面,战战兢兢道:“竹雨冤枉,奴只是曾经奉太爷之命去沈家送了一会东西,见过沈四娘子和雁郎君,之后娘子宴请了沈四娘子机会,奴在一边伺候,不经意看了两眼,并没有别的心思。”
顾锦华勾着唇笑笑:“起来吧我,我又没有怪你。”
这顾家里的男人都是人精,各个都想攀高枝,再富有的商人都不如一个举人,顾锦华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
因此她也不在乎甘竹雨想要另攀高枝的想法,而且他要是真有本事勾搭到沈黛末,她也不介意做个顺水人情,趁机跟沈黛末拉近关系。
*
她刚回到家,就听到主屋里一阵笑声,走进一看,是哥哥沈如珍正拉着席氏谈笑。
沈如珍如今脸上大好,不再有伤痕,看来回去之后不再受到付老爹的虐待。
“末儿回来了,坐坐坐。”席氏笑着说道。
冷山雁立刻上前给她搬来凳子,倒上茶水,然后站到一边。
席氏拍了拍沈如珍的手,欣慰道:“你哥哥说,自从你考上了举人之后,那付老爹就不敢再对他颐指气使,反而好生地供着,真是让我好生出了一口恶气。”
沈如珍也道:“可不是嘛,成婚两年了,头一会儿见他对我和颜悦色的。起初我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心里正犯嘀咕呢,直到妻主回来我才知晓,原来是妹妹考上了举人。”
沈黛末考上举人,沈如珍的地位也跟着水涨船高,精神状态跟从前大不一样。
“你妹妹有出息,第一次参加县试就是案首,第一次参加乡试就考上了举人解元,十里八乡的读书人怕是都要羡慕死。”席氏哈哈笑道。
沈黛末默默在一旁听着,看向一旁的冷山雁,趁那席氏两人聊得开心,偷偷拽了拽他的袖子,小声道:“坐呀。”
冷山雁微微摇头,就这样恭顺地站着,毕竟出嫁的男子半个客,客人来时,女婿是要伺候在岳父身旁的。
但奇怪的是席氏和沈如珍也就看他站着,也不开口让他坐下。
沈黛末隐隐察觉出他们之间有问题,直到沈如珍离开,她才找到借口让冷山雁上了二楼。
“怎么回事?你们吵架了?”沈黛末拉着他的袖子让他坐下。
冷山雁低着头道:“您离开后不久,旁边的邻居就上门了。他想将自己家名下的田地放在您的名下,让他的女儿做您的长工,躲避徭役。咱们现在这套房子其实就是他的,他承诺要是您愿意,以后房租就给咱们算低价,而且周边的两套房子可以一起租给咱们,日后若是您想买,就便宜点卖给您。”
沈黛末想了想,觉得还不错,尤其是租房折扣这一点,她非常心动。
她和冷山雁都很喜欢这个小院子,只是因为现在席氏住了进来,他们两人上楼下楼难免要经过席氏的房间,相当于时刻处于席氏的视线中,很不方便。
要是以后能把隔壁的院子买下来,将两面墙之间开一扇门,让席氏居住,这样他们也有了隐私空间。
“雁也觉得这件事双赢,但是您毕竟不在,我不能替您做主,就先让他回去了。却不想被父亲听到,正好哥哥来了,父亲又告诉了哥哥,哥哥就想让她的妻主付红来帮您打理那些佃田。”
沈黛末微微皱起眉:“我现在手里还一块田都没有呢,他就想让付红给我管理田地了?”
“因为哥哥知道您早晚会有,所以想提前打好招呼。父亲也是同意的,但是被我……回绝了,因此他们才不高兴。”冷山雁敛着明眸说道。
他的眼型是极好看又细长的丹凤眼,哪怕是轻垂着,也让人看得心痒。
沈黛末道:“你做得对,这件事不能草率答应。”
虽然古代宗族的势力很强大,亲戚之间要互相依靠扶持,但那也得看看是什么亲戚。
“雁也是这样想的。”冷山雁说到:“且不说付老爹强势跋扈的性格,单说付红,夫郎被欺负成那个样子,她都不敢维护一下,还得等付老爹开口,才敢提着礼物上门来接哥哥回去,可见性格不是个持重有主见的,就算咱们以后有了田庄,也实在不能交给她管理。”
管理田庄本就是一大笔不菲的收入,把这些交给付家管理,岂不是等着他们吃回扣。要找也得找没有根基好拿捏的,以防谋私。
“是啊。”沈黛末说道。
冷山雁继续分析道:“退一步讲,真把田庄给她打理了,付红是咱们的亲戚,要是她以后做得不好,碍于哥哥的面子,咱们还不能对她太严厉,一来二去亲戚间倒落了埋怨。”
自从她考上举人之后,真是什么牛鬼蛇神都来了。
沈黛末微微叹气:“……今天多亏了你,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直接拒绝父亲和哥哥。”
“这是雁应该做的。其他的事我都帮不了妻主,只能在这些力所能及的地方为妻主分忧。”冷山雁微微一笑,清绝冷艳的脸配上淡淡的笑容,仿佛凛凛冬夜里开出一朵花。
沈黛末被他的笑容晃了一下,稳了稳心神,说道:“不过你放心,我一会儿会跟父亲好好说说,他会明白的,不会再为难你。”
翁婿之间的关系,她偶尔也需要在明面上调和一下。
“……嗯。”冷山雁丹凤眼轻垂。
“对了,你不是说今天要为家里雇一两个仆人吗?找到合适的了吗?要是没有去托人问问。”沈黛末说道。
“已经买回来了。”冷山雁道。
“什么?买回来了?在哪里?我竟然没发现。”
冷山雁站到窗前,指着厨房道:“他就在厨房里,估计是因为厨房的门紧闭着,妻主回来时没有看见吧。”
“我去看看。”沈黛末说着就要往楼下走。
“等等。”冷山雁拉住她的手。
刹那间如冰似玉的触感主动握着她,沈黛末和冷山雁一时都有些愣住。
他刷的收回手,双手手指纠缠在一起,宽大的袖袍垂落:“他名叫阿邬。因为又遗传了祖上的胡人血统,生得雄壮,面容粗犷,他的家人不喜欢他,在乡下也十分遭人嫌弃,眼看无法议亲,他的父亲就想把他带到城里准备卖了。”
“城里的大户人家买男仆人,都想买既能干活,又美貌宜人的,因此阿邬的父亲跑了好几家都没能将他卖出去,因此在街巷口对他又是打又是骂,正好被我看到,我看他可怜,实在不忍心,就买下了他。”“阿邬的性格沉默寡言,因为对容貌身材自卑,十分不敢见人,被我买回来后就把自己关在厨房里,只有叫他出来干活的时候,他才会露面……妻主还是不要去看他了。”
“竟然是这样,那我就不去看了,免得惊到他。”沈黛末说道。
中午吃饭的时候,白茶和冷山雁一起将菜摆到桌上。
沈黛末随便夹起一块尝了尝,发现这些菜品虽然看起来跟普通的家常菜没有区别,但无论火候还是调料用量都把控地非常精准。
“这就是新来的阿邬做得?”她问道。
冷山雁点了点头:“他从小生活在乡下,平时负责给务农的母亲姐姐做饭,虽然不会做复杂精致的菜式,但是味道都还不错。”
上一篇:我在废土种灵植
下一篇:穿书后我带孩子找到他们早死的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