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海大人
霍又琴不再看雷宁,只对着沈黛末说道:“那大人想怎么办?”
“抢收所有粮食,提前储备水源,抓紧时间打造兵刃铠甲,加固城门,坚壁清野,准备迎敌。”沈黛末沉声道。
“是。”
*
一月之后,姜杭大军来到寒山县外。
八万大军浩浩荡荡,仿佛连大地都在震动,黑压压的一片以摧枯拉朽之势将寒山县围堵地水泄不通,颜色鲜艳的旌旗,仿佛黑云中时隐时现的吐着信子的蛇,令人毛骨悚然。她们的叫嚣声如山呼海啸般一浪高过一浪,城中百姓都能感受到这恐怖的压迫感。
一个身着甲胄的女人骑着马来到城门之下,手中长枪泛着冷冷的寒光,她扫了一眼城楼,随即轻蔑一笑,高喊道:“开城投降,我可饶你们不死。”
唰——
一支利箭直朝她的面门射来,姜杭惊觉用长枪挑开,眉宇间有些恼怒,抬手赫然下令:“攻城!”
她一声令下,无数士兵高喊着冲了上来,卷起阵阵尘土硝烟,厮杀声四起,沈黛末站在城楼之上,放下手中弓箭,拔除腰间长剑,一声令下:“放箭!”
顿时无数支利箭遮天蔽日地朝着城楼外的敌军射去,顿时城外充斥着无数的惨叫声,无数敌军哀嚎着倒在地上,不过顷刻间,城楼之下就堆积了厚厚的尸体,折损了3000多人。
姜杭在阵后看见这一幕,冲着手下比了一个手势,随即盾牌阵撤退,弓弩队站到排头,两方的箭矢瞬间如同一场滂沱暴雨,锋利的雨滴每落在一个人的身上,就会深深扎进她的血肉之中,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哭嚎。
“小心——,躲避——”沈黛末拉住一个慌乱躲避的士兵,将她扯到自己身边,躲在墙垛之后,一手支起盾牌,抵挡着箭雨。
其他士兵也跟沈黛末一样,躲在墙垛之后,用盾牌抵抗。
“我们地势高,同样是放箭,咱们事半功倍,她们事倍功半,明白吗?”沈黛末看到被她救下的士兵眼里满是惶恐之色,出言安慰道。
士兵云里雾里的点头,虽然不能全明白沈黛末的话,但沈黛末作为整个寒山县的领头羊,镇定自若的气派给了她无限涌起。
箭雨过后,城墙上已经长出一张张梯子,敌军不要命似得往上爬,企图登上城楼,从远处一看密密麻麻,仿佛城楼上生出的无数的霉菌。
另外还有无数敌军扛着沉重的盾牌,以盾牌为伞,聚集在一起,保护着一排扛着大木桩的士兵,欲强行装开城门。
早就等候的雷宁,立刻组织守兵将准备好的大石块投下,重重的砸在敌军身上,盾牌顿时被砸烂,盾牌下的士兵们就如同被锤子凿烂的西瓜一样,鲜血汁迸溅四射,骨头如同芹菜一样,被轻易而脆弱地折断,刺穿皮肉,倒在地上的士兵发出阵阵哀嚎。
姜杭在远处看到此情景,眉峰紧拧,知道无法再强攻,只能下令撤兵。
“她们撤退了!”
“天呐,我们竟然能打得八万人的军队撤退。”
第一轮守城大获全胜,顿时军心振奋,原本以少敌多的沉重心情,在此刻得到难以用语言形容的畅快和自豪。
“命人去清理战场,将那些士兵的盔甲、兵器、弩箭都收集起来。”沈黛末命令道。
“是。”雷宁在哨兵们确认敌人已经撤退之后,打开城门,收集兵器。
这一仗,她们不仅没有损失,反而还收获了许多盔甲兵器,喜报传回城内,原本忧心忡忡的民众,顿时有松了一口气。
“大人您瞧,这盔甲可比我们临时做出来的质量好太多。”雷宁向沈黛末说道。
“那就让守城的士兵先换上,今日虽然侥幸赢的胜利,但千万不可掉以轻心,我担心她们会趁夜偷袭,雷宁,你亲自带一波人去南门防守。”沈黛末说道。
“遵命!”
果然不出沈黛末预料,当夜,南北两门火光冲天,姜杭亲率10000精兵偷袭,战声响彻天地,强烈的火光燃烧了半个天空,无数箭矢在夜色中突然窜出来,剑锋呼啸着,轻易刺穿人的喉咙,浓郁的血腥气布满了整个城楼。夜色是最好的障眼法,在这种情况下已经有不少敌军趁着夜色偷偷摸上了城楼,沈黛末毫不犹豫地拔出长剑,刺向一个敌军的脖子,顿时鲜血喷溅在她的脸上,强烈温热的血腥味令她作呕,这是她第一次杀人,她的手有些轻微的发颤,但很快就恢复如常,一剑一剑毫不留情地将爬上城楼的敌军全部杀死。
凤州城的惨剧如乌云一般萦绕在她的脑海中,城内有她最在乎的人,有深信她的百姓,她决不能让寒山县重蹈凤州城覆辙。
厮杀声叫了整整一夜,直到血红的太阳从天边升起,敌人才撤退离去,阳光洒在城楼之上,沈黛末满脸血污,筋疲力竭地靠着墙垛,身旁是尸山血海。
“可恶,这次我们竟然折损了一万兵马,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县城,竟然比凤州城还难啃,守城的人是谁?”姜杭怒拍桌案。
经过这两次战役,姜杭才第一次正视她的敌人,却突然发现她对这个对手一无所知。
手下的将领都摇头:“寒山县在此前籍籍无名,城中原有的守兵应该也就百人,守城者应该不是巡检守备就是县令。”
“这次是我轻敌了,派人去周围砍伐木材,务必在半月之内做好攻城器械,准备再战。”姜杭道。
手下将领沉默片刻道:“将军,恐怕不行。寒山县早有准备,已经坚壁清野,周围的树木已经被她们全部砍伐,农田也以抢收,就连山中较好开采的石头也都被她们采走,我们只能去更远处伐木打造器械,但山路崎岖难行,建造加运送时间再如何也要一个月的时间。”
姜杭冷笑一声:“我曾跟大将军立下军令状,一个月内必定与她在洪州汇合,否则我自取我项上人头。派人加紧建设攻城器械,无论用什么方法,半个月内必须送来。”
“是。”
就在姜杭大军等待着攻城器械就位时,她也没闲着。挖地道偷袭,喊话扰乱军心、小范围骚扰、甚至连利诱投降的伎俩都用上了,但都被沈黛末一一化解。
姜杭又气又怒,不惜孤身亲自来到城门之下,大声问道:“守城者何人?”
沈黛末站在门口之上,雪白的银甲紧贴着纤瘦清冷的身形,长发高束马尾,发丝凌乱的垂在眼眉边,温和清澈的眼眸望着她,像穿透迷雾的光,虽然面无表情,却有一种吸引人的冷静自持。
“寒山知县沈黛末。”
姜杭没想到与她对战的对手,是个如此年轻的女人,而且知县,一个文官,竟然让她接连损兵折将,翻了大跟头。
“好,我记住你了。”姜杭咬着牙,策马离开。
半个月后,攻城器械感到,沈黛末最担心的事情终于到来,如果说之前她能守住,多亏了寒山县天然的地形优势,那么现在大型攻城器械到场之后,这些优势以荡然无存,只有硬碰硬。
她环顾一周,发现在巨大的攻城器械面前,已经有人出现了惧意。
沈黛末拔出长剑,声音淡而有力:“在我的身后,就是城内几l万百姓,她们视我为父母官,我就不能视她们为草芥,让她们成为凤州城百姓一样惨死的冤魂。她们之中也有你们的父母、姊妹、兄弟、至交好友。我会为寒山县流尽最后一滴血,若有怯懦撤退者,斩!若我怯懦撤退,斩!”
这番话顿时激发了将士们的斗志,她们高呼着沈黛末的名字,眼中燃起熊熊烈火,为了她们的亲人,绝不退缩,在震天的厮杀声中,无数人倒在血泊里。
与此同时,洪州城,被沈黛末派出求援的人终于赶到了太女的大营。
太女及其幕僚们正为何云和姜杭围堵洪州的计划急得焦头烂额,突然听到有人以一己之力,绊住了姜杭接近一个月的时间,大喜过望。
“是谁?你们有多少人马?本宫要大大嘉奖她。”
士兵道:“回殿下,是寒山县知县沈黛末,我们只有三千人马,已经抵抗姜杭8万部队,城楼以破败不堪,还请太女速速发兵救援。”
“沈黛末?这人是谁?”太女和幕僚们面面相觑,从未听过这个人的名字,定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
最终还是坐在角落里的东海静王孟灵徽惊讶起身道:“是她,她竟然还活着。”
“灵徽,此人你认识?”
孟灵徽连忙道:“殿下可还记得,当初被何云排挤打压从金榜上划掉名字的状元,沈黛末。”
太女恍然大悟:“原来是她,我立刻派两万人去助她。”
硝烟弥漫,沈黛末累得几l乎已经提不起剑来,浓重的血污糊在她的脸上,血红一片让她看不清视线,仿佛连天空都是血红的,到处都是断壁残垣和尸体,衣服已经全部染成红色,分不清是敌是友,尸体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腐烂和血腥味道。
又是一声嚎叫声,是姜杭部队的新一轮冲锋,沈黛末一把抹掉了眼前的血迹,捡起一旁已经死去的弓箭手的箭,朝着乌泱泱的敌人射去,随即无数箭矢石头朝着她的方向砸来。
“大人小心。”雷宁将她扑倒,原来她所站的地方顷刻间被射成筛子。
“大人,您已经两天没合眼了,您先下去吧,这里有我守着。”雷宁道。
沈黛末摇头,看着还在拼死抵挡的将士,她决不能休息:“我走了,军心就乱了。”
沈黛末重新拔出剑,杀了出去,就在这时,不远处突然传来惊天动地的吼声,雷宁惊喜的大喊道:“援军来了,援军来了!”
无数骑兵朝着姜杭的军阵里冲去,她们没有防备,顿时被打得四散奔逃。
沈黛末站在城楼看到这一幕,终于笑了出来,寒山县得救了。
*
战后,沈黛末被送回了家中,她太累了,一沾床就沉沉睡去。
白衣已经成了一件血衣,一双手温柔地将她的衣裳脱去,擦拭着她脸上的血渍,处理她身上的伤口,然后温柔地伏在她的身边,沉香萦绕在她鼻尖,香味虽然很淡,但却有一种令人心安的力量。
冷山雁坐在床边,宽大干燥的手掌轻抚着她的脑袋,窗外充盈的阳光从窗棂中渗透进来,他的身影轮廓连发丝都仿佛在发光一样,似一汪沉静的海,海面波光粼粼,将她纳了这片静谧中。
不知睡了多久,许是一天,许是两天,沈黛末悠悠醒来,但没有睁开眼,闻到那股熟悉的沉香后,她翻了个身,手臂在床边胡乱摸着,摸到了熟悉的细腰上。
“郎君?”
“我在。”冷山雁的声音低沉而包容。
沈黛末枕上了他的腿,道:“将他们放了吧。”
冷山雁修长有力的手在沈黛末的眉眼边轻轻揉着,声线和缓:“昨日就已经放了,放心吧。”
八万人对三千人,简直不敢想象。因此早就有人主张投降,甚至在战事最激烈的时候,与姜杭里应外合,偷偷打开城门,所以冷山雁在姜杭的部队到来之前,就找借口,将这些有二心的人的夫郎孩子邀请到府中软禁起来,有专门的守卫把手,这才没有让姜杭的离间计得逞,沈黛末才可以专心抵抗外敌,不必担心被内部攻破。
“你做事我向来是放心的。”沈黛末阖着双眸笑了声,脸埋进了他层层叠叠的衣袍里,深吸了一口衣袍上沾染的沉香,享受着这份难得的安宁。
第89章 我继续立大功
寒山之战,不但让沈黛末一战成名,同时也拖延了何云围困洪州的计划,为太女争取了时间,扭转了战机。
沈黛末看着军报,上面说何云的军队爆发了一场瘟疫,病死无数,太女趁机命人追击,何云军队溃败,欲渡江南下投奔南越,由于榆江离寒山县最近,太女立即封沈黛末为统制,率领驻扎在县城的两万精兵,配合追击何云的师英在榆关截击何云残部。
“如果不是这场内乱,朝廷无人,谁能想到我一个文官,莫名其妙就成了武官了呢。”沈黛末收到命令,准备即刻起身。
“才休息了没多久,伤都没有养好就又要走……”冷山雁沉默了半晌,随后语气满是不舍道:“至少先喝了这碗白果鸡汤再走吧。”
“我以为家里已经没有吃食了。”沈黛末看着鸡汤说道。
她在守城时,冷山雁为了替她稳住内部,软禁了许多豪绅、巡检的夫郎孩子,再加上府外的守卫少说也有上百人,即便家里已经提前屯了粮,也经不起这么多人吃。原本的一日三食,也要缩减成一日两食,甚至一日一食,连一粒米、一口水都舍不得浪费,整个人都清瘦了一大圈。
这些日子,又来了军队驻扎,城中的粮食更是少得可怜,人人都要勒紧裤腰带过日子,真不知这些鸡鸭肉类,他是如何俭省出来的。
“之前就让阿邬藏好,专门给您留着,等您回来补身子用的。”冷山雁随意的一句话,将这些日子的节衣缩食简单带过。
他捏着汤勺,舀了一勺鸡汤,放在唇边轻轻吹了一下,递到她的唇边:“来,喝一口。”
鸡汤汤色清亮,上面漂浮着点点油星子,混着白果的清香,香气浓郁扑鼻。
沈黛末微微低头,喝了一口,淡粉的唇上沾上了亮晶晶的水光:“真好喝。”
“再喝一口。”冷山雁又要舀一勺,被沈黛末握住了手腕。
“这些日子你过得不比我轻松,守着那么多人质,日夜提防着他们的小动作,劳心费神,你也该多补补,剩下的你都替我喝了吧,我得走了。”
冷山雁淡睫低垂,紧捏着勺子的手微微颤抖,突然抱住了她,低沉的声音透着一丝脆弱害怕:“妻主,雁从不指望您出人头地,只希望您平安无事。之前守城是迫不得已没有退路,但这次是您第一次领兵,千万不要勉强自己,拦不住何云就拦不住,切记不要让自己受伤,我在家里等着您回来。”
沈黛末一下子愣住,随后缓缓回抱着他,下巴轻轻地抵在他的肩膀上,感受着脸颊边他柔软的发丝,仿佛这世界上最纤细柔软的羽毛,温柔的将她包裹其中,变成一个令人心安的茧,那是她的家。
“我知道了,我一定会回来的。”她轻轻亲了一下他的侧颈,柔声坚定道。
*
沈黛末率兵一路急行赶往榆关,不知是因为她的速度太快,还是何云的进军速度太慢,直接在夜间撞见了何云驻扎在山中的营寨,由于瘟疫和接连败仗的影响,何云的军队人数寥寥无几,并且因为被师英追击,各个如同惊弓之鸟,沈黛末带兵趁夜冲锋,这些士兵顿时做鸟兽散。
沈黛末直接带兵冲向了最大的一个营帐,将正准备逃跑的何云擒获。就在众人都高兴立了一件大功的时候,突然不远处的营帐里传来男人的呼叫声,她和雷宁对视一眼,连忙奔去。
她们离营帐越近,就能越听到里面的声音,像是男人发疯嘶喊的声音。营帐里亮着烛火,将影子投影在帐篷上,一个披头散发的男人揪着另一个跪在地上的男人,手执匕首就要朝他挥去。
上一篇:我在废土种灵植
下一篇:穿书后我带孩子找到他们早死的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