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豆角开花
避开众臣,皇帝的那点盘算不道与外人,自家人,独一个霍去病能跟上,可见在刘彻的心里如今最值得他信任的莫过于刘挽和霍去病。
平阳长公主的视线落在卫青的身上,卫青神色平静的品茶吃糕点,纵然察觉到平阳长公主的视线,并不为之所动。
刘嘉小声与卫子夫问:“二姐是怎么了?诸子百家能研究出各种好物,二姐竟然要将诸子百家交到旁人手中。这......”
卫子夫道:“你二姐自有主张,不可多言。”
刘嘉的视线落在那一位美人的身上,显得有些郁闷。
此时的刘彻唤上刘挽和霍去病往僻静处走,刘挽的竹屋修得雅致但敞亮,周围的假山假水布置得极好,并没有能够藏身的地方。
“怎么回事?是遇上难处了?之前着急把盐务交出去,功还让人领,如今又想让人接管诸子百家。诸子百家多少人,等闲人能管得住他们?纵然管得住,你确定诸子百家的人乐意让别的人来管?”刘彻劈头盖脸一顿问题落下。
刘挽无奈的道:“我知道诸子百家重要,正因如此我才想安顿好他们。据儿已成太子,父皇都让舅舅避避嫌,我难道不得避避?权太重,我怕父皇不踏实。况且,从长远而论,让诸子百家只认我一个人管并不妥。他们该忠的是父皇,并非我。诸子百家不需要人怎么管,把他们研究所得及时上报,该批钱批钱即可。父皇,他们不擅长钩心斗角,一心埋头苦干。您把这一点放在心上,闹不出事儿。”
被刘挽说到卫青避嫌,刘彻不踏实,刘彻面上有些不自然,不过,刘彻道:“你才把茶叶弄出来,你别告诉此事你要交给别人来办。”
“自医家告诉我茶这等好东西后,我让农家和墨家的人通力合作,才制成如今父皇可见的茶叶。不怕告诉父皇,各地的茶山茶树,尽都被我们收入囊中,谁想抢,没有抢的可能。茶叶,也得归于官营。”捏着根本的刘挽,对各地的茶叶,从后世来的哪里能不知道茶叶这是多大的一笔生意。必须完全垄断,不给任何豪强世族插手的可能。
再加上有各家配合,把茶树连地全都买下,根本不识茶树的人,怕是在笑他们是冤大头。
刘挽布好局,才将制好的茶叶亮相,既让刘彻尝到,也让天下人知。
知道,他们可以种茶树不假,他们知道这些茶叶的制作流程?
茶叶的六道流程,那是后世多少年才做到的。刘挽要不是以前知道大概的流程,自打被人提醒茶叶以来,在她旁敲侧击之下,不断的让人改进工艺,一定争取将茶叶弄出来,未必见得现在就有这等后世一步一步进化得来的茶叶。
“归于官营可以,规矩依然得你定下。”观方才众人吃茶后的反应,刘彻能不知道刘挽又发现一桩挣钱的买卖了?很好,由刘挽来负责将规矩定好,后续的事大可以像盐务一般,朝廷接手直接可以实施,不必费心。
刘挽张了张嘴,终是无奈的道:“算了,人我给父皇备着,名单在此,父皇有数即是。”
话说着即将字条给刘彻交出去,显然料到刘彻会拒绝。
刘彻打量刘挽半响,刘挽一脸的坚持,刘彻终是接过,“罢了。”
只是名单罢了,刘彻接过。
“陛下,泰永是想让陛下舒心,并非存心推诿。”霍去病在此时补上一句,好让刘彻能懂得刘挽的良苦用心,莫把刘挽当作不想为刘彻做事的人。
刘彻瞥过刘挽一眼,刘挽重重点头道:“是啊,太多的事全都落在我的身上,本就不妥。父皇信我,我懂。然平衡之道,我也懂。”
生怕权太多招事的人,只刘挽一个。
也对,刘挽从来图的并不是权,而是大汉之利,刘彻并非今天才懂。
“你若是都培养出能接手的人,大可放他们试一试,确定他们有这个本事,朕再许你将权力交出去。”刘挽从小到大都懂得避嫌,眼下要将手里握着的许多权利分出去,只要人可信,能办好差,刘彻其实没有道理不同意。
“是。”刘挽等的正是刘彻这句准话。
高兴的刘挽一扫方才一脸的闷闷不乐,刘彻将字条放好,又问:“你们看张骞还能用吗?”
张骞,在上回失道,没能及时救援,刘彻顾念他的功劳,夺去其爵位。
刘挽和霍去病能顺利拿下整个河西,接下来,刘彻也确立目标。
“为何不能用?沙漠之上,不认路再正常不过。但,司南失灵了吗?”刘挽一直没有问起张骞和李广迷路的事儿,方向不辨,司南没用吗?
刘彻道:“他们说是失灵了。”
刘挽!!
霍去病在此时补充道:“借助外物,只一样不成。”
想当年霍去病在刘挽拿出司南时,依然坚持学习天文地理,事实证明,霍去病有先见之明。
“表哥睿智。”刘挽肯定霍去病当年的决定非常聪明,司南并非没有任何问题,天文地理学好,再有指路人的配合,多方一道验证,才能够保证在任何地方都不会迷路。果然不愧是霍去病。
霍去病得意的同刘挽扬扬眉。
第360章 脸厚心黑
刘彻观他们之间的眉眼官司, 全然没有打算参与,正事得继续的说,比如张骞。
站在刘彻的立场,失道的张骞是失责, 大汉朝一直讲究的都是论功行赏, 谁都不会是例外。否则刘彻怎么敢给刘挽手下的女兵论功封侯。一开始纵然臣子有意见, 后来都不得不认服的乖乖闭上嘴。
张骞此番本是作为领路人, 没有人想到他陷入匈奴多年,几十次死里逃生, 历经千辛万苦才回到的大汉, 竟然也难逃迷路。
迷路。漠南也好, 河西也罢, 若非草原即是沙漠,迷路是常有的事儿,大汉诸将中,至今未止能够出击匈奴有功, 不虚一行者, 独卫青、霍去病、刘挽三人。
想到他们三个都是刘彻手把手教出来的,刘彻那心里端是高兴。
“张骞,父皇不如给我用吧。迷路不过是一时,我来用,能让他再创辉煌也不一定。”刘挽提起张骞,是看上张骞, 以为此人可用, 能用。
到刘彻这儿, 张骞应该是能为人引路的存在, 事实证明是他太想当然, 以至于刘彻也在想,接下来该如何用张骞才好。
他在为难之时,刘挽提出,刘彻扬眉而问:“如何用?”
“河西已定,通往各国之路在我们手里,如何联合各国一同对付匈奴是顶顶要事。匈奴占据河西多年,各国皆深受其害。他们不敢对匈奴生出反抗之心,匈奴再对大汉用兵,指望他们相援是不可能的。他们谁都不敢动,我们也只要他们不动,凭我们的能力足以对付匈奴。我们对各国需要做的是,想方设法让那些归附匈奴的人不再支持匈奴。不供粮食,不供一应生活所需之物,匈奴会更难。”剩下的话用不着刘挽说得更清楚,在场的聪明人没有一个不懂的。
“纵然张骞曾穿行沙漠,那也不能保证他时时领路都能准确,况且,让他去领路,又不是人人都听他的话,若是不听他的,必出大事。”刘挽所指,霍去病动了动唇,最终没有说出来,刘彻懂得刘挽何意。
领兵打仗的另有其人,偏有的人从来不认为自己有何短处,也不接受别人的善意,这一点上,刘挽都碰过壁,其他人更不用说。
刘彻瞟过刘挽一眼,岂不知道她之意,轻声道:“莫要忘了,当年他卫大汉有功。”
“我又没有要怎么样他。用人当用之所长,非之所短。”刘挽并没有针对任何人的意思,只是谁有功谁无功,摆在明面上的事实,用不着论。
刘彻挥手道:“罢了,你想用交给你。”
张骞在刘挽手里并不会有任何的不妥,刘挽想重用张骞,挺好的!
刘挽谢过刘彻,刘彻指着刘挽和霍去病道:“你们得给朕继续争气。”
“是。”争气,争的啥气?必须是把匈奴给灭了,漠南,河西,接下来是漠北。也不知道她还能不能有机会看到这一战。
刘挽握紧双手,努力掩饰身上的不适。
“朕观下面的莲子不错,你方才既说饮茶吃莲子,去摘些回来让人做了尝尝。”正事儿说完,刘彻冲着湖中的莲子,让刘挽和霍去病一道去,给他摘一些。
“陛下放心,我们一定给陛下多摘些。”霍去病第一个抢答,拉过刘挽的手臂招呼刘挽一道去。
刘挽回过神,扬起笑容同霍去病摘莲子去。
刘彻在亭上看着刘挽和霍去病泛舟湖上,两人指着湖里的莲子挑着大的摘。一如这些年两人在刘彻的跟前一般。
白天有白天的活动,晚上也有晚上的娱乐。
刘彻既是出来玩的,那都应该尽兴。
鲁屠既然要跟着刘挽,得刘挽同意不说,更得要想办法征得刘彻的点头。按以前的情况,刘挽选人,但凡刘挽同意的,刘彻断没有说不的,但作为鲁屠的父亲的浑邪王,须得正经的和刘彻讨一个恩典。
入乡随俗,大汉接受浑邪王的投诚,浑邪王也懂得学大汉的规矩,况且他可没有退路,绝对不能再得罪大汉的皇帝。
女儿能入刘挽之眼,那对浑邪王等匈奴人来说未必见得是坏事,大可趁此机会和刘挽绑上,以此求得保全。
匈奴一向喜欢在火堆前载歌载舞,刘彻在安抚好浑邪王后,也乐意亲眼见识一番匈奴的舞蹈。故上林苑内,火光冲天,匈奴人在火堆前起舞,透着一股子生机勃勃。
欣赏舞蹈的时候,君臣同乐。刘挽一家子都在一起,观舞乐呵时,刘挽指着远方的匈奴人道:“知道匈奴人的优点是什么吗?”
一侧的刘据被刘挽问得一愣,半响后答道:“善骑射。纵横草原,居无定所,难觅其踪。”
“你说的都对,但还有一样,坚韧。”刘挽笑了笑道来,“像这样的民族,知道为何多年我大汉对付他们一直没有寻到合适的法子吗?”
这个问题有些敏/感,刘据的视线落在不远处的刘彻身上,刘彻身边的李美人和刘彻说着匈奴人的舞蹈,不知说到什么高兴的事儿,刘彻开怀一笑。
刘挽道:“怕什么?别人不能论的事,在我们这儿,当着父皇的面也大可细说。知耻而后勇,大汉受匈奴欺负多年,早年大汉的皇帝忍辱负重,为的是给大汉争一个休养生息,强大自身的机会。忍一时之气,如勾践,韩信之行为,并不可耻,也无须害怕人提及。忍下后,一击而中,为我们自己争回一个灿烂光明的未来,如我大汉出击匈奴,占漠北,据河西,扬眉吐气,后世会记得大汉从前遭受的耻辱,也会肯定我大汉击败匈奴,一回一回的争回我们大汉的颜面,扬我大汉之威,竖我大汉的尊严。你,得有这个想法,忍一忍,退一退,不必理会所谓的尊严,所谓的面子,唯有无法雪耻之人,才为世人所唾弃。将来只要你能赢,而且赢得光芒万丈,不会有人计较你曾为了赢而遭受的耻辱。他们只会视你为榜样。”
是啊,退一步,刘挽盼着刘据将来不管发生任何事,都能有那点保全自身,活下来的想法,只有活着,才有可能翻盘。
刘据细细一想真是这个道理。但是,韩信这个人,额,适合用来当例子吗?
眼神开始飘的刘据没敢直接问出来,倒是刘挽继续道:“你啊,往后多看勾践和咱们老祖宗的事迹,多揣摸。你要是能学到他们的那点不要脸,我不愁了。”
不要脸是什么好品质吗?
卫子夫轻咳一声提醒刘挽,不要把刘据教坏了。
“成大事者须得具备的两大品质,你记住,脸厚,心黑。对比之后,看看我们的老祖宗。”刘挽不能完全无视卫子夫的警告,无奈的点明。
刘据毕竟是刘挽教的,刘挽那两年在长安时常给刘据讲史,对刘邦那是讲到细处,一点一点的分析刘邦为何能取得最后的胜利,好让刘据能够懂得,老刘家的人别管哪一个啊,其实都不太要脸。因此,刘据该向祖宗们学习,脸这种东西其实是最不怎么需要的。
刘据默默不作声,刘挽说得相当的对,成大事者,当真都有两大品质,脸厚,心黑。
脸厚既不要脸。别管怎么样,一定要做出对自身最有利的事,别为了面子便宜别人,那不是坚持,那叫傻。世间的人并非都要脸,但凡要脸的人都有可能被人拿捏。
心黑即要够狠。别管多少的情谊,在大局之前,该动手得动手,绝对不能留情。留下后患只会为自身带来无尽的麻烦。多学着点吧!
“啊,还是说回匈奴。要说对付匈奴,想出有效对付匈奴办法的人是舅舅。掳掠匈奴百姓和牛羊,断其有生力量。”刘挽在此时停下,问刘据:“一国兴之根本是什么?”
没有犹豫,刘据答道:“人。”
人多力量大,唯有人多,才能为国家产出更多的粮食,才能让参军的人更多。以绝对的人数优势,胜利的可能性会更大。
刘挽重重点头道:“正是。你刚刚说过匈奴的那些优点,都是我们一直无法有效对付匈奴的原因。故,从舅舅之后,凡入匈奴所到之处,皆将其部掳归于汉。”
刘嘉在一旁听着不禁问:“杀了以绝后患,永绝其根不是不更好吗?”
!!刘挽没能忍住的回头望向刘嘉,结果刘嘉全然不觉她这句话有何问题,一脸无辜的瞅着刘挽道:“永绝后患不对吗?”
刘挽无奈,她还真是连刘嘉都比不上呢。
虽然比不上,刘挽不得不道:“如果带不走,更不能留下他们,让他们再一次成为大汉的心腹大患,唯有杀之。”
这回连刘据眼孔都一缩,从来刘挽都没有说过这样的话。带不走既杀吗?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匈奴人的命是命,大汉将士百姓的命也是命。”刘挽这样回了一句,同时指着刘嘉的方向道:“针对你三姐的问题,我给你们答案。杀是要杀。可是不能赶尽杀绝。一但匈奴人们意识到我大汉要绝其族,他们的反抗将会更激烈。拼死相争,只会让彼此损失惨重。是以,杀,不可尽杀。能带回的要将他们带回。我大汉,要的是边境安宁,并非要让他们死绝。”
刘嘉这时候又指出问题道:“不把他们杀绝,他们入汉闹出的事从来不少。朔方城内是最好的证明。”
第361章 瞒不住
刘嘉对朝局和很多事都有自己的看法, 刘挽听她道来,心里是高兴的,刘嘉学得不错。
“但,我们大汉对匈奴也好, 以后的各族也罢, 当有海纳百川之胸襟。所谓海纳百川, 并非要让他们变得跟我们一样, 相反,我们追求的是和平。规定他们守大汉的律法, 不杀人, 不打架, 不闹事, 我们会尊重他们的习俗,接受他们在细节上和我们的不同。”刘挽继续的解释,在刘嘉提出别的问题之前,刘挽提醒道:“不要忘了, 我大汉之内, 长安城的天子脚下闹事的人从来也不少。”
好吧,刘嘉适时的止住刁难的问题,也反省是不是自己对匈奴存有太多的偏见。
“父皇让匈奴载歌载舞挺好,那是他们的习俗。他们心中的欢喜,该让他们按从前的方式活着,而让他们认同大汉, 认为他们是大汉的人, 大汉的匈奴族。”刘挽和刘据对视。这句话落下, 刘据惊喜的眼瞳放大, 啊, 还可以这样的吗?
刘挽笑了,刘据的反应相当的好玩,像是发现了一个新奇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