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玄音
一家人团团围坐，好长时间没有这么畅快过。
顾娇就把厂子里的事儿简单地说了说。
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总之就是织布厂现在订单多，只要他们做出足够多的成品，就能卖出不错的价钱，顾娇对自己的工作很满意也很骄傲。
顾雨从她脸上看到了自信。
是呀！自己凭自己的本事吃饭，为什么要看被人的脸色？
她在蒋家无论再怎么给自己呐喊，再怎么诉说自己的不公，也不会有人看她一眼，不会有人向着她说话。
如果她像顾娇这样自己有能力挣钱，那她害怕什么？她一个当姐姐的居然输给妹妹？
红烧肉本来很好吃，顾雨吃在嘴里也是没有什么滋味儿。
第二天顾雨就跟着顾娇到厂里报到去了。
顾娇算是这里的头目了，谁都会给她面子。
她把顾雨送到了会计的办公室；“你就到那里上班儿吧，姐夫已经给你安排好了。”
这是一间不大的办公室，里面有两三个会计正在忙着算账呢，算盘子拨弄起来声音清脆。
顾雨进来之后愣了一下，马上有一个男青年站了起来。
男人一米八几个的个头，长得很平头正脸面相和善，见到顾雨之后腼腆地一笑。
“你是顾雨吧？厂长已经跟我说了，让我指导指导你入账的事儿。”
这就是周大川安排的老师林栋，他是个大学生，专门负责厂里的账目的。
顾雨赶紧跟他道谢：“我是顾雨，谢谢你！”
两个人简单地说了几句话，林栋就把顾雨安排到旁边一个空位置上。
“你就在这儿办公，这是三号车间这个月的账本你先看一遍。”
顾雨赶紧道谢。
林栋看了她一眼，然后道；“不用这么客气，你有不会的尽管找我，这是记账的本子，这边是算盘……”
他们现在还是用的算盘，这东西用习惯了，也不容易出错。
这些东西顾雨以前学过，只不过嫁给蒋云卓以后全都丢干净了。
一上午的时间，顾雨学得很认真，而且很就看懂了，三号车间里有没有多少人，入料和产出都是差不多的，人员调动也不多，所以算起来没有什么难度。
一上午的时间林栋就过来看了她两三次，每次过来都只是看看，也不说话，可能是发现顾雨干得不错，所以他只是点点头。
顾雨觉得这个年轻人很认真负责，账目上有对不上的地方，他都能一眼就看出来而且轻轻指出来。
“谢谢你林老师。”
林栋羞涩地笑了笑：“厂长让我照顾你，是我应该做的。”
不管怎么说顾雨还是很感谢他，中午打饭的时候顾雨给林栋打了一份儿，表示感谢，毕竟人家林栋只需要负责自己那一份工作就行，现在还要抽出时间指导她，那是需要时间和精力的。
另外她是顾瑶的妹妹，她来厂里干活，肯定会有人戴有色眼镜看她，可是这个林栋就不一样，指导她工作时很认也很严肃，一点不把她当厂长亲戚。
他对顾雨的肯定，给了她不少底气。
林栋：“顾雨同志客气了。”
吃完饭，顾雨就专注自己的工作，如果出现差错，就多来几次，直到满意为止。
好在工作量不算太大，她用了一天的时间就上手了。
会计这个活不累，就是磨时间，而且做事的时候要很认真很仔细，偏偏顾雨都很适合。
“三姐你真厉害，这你都能行！”
顾娇高兴坏了，她就知道三姐能干好，她刚来的时候顾瑶想让她当会计，她都没有干，她的性子急根本就坐不住。
“我哪有那么厉害？是大姐给我找得帮手厉害。”
“你说的是林栋啊！他是财会专业毕业的今年才二十二，是咱们这里唯一的大学生。”
顾雨愣了一下：“小妹你看上他了？”
说得这么仔细肯定是看上了？
顾娇还生气了呢：“你这人怎么这样啊？我哪儿看上他了？你就胡说。”
看她气急败坏的样子，顾雨觉得自己想多了，顾娇肯定没有看上，不过这小伙子确实挺不错的。
下班的时候顾娇和顾雨刚走出厂子不远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在等着她们，那人一动不动，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顾雨。
下班的职工们看见他的时候都默默地倒吸一口冷气。
“太帅了吧？”
“这是等谁呀？”
“别看了别看了，等顾雨呢，这是顾雨的对象。”
村里人认识蒋云卓，所以都捂着嘴笑着走了。
蒋云卓站在自行车旁，等着顾雨靠近。
有些事情不说清楚是不行的。
顾雨也走到了他的近前，两个人已经好几天没有见面了，气氛有点怪怪的。
周围的人赶紧散开了，就剩下他们几个。
顾娇也跟着跑了。
“三姐今天晚上炖鱼吃，你早点回来。”
顾雨没有搭理她。
“你找我啥事儿？”顾雨闷闷地说道，几乎不愿意看他一眼。
此时的蒋云卓穿着一身军绿色的衣裳，头发很长，有一半的刘海儿遮住发红的眼睛。
“小雨跟我回家吧！”
“不回去了，以后也不回去了！”
顾雨说完转身甩开他就走。
蒋云卓平时很听话很乖，现在也有点受不了，眼睛里面满是委屈。
“你有什么不高兴的你骂我不行吗？不走不行吗？你走了我怎么办？”
他就跟一条流浪狗一样，这几天都守在家里等着顾雨回来，他想着顾雨气消了就能回来了，没想到一直没有回来。
顾雨还在生他的气呢，哪里愿意搭理他？
“我不跟你回去了，不跟你过了，过两天咱们把离婚证扯了吧。”
这是要跟他离婚了！
这几天蒋云卓害怕的就是这个，他一直不敢来找顾雨就是怕她说这个。
“我不离！我就不离！我哪儿不好你说，你说了我就改了，我干吗要离婚，我不离！”蒋云卓眼睛越发的通红，眼泪在眼睛里噙着几乎要掉下来。
顾雨也有点心软，但是这事儿不果断一点，根本就解决不了，他们两个回去之后还会继续以前的生活，毕竟那样的生活太安逸了，没有人愿意改变的，与其到时候夫妻两个闹别扭，不如就各过各的。
“你回去吧，你未来的生活，你姐姐都给你安排好了，不需要你操心就能过得很好，不用跟我在一块儿，那样咱俩都过不好。”
蒋云卓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他们两个以前那么好，现在说离婚就离婚，顾雨可真够狠的。
“你当我是什么东西？说不要就不要了？顾雨你也太心狠了？我姐姐得罪你，我去说她们，你也不能因为这个就跟我离婚。”
他活了二十多年忽然感觉世界在这一刻崩塌了，眼前的人和物，他都看不清。
顾雨也被他的样子吓坏了，她这几天明明已经下定了决心的。
“我都跟你说了，你不离也不行！”她说完就走。
蒋云卓呆呆地站在路边，一动不动傻傻地看着顾雨消失不见。
顾雨跑回家心里也乱糟糟的，本来没有那么难受，两个人一拍两散，各过各的，她也不想回蒋家，不想再看见那些人，她身上的毛病多了，不需要别人指指点点。
“顾雨怎么了？你没叫云卓一起回来？”
顾庭做完饭把围裙解下来，然后看向院儿外。
结果就顾雨一个人回来了。
这就不太好呀！
看来是真不过了？
这一次顾雨的决心很大。
周六，到了约定的时间蒋云卓还真来了。
不过今天的蒋云卓看着跟以前不太一样，就像是一夜之间从一个小奶狗变成了流浪狗，那模样看着就那么憔悴，又在憔悴里透着凶狠，让人不敢触碰。
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都没有说话。
等到了民政局门口蒋云卓才道：“顾雨你真要跟我离婚……真……”
真不要我了吗？
他一想很听顾雨的话，顾雨说什么他都听。
顾雨：“嗯！”
这个字落下，蒋云卓眼里的光瞬间消失不见，随着他垂下的头隐匿在黑暗里。
两个人都没有再说什么，他们也没有孩子，顾雨也不要他的钱，蒋云卓还是把钱都给了顾雨，两个人拿着离婚证出来，顾雨走到哪儿，蒋云卓就在后面跟着。
顾雨：……
两个人都离婚了，他怎么还跟着她？
他一直跟着顾雨到了顾家门口，看着顾雨进门，他依旧不肯走。
顾庭：……
这何苦来的呢？怎么看着这两个人也不是去离婚去了。
“云卓在外面干什么？来都来了，进来吃个饭。”
蒋云卓听了这话眼睛瞬间又亮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