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科举路 第200章

作者:折秋簪花 标签: 情有独钟 升级流 穿越重生

  这事儿说来也与自己有关,可是徐韶华也没有想到,安王竟然还真的就往这个坑里跳了。

  甭管那玉佩怎么来的,难道不该是谁主张谁举证吗?谁能证明那玉佩是安王世子亲手交给那人,而非那人盗走?

  玉佩制作的工艺,时间,纹饰每年也都会略有改变,要查的不应该是这块玉佩怎么失踪吗?

  安王竟然真的单纯的应下了玉佩的事儿,还为了洗刷玉佩清白,连卫知徵都拉下水……

  徐韶华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也不由得怀疑当初那下套之人故意借着安王世子的手在泰安府安插人手,是不是就是知道安王的本性使然。

  徐韶华摇了摇头,将自己脑中有些不敬的念头甩了出去,却想起资料中,卫知徵与乐阳侯那不甚和睦的关系,面色一沉。

  右相与安王之争近在眼前,无论是谁沾染了一方,都必然得罪另一方。

  而乐阳侯此前在朝中名声不显,但乐阳侯一脉也算是小有势力,属于暗自潜伏的。

  现在这一股势力陡然被牵扯下场,以乐阳侯的能力……最好的办法,是让卫知徵无法见人。

  徐韶华想到这里,袖中的手指不由摩挲了一下,随后叹了一口气。

  若是之前那个暗搓搓想要借着常齐昀的手,收服自己的卫知徵,徐韶华坑他这一把也算他不冤。

  可是,这几日与卫知徵相处下来,徐韶华倒是渐渐消除了心里的芥蒂。

  是夜,卫知徵昏了一次,醒过来的时候,祠堂依旧空无一人,唯有炭盆还在燃烧着,卫知徵昏迷时无意识的蹭了过去,差点被烧卷了头发。

  卫知徵是快晌午的时候被叫回来的,现在已是夜里,算起来他已经有两顿没有吃了,这会儿又渴又饿,整个人狼狈的蜷缩在一旁。

  忽而,卫知徵闻到了一股香味,随后便见那窗户不知怎的被撬开了一条缝儿,下一刻,一个人影便直接闪了进来。

  卫知徵直接瞪圆了一双眼:

  “大胆贼……唔,好吃,是醉香楼的茯苓糕?”

  卫知徵嚼巴嚼巴,随后忽而觉得眼前一亮,徐韶华随手点了一盏油灯,等油灯凑过来,看到卫知徵一身狼狈的模样,徐韶华不由得皱了皱眉:

  “一晌不见,怎么就弄成这幅样子了?”

  乐阳侯也太着急了吧?

  “惹我爹他爹不高兴了呗?”

  “令尊的爹?”

  徐韶华一脸奇怪,他记得乐阳侯上头那位老太爷已经驾鹤西去了呀。

  “常家呗,还有常家背后的右相,我爹一听右相问责,那是恨不得把我打死交差呐!”

  卫知徵爬起来,坐在蒲团上大吃大嚼,狼狈中还带着一丝优雅,忽然,卫知徵猛的锤了两下胸口,这才舒了一口气:

  “那什么,徐同窗,你来都来了,再给你弄点儿水呗,好几个时辰没喝了。”

  卫知徵说这话的时候,有些可怜兮兮的味道,徐韶华看了一眼卫知徵一身破烂秋衫,嘴唇被冻的发青的模样,点了点头:

  “等着。”

  徐韶华来的有些晚,他并不知卫知徵在何处,只能一个屋顶一个屋顶的找,倒是这厨房十分好找。

  不多时,徐韶华便给卫知徵带了一碗热腾腾的稠粥过来,还有一筒开水,卫知徵见了都不由道一句周到。

  徐韶华听了卫知徵的夸赞,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卫知徵吃完后,这才取出了一瓶金疮药:

  “要吗?”

  卫知徵接过徐韶华的金疮药,掂了掂,没忍住道:

  “徐同窗,你这是有备而来啊?”

  随后,不等徐韶华回答,卫知徵便恹恹道:

  “啧,现在连个认识我不过一月之人,都知道我爹是个想弄死我的了。”

第105章

  徐韶华听了卫知徵这话, 抿了抿唇,还是简单说了一下今日在茶楼里的见闻,卫知徵听后, 微微怔神, 但还是一脸怪异的看向徐韶华,笑着道:

  “徐同窗,你莫不是想要告诉我, 我爹现在所做的这一切, 都是为了我好吧?”

  卫知徵不屑的撇了撇嘴:

  “我可以苟且偷生, 可是他配让我为他苟且吗?我们这样的人家, 有的是法子弄出点儿生了重病的脉象, 他今日这样,不过就是为求稳妥罢了!

  在卫家和我之间, 他永远选择卫家。在我娘和卫家之间, 他仍旧如此,狗改不了吃屎罢了!”

  卫知徵这话可以称得上粗鄙了,这还是徐韶华与卫知徵相识这么久,头一次听卫知徵这般说话,他一时无言。

  而卫知徵一通发泄之后, 这才将金疮药放在一旁, 看向徐韶华:

  “徐同窗,伤在背后, 劳你帮帮我。”

  “自无不可。”

  徐韶华微微颔首,卫知徵遂宽衣解带, 可他身上的血早就凝固, 这会儿褪衣之时,只脱了一层, 便已经疼出了一身冷汗,徐韶华只得建议道:

  “卫同窗,要我将你打晕上药吗?”

  卫知徵一噎,但他也知道这是唯一能让自己减轻痛苦的法子,遂点了点头:

  “也……”

  卫知徵话没有说完,徐韶华见他有同意之意,直接一个手刀砍过去,卫知徵径直晕倒,徐韶华三下五除二为卫知徵将身上数层衣裳脱了下来,而等到最贴肤的里衣,那才是最艰难的。

  这里衣已经有一半被血糊的不能看了,哪怕是脱下,徐韶华还是想办法将随身带着的匕首用火烧过,这才敢将皮肉黏连之处切开。

  若是这样的伤势一直得不到治愈,只怕夜里要起了高热,而高热,在如今的医疗条件之下,是要命的!

  也不知,那是否是乐阳侯想要的效果。

  徐韶华皱了皱眉,将两个蒲团拼起来,让卫知徵半伏上去,上了药,这才用顺手带来的纱布将伤口包扎好,等忙完,也已经是两刻钟后了。

  而彼时,卫知徵的睫毛轻轻颤动,显然也有苏醒的征兆。

  徐韶华将其余的衣裳披在卫知徵的肩上,这才起身去给炭盆添了炭,乐阳侯府的银霜炭很是耐烧,但这会儿也已经不够温暖了。

  幸好角房有备用的,等徐韶华添了炭,正拨动着火焰更旺的时候,卫知徵这才悠悠转醒。

  祠堂里只有两个蒲团,卫知徵到底也是个成年男子,这会儿半伏在上面,姿势很是难受。

  胸口勒着的纱布也有些过于紧绷,身上衣裳也只是被随意披盖着,可他倒是不觉得冷。

  卫知徵不禁抬眸看去,便见一旁的炭盆旁,少年正薄唇紧抿着,那白皙的手指间,是一根漆黑丑陋的烧火棍,倒是越发显得少年指如暖玉,不似该做这等粗活的人。

  “徐同窗。”

  徐韶华端起放在炭盆旁的那筒水,递给卫知徵:

  “先喝口水吧。”

  卫知徵声音微哑的谢过,喝了两口温水,这才慢吞吞的穿好衣服,挪到徐韶华身旁坐着烤火。

  虽然……他并不觉得冷,可不知为什么,他觉得少年的身边,会更暖一些。

  徐韶华这会儿是席地而坐,见卫知徵凑过来也没有说什么,如今秋意渐浓,夜凉如水,这偌大的祠堂只有这么一个炭盆,且卫知徵又失了那么多的血,怕冷也是理所应当的。

  卫知徵定定的看了一阵炭盆,半晌,他才轻笑出声:

  “这么多年了,我跪了一十三年的祠堂,还是头一次有人陪我。”

  “听起来,我似乎应该荣幸?”

  徐韶华看了一眼卫知徵那有些发白的面色,又拨了拨炭火,卫知徵却摇了摇头,盯着徐韶华的侧脸,头一次认真道:

  “该荣幸的人,应当是我才对。”

  卫知徵说着,轻轻的靠在了徐韶华的肩膀上,喃喃道:

  “徐同窗,借,借我靠一下,我有些累……”

  徐韶华正听着声儿,就觉得肩膀一沉,他立刻抬手去探了卫知徵的额头,滚烫至极!

  徐韶华只得将卫知徵先放在蒲团之上,当下也顾忌不得会不会被人发现行踪,他直接去角房取了两床被子,一铺一盖。

  没多久,卫知徵便发起抖来,哪怕盖着被子,仍不住叫冷,徐韶华用湿帕子为他降温,却冷不丁被他抓住了手,嘴里还不住的唤着“娘”。

  被迫当娘的徐韶华,也只是沉默一瞬,便听之任之了。

  现在的卫知徵,总是让他想到曾经的自己。

  那个即便被嫌弃,被厌恶,也依旧笨拙的想要得到母亲关心的自己。

  天赋异禀不是他的错,可却是会让寻常人感到冒犯畏惧,哪怕是他的生身父母。

  出于微妙的共情心理,徐韶华在卫知徵身旁坐了一夜,等到天蒙蒙亮的时候,卫知徵的烧才退了下去,睡的也越发安稳了。

  徐韶华犹豫了一下,还是让卫知徵就这么睡着,他将一筒水放在卫知徵身旁,趁着天未大亮,悄悄离去。

  徐韶华总觉得自己来了京城之后,道德底线有所下滑,这种翻墙的事儿做的是越来越多了。

  不过,安王试图让卫知徵作证之事,似乎被乐阳侯断了念想,接下来,他又会怎么做呢?

  徐韶华带着一身的雾气,回了宅子,大用一见徐韶华回来,先是一喜,可又反应过来现在是国子监进学的时候,郎君此时回来,莫不是在国子监受了什么委屈?

  大用的脸上不藏事儿,徐韶华见状笑着宽慰了一句,说自己是出来探望同窗,大用这才放下心。

  之后,大用便直接引着徐韶华去了库房,将景帝送来的茶叶、金银瓜子等物指给徐韶华看。

  那东西送的都是贵重又不易被发现的,只金银瓜子便各有一匣子,整体价值与那日常齐昀拿出的箱子价值相差不大。

  更不必提那作为贡品的碧螺春,便是寻常官员之家,也不多见。

  徐韶华一时有些惊讶,难道这年头,当圣上的给臣子操心都操到这地步了吗?

  随后,大用见徐韶华面色疲惫,忙让徐韶华先去歇着,但徐韶华也没有入睡,而是伏案写起拜贴。

  而他要拜见的,正是乐阳侯府。

  等徐韶华写完,大用也提着徐韶华喜欢的馄饨和肉饼回来了,徐韶华有些无奈的笑了笑,看来自己喜欢之物,还真是深入大用之心。

  徐韶华也并未多说什么,只请大用将拜贴送到乐阳侯府,这才开始用餐。

  今日的肉饼中有少量肉馅儿,以及近日朝堂中的一些琐事,似乎是写的急,连笔墨都有勾连之处。

  但徐韶华也因此对于玉佩之事更加了解,原来这次安王盯上卫家并非无意为之,而是为了与右相打擂台。

  安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