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月半鹅归
“他在做什么，打手语？”林初霜见阿云洛站在矿能灯下做手势，问询道。
“恩。”乌拓盯着阿云洛方向一动不动，解释道：“当年我们在黑矿场合谋推翻【恶鸦】星盗团，为不让消息泄露，就自编了一套暗语，你们在这等下，我过去。”
林初霜：“你小心些。”
乌拓朝着阿云洛前进，同一时刻阿云洛也迈开步子，一时间两人都处于昏暗的矿道里，不细看很难辨别身影。
当两人走到一定距离时，乌拓和阿云洛齐齐脚下发力，以极快速度向着对方疾驰。
“嗖！”在被置换走之前，阿云洛向乌拓弹射来一枚指节大小的纸团。
乌拓抬手接住，并立即释放自己的法则场将纸团包裹，旋即身形飞退，远离阿云洛所在。
石灵母的法则场紧随其后罩下，眨眼间带走了阿云洛，原地只剩下一块拳头大小的蛇璃石。
同一时刻，乌拓手中的纸团开始震动，好似要跟着阿云洛一起被换走。
“啧。”乌拓释放法则场，试图利用多维法则里的空间维切断纸团上附着的石灵母法则场。
两种法则场僵持有十分钟，纸团的震颤才慢慢平息。
乌拓揉了揉抽痛的额角，走向小伙伴们：“可以了。”
林初霜担忧道：“没事吧？”
乌拓皱起的眉头稍稍舒展：“境界差距太大，要消磨石灵母的法则场，比我预想中费力。”
一行人视线定格在小纸团上。
乌拓打开纸，里面写满了字，并且包裹着一张芯片。
所有人凑到一起，几乎是头顶头在阅读纸上的内容。
从凌乱的字迹看，可知写下这张纸的人精神状态并不算好，导致里面内容也是东一块西一块，时间线有些混乱，解读起来不太容易。
“真的假的。”耐心不多的隐般跳跃式阅读，但依然捕捉到了纸张内容上的重点，震惊道，“石巢星的自动售货机里，藏着法则冲刷弹？”
林初霜：“法则冲刷弹是什么？”
隐般为她科普：“一个科学狂人研究的丧心病狂的武器，在爆破弹的基础上改造，用源天赋能力赋予其承受法则冲刷的能力，简单来说，传说境以上境界对这种爆破弹每施加一次法则，就能使其爆破力增加一成，最多叠加10000次，叠满的法则冲刷弹威力可以炸毁一颗恒星。”
林初霜瞳孔地震：“一颗这种弹就能炸恒星？！”宇宙科技恐怖如斯！
“理论上是这样。”隐般继续道，“不过因为这位科学狂人在一次爆破实验中丧生了，加之法则冲刷弹跟规则系因果向源天赋有关，制作条件非常严苛，留存下来的很少，所以知道的人不多。”
“其实法则冲刷弹的使用条件也不简单。”乌拓接着开口，“必须完成一次完整法则链，才算成功冲刷一次。”
知道林初霜这方面的知识储备不足，乌拓继续解释：“完整法则链即在法则场内完成符合该法则条件的事件，可大部分法则场是增幅或领域向的，并不存在事件一说。”
林初霜若有所思：“好比攻击系源天赋者的法则场是增加攻击力，人只要在法则场里就能感觉到增幅，不需要我必须达成什么条件才能获得增幅，而这个‘我必须达成什么条件’的过程，就是促成完整法则链的重要一环，也可以说，完结一次因果就能进行一次法则冲刷。”
乌拓嘴角勾起：“恩。”
“可以啊。”隐般侧目，“理解力满分。”
众人关注点回到自动售货机里被放进法则冲刷弹这件事上。
“石灵母的源天赋能力是置换，与法则冲刷弹的使用条件完美契合。”乌拓沉声道，“自动售货机上笼罩着石灵母的法则场，冒险者每次与自动售货机兑换积分或是换取商品，都是在补全法则链，完成一次法则冲刷。”
林初霜倒吸一口凉气：“游戏运行六年，早就刷满10000次了吧？”
乌拓锁眉，将纸张上零碎内容串联起在脑中过了一遍，拼凑出阿云洛失踪的始末，总结式讲述道：“阿云洛在追查【灭】组织的过程中，发现他们跟宇宙联合商会旗下的物贸零售商会有过接触。
基于此，秉着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心态，他追着线索来到石巢星，并抓到了自动售货机的石巢星经销商，却没想到问出了有关法则冲刷弹的事。
比较麻烦的是，阿云洛的行踪被发现了，那个经销商也被埋在游戏地图上没显示的第62层，死无对证。”
乌拓垂头，视线落在掌中芯片上：“而【灭】组织与经销商交易的相关证据，都存在这枚数据芯片里，也是能佐证石灵母与【灭】有合作的决定性证据。”
林初霜点头，视线从写满歪斜宇宙通用字的纸张上收回：“问题在于，每个进入地下层的人，星脑上都有植入挖矿游戏。
这个挖矿游戏，同样是一种有法则效力的监测程序，它让冒险者无法把【永恒的馈赠】这款游戏的相关信息通过星脑传递出去，包括这份芯片，从经销商星脑上拷下来后，里面数据转移到阿云洛星脑上时，就变成了无序的乱码。”
第65章 2013 交谈
“乱码？”隐般来了兴趣，“有点意思，我看看。”
乌拓把东西递给隐般，顺道问道：“你之前不是在研究挖矿游戏的程序，进展如何？”
隐般把芯片嵌入自己的星脑接收器：“有点头绪了，我检测出它只是一段子程序的碎片数据变体，所以攻击力才那么弱，等我把它拼一拼，应该能研究出点其他东西，说不定还能在解码这个芯片上派上用场。”
把芯片交给隐般破解，一行人起程回地面。
路上，林六六牌机械车里，话题还在继续。
林初霜吃着小饼干，也分给阿云璃一点，边说道：“我们现在只知道自动售货机里有法则冲刷弹，却不知道有几个，分别在什么位置，这样就算报给强者佩莱也没有说服力啊。”
乌拓：“其实法则冲刷弹的事，她大概率不会管。”
林初霜一口饼干差点噎住，灌了一口水后不解道，“为什么？一旦法则冲刷弹被引爆，整个石巢星上的人都会波及吧？”
乌拓语气平静：“到达半步永恒境的源天赋者，尤其是特殊种族，他们对本族之外生命体的看轻远超我们想象。以她的境界，完全有能力在法则冲刷弹被引爆时，护住她想要保护的人，其他人的生死与她何干？”
“再者。”乌拓嘴角一抹浅笑，似是嘲弄，“石巢星上的人口除去石人族外，外来冒险者数量也就看起来多点，实际人数可能还不及星壹城一个区的居民，就算出事，丰碑城也多半不会因此问责强者佩莱。”
林初霜：“？！”一个区的居民数也不少了啊！
“这可真是。”林初霜半天没想到一个合适的形容词，最终憋出一句文绉绉的感慨话语做收尾，“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听了一耳朵的隐般：“这话是你们家乡话吗，听起来还挺拗口的，很高深的样子，展开说说？”
林初霜和乌拓：“……”讲道理，展开说你可能会觉得是在骂人。
两人跳过隐般的问题，进入下一个话题。
林初霜想到阿云洛的处境，颇为费解：“既然他们已经发现了阿云洛，为什么不把人关起来或者杀掉一劳永逸，而是要让他一遍遍……”话戛然而止，伴随着沉默。
隐般不满她说话说一半，追问：“一遍遍什么？”
林初霜长叹口气：“让他知道真相却无法跟人说起，一次次往上层走却在遇到人后被传送回下层，即使没有遇到人，也永远走不到前23层，最后只能眼睁睁看着法则冲刷弹被引爆，这哪是放过了阿云洛，明明是在让他经历一遍遍绝望。”
车厢内一下子静了下来。
阿云璃情绪低落，吃棒棒糖都好不了的那种。
“可恶！”隐般抓耳挠腮，“我还是不理解，为什么自动售货机里要放进法则冲刷弹这种可怕东西，把石巢星炸了，对石灵母有什么好处吗？”
乌拓：“如果，这就是石灵母晋升成永恒境的前置条件呢？”
以上乌拓的问题，当后来众人拿着隐般破解出来的缺胳膊断腿数据，敲开佩莱家大门时，佩莱也说了相似的话。
四天后的花园小桌旁，林初霜上供了自己做的甜品，并把芯片里破解出来的不完整数据给佩莱看：“大人，这些数据虽然恢复得并不完整，但也很说明问题了，石灵母她推出【永恒的馈赠】这款游戏，目的不单纯啊！”
佩莱吃着小蛋糕，饶有兴致地看着林初霜小嘴叭叭叭，不时可有可无地应答一声。
此时林初霜刚说完阿云洛可怜身世和在石巢星的遭遇，听到佩莱漫不经心的应和就很无奈，“大人，你这样显得我像在唱独角戏啊。”
佩莱不知道独角戏是什么，但不妨碍她无师自通理解了这个词的含义，笑说道：“可能是你男人没陪在你身边的缘故，才感觉起来特别独？”
林初霜：“……”讲点道理，乌拓没在还不是因为被您给拒之门外了！
事实上不仅乌拓，就连隐般和阿云璃都在门口等着，只有林六六藏在林初霜身上进入了小花园。
“我很好奇。”佩莱用跟她清冷外表完全相反的热络语气八卦道，“你跟【虫魔】在一起，不会压力很大吗，万一哪天你们吵架了，不怕他控制虫子大军把你吃掉吗！”
林初霜：“？？”我们明明在谈正事，为什么你要脑补这么恐怖的事情！
“唉。”佩莱秀眉微簇，显得楚楚可怜，“你不知道，丰碑城每授出一个封号，内部都会推送一个与其相关的事迹视频，供传说境以上的源天赋者浏览。”
“【虫魔】的视频里……”佩莱声音抖了一下，“是铺天盖地，遍布整个异源交叠区的虫子，害得我连做了三天的噩梦。”
林初霜：“……”原来强大如半步永恒境，也是会做噩梦的啊，难怪上回来访他们直接被扔到了门口。
不对，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阿云洛还等着人去拯救啊！
“大人。”林初霜幽幽道，“你可能不知道，我现在身体里就有一只【虫魔】的蛊虫。”
佩莱脸色一变。
林初霜深怕对方把自己扔出小花园，连忙从背包里拿出杀手锏，一个巨型泡芙。
扑鼻的甜香味瞬间吸引了佩莱的注意力。
佩莱面色几度变换，为了一口吃的忍了。
巨型泡芙外皮酥脆带有一点可颂的口感，切对半的内里填满层层的水果、奶油、布丁和果酱，内馅儿十分丰富，重点是齁甜。
佩莱吃得很满意，解决完大泡芙才道：“我知道你来的用意，但那些数据一看就是有缺失的，只能说明星球之灵与物贸零售商会有关联，并不能说明【灭】有牵扯其中。”
“不瞒你说。”佩莱喝了口花茶，“我之所以会来这个鲜花不产蜜，甜品都没人卖的破星球驻扎，除了是受丰碑城的委托外，最主要是我卡在半步永恒境很久了，就想亲眼见证一回石灵母的晋升，没准会对我突破有帮助。”
“所以呢。”佩莱的表情平静无波，“假设石灵母晋升成永恒境的关键就在法则冲刷弹上，我不仅不会阻止，可能还会帮忙瞒下这个消息。”
林初霜：“……”佩莱的态度被学弟说中了，这下难办了。
“至于极恶组织【灭】。”佩莱略微有些苦恼，“来这六年我都没发现他们的行踪，可能他们根本就不在，要么就是有星球之灵在掩护，但除非跟石灵母撕破脸，否则我真的爱莫能助。包括你朋友的事，还没重要到值得我去联系石灵母把人要回。”
显而易见，佩莱的态度很明显——甜品我吃了，事情我做不到，不过可以跟你讲清楚，希望你也体谅我一下。
林初霜沉默片刻，没有纠缠，只忧伤叹息：“我大概明白您的意思了。”
跟佩莱的谈话没出结果，林初霜起身就要告辞。
“等下。”佩莱将人叫住，指了指林初霜夹住额前碎发的目石矿发卡，“这个可以给我看看吗？”
林初霜不解其意，还是取下来递过去。
下一刻，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石头发卡刚到佩莱手上便消失不见，而后重新出现在林初霜发间，就是位置很没有美感，像是随机夹的。
林初霜再次取下发卡，放在手里端详，惊讶道：“这是个星源级器物？”
“不是。”佩莱站起身，凑近发卡看，“会出现这情况，是上面植入了石灵母的法则，手法比较隐秘，且不被触动就不会溢出法则场，就连我也差点错过。”
“石灵母？！”被话中信息量惊到的林初霜脑海中浮现小女孩的样子，“一个看起来七八岁的灰衣小女孩？”
佩莱笑道：“看来你已经见过她了，似乎相处得还不错，或许你朋友被困的事，可以直接问她？”
林初霜还处于懵圈中，心绪被小女孩就是石灵母这条消息冲击得一团乱麻，胡乱点头：“好。”
还没走出小花园，林初霜理清了思路，快速折返回花园小桌边，在佩莱诧异目光中，把自己背包里的甜品存货一股脑儿全拿出来，在桌上叠得小山高。
被林初霜豪气震撼到的佩莱：“？！”这些都是给我的？幸福来得太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