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溯时
孟柚柚笑道:“能给自己起名字,这个体验好有趣呀。叶岚,你怎么想到给自己起这个名字的?”
叶岚的脸颊红红的:“你知道文学系的宁教授吗?她叫宁兰。从刚入学那会儿起,我就好崇拜她。”
“你说宁兰姐姐呀。”孟柚柚眨眨眼。
叶岚一脸震惊:“柚柚!就没有哪儿的人,是你不认识的!”
叶岚想要感谢柚柚,说要请客吃饭。
孟柚柚指了指路边一家小面馆。
进了面馆,叶岚给她点了一碗加满料的面条,两个人说起宁兰的事。
孟柚柚从宁兰跟自己妈妈合伙做衣服开始说,再聊到她考上大学,慢慢升上研究生,再继续深造,只避开有关于宁兰姐姐的那段感情经历。
叶岚听得连眼睛都不眨,更加确信,宁兰教授是自己的榜样,她如今所拥有的成就,是自己为之奋斗的目标。
“你知道吗?宁兰教授还很会写文章,我那天听文学系的同学们说,有出版社向她约稿,要给她出书呢!”
“对了,我还想过……”从面馆出来时,叶岚仍旧一脸兴奋,然而忽然之间,却见孟柚柚的脚步顿住了,她好奇地问道,“怎么了?”
孟柚柚的目光,落在不远处一道身影上。
她在十多岁的时候,见过他,他叫吴德耀。
吴德耀站在路边,手中夹着一根烟,深吸一口,缓缓地吐出来。
他已经回到京市整整半年的时间了。
直到现在,吴德耀仍旧记得当初的种种。
那会儿,高静清向他提出离婚,并且要求他净身出户。
他当然不甘心,但没想到,过了几个月,阮雯雯居然被抓了。
那一阵,他生怕被殃及,虽说警方调查过,证实他与下毒案无关,但阮雯雯像疯狗似的到处咬人,如果非要诬陷他,那他能不能无法证明自己的清白?
这样的担忧,直到阮雯雯被枪毙之后,才逐渐消散。
后来,吴德耀得知高静清为了静养,无力管理服装厂,直接把厂子给关了之后,心疼得不得了,到处找人,想把当时的单子给接过来。
好在他在这行业干了这么多年,也有不少人脉,撬走几个单子之后,他直接跑到了深市。
在这期间,他做过代工,慢慢沉淀积累,又重新积累一定的人脉,回到京市。
最艰难的时刻过去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如今他有足够的底气和孟金玉斗。
“柚柚,你看什么啊?”叶岚奇怪地问。
这会儿,吴德耀的目光,也落在柚柚身上。
随即,他的眼中闪过一抹贪婪的光芒。
“小姑娘。”吴德耀走到孟柚柚面前,笑得露出一口大黄牙,“你找到工作没有?要不要来大哥的公司上班?一个月给你开八百元。”
见对方听了自己说的话,眼中没有丝毫波澜,他又说道:“你随便出去打听打听,现在工作不好找,整个京市的平均工资也就只有三百元。我给你开八百块钱,连翻倍都不止了。”
叶岚怕事,直觉告诉她,吴德耀不是什么好人,便连忙扯扯柚柚的胳膊:“我们先走,现在天都黑了,很危险的。”
可孟柚柚不走,往前一步:“什么公司啊?”
“服装公司。”吴德耀笑着说,“我的公司叫德盛服装,就在清和路上,你要是有兴趣,可以过来找我,来了公司让人直接带你去见吴哥就可以了。”
“那你为什么要给我开这么多工资呢?”孟柚柚又好奇地问。
吴德耀最喜欢这样天真单纯的年轻女孩,顿时乐弯了眼睛:“你说为什么?你应该已经十几岁了吧,几岁来着?太小了也不行。反正等上吴哥办公室再聊吧,到时候待遇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吴大爷,我十八岁啦。”孟柚柚笑着说了一句,转头时,又丢下一句话,“这么多年没见了,吴大爷又忘记自己当年是在哪儿栽倒的了。”
孟柚柚说完,就立马匆匆往回走:“叶岚,你先回学校吧,我有点事,要去找我妈妈。”
公司发生的事情,她或多或少知道一些,听说销售部的陈经理自首去了,但妈妈怀疑在陈经理的背后,还有人捣鬼。
孟柚柚猜测这个捣鬼的人,就是吴德耀。
吴德耀站在原地,望着孟柚柚的背影,气得啐了一口。
什么大爷?
他才不是什么老大爷。
还有,什么叫当年在哪儿栽倒的?难道他们过去认识?
他又点起一根烟。
往家的方向走去时,会经过一条窄巷,小巷子里没有来往的人,寂静冷清。
吴德耀边抽烟,边自言自语:“这丫头长得是真好看,那身段,软得不得了……啧啧啧……”
就在他在心中回味着刚才那个小姑娘时,忽地感觉后腰一阵剧痛。
吴德耀惊叫一声,在慌乱之中回头,见一个男人猛地抬起膝盖,狠狠地踹向自己。
他应声倒地,借着巷弄里昏暗的灯光一看,惊觉对方年纪不大,竟是个少年模样。
十八九岁的少年个子高、五官清隽,沉默地倚着矮墙,神情冰冷得吓人。
吴德耀年纪不轻了,经不住这样的毒打,一顿拳打脚踢之后,他疼得在地上打滚,只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疼得要命。
他再用手一摸嘴角,竟还沾上几滴鲜血,忙双手抱头求饶:“我跟你们有什么过节?你们是不是认错人了?别打了,别打了……你们要我做什么,我都照做!”
少年冷着脸:“你好吵。”
身旁另外一个年轻人说道:“你要是不想被收拾,就自己堵住嘴。”
吴德耀转头一看,想要高喊求助,但对上少年充满着戾气的眼神,顿时把嘴闭上。
他敢肯定,照对方的狠劲,他还没喊来人,就已经先疼得说不出话了。
就在吴德耀犹豫之间,对方的眼中已经闪过一抹不耐。
他双手哆嗦,立马将刚才还夹在指缝间的烟头按在地上熄灭,往自己的口中丢。
烟灰的味道呛着喉咙一阵作呕,吴德耀面色惨白,又怕对方不满意,从拿出自己的烟盒,用力塞到嘴巴里。
“这样、这样行吗?”他声音颤抖。
“这个不行。”
少年垂眸,冷淡地看着他,阴沉的眸光落向他的双脚。
这眼神,仿佛下一刻,自己的双腿就要不保。
吴德耀的脸色愈发苍白,连忙说道:“我、我知道了……知道了……”
他坐在地上,脱了鞋,将自己臭气熏天的袜子脱下,两只手一起使劲,往嘴巴里塞。
这袜子的味儿比烟灰味还要难闻,吴德耀满脸菜色,恶心得头晕目眩,狼狈地跪在地上,看着少年,含混地开口。
只是他一开口,舌头就会碰着自己的袜子,连话都说不清,愈发反胃。
少年冷冽的眸中多了几分厌烦。
他双手插兜,转身离开小巷,又随手从兜里拿出一颗大白兔奶糖,剥开糖纸之后丢到嘴巴里。
周年安想,童年盼望着吃的糖果,和长大之后再次吃到的糖果,滋味是不同的。
但是将糖果放在他身边的小女孩曾说,长大之后也能吃糖,一样很甜。
见少年一走,吴德耀就要把自己口中的袜子吐出来,可谁知道,少年边上那个年轻小伙子顿住脚步,回头警告道:“我们就在边上吃饭,盯着你呢。”
吴德耀闻言浑身一颤,又老老实实将袜子塞回嘴巴里。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一动都不敢动,心中想着,自己是在哪儿得罪了那个年轻人?
难道是来给刚才那个小姑娘出气的?
……
孟柚柚赶回家时,一家人正好在吃饭。
见柚柚回来了,顾老爷子连忙招呼她过来。
孟柚柚陪老人家说了会儿话,找到机会之后,才跑到孟金玉身边。
“妈妈,高阿姨的前夫回来了。”
这几年,孟金玉和高静清偶有来往。
高静清离婚之后,实在没有心力再打理工厂,就决定把厂子关掉。当时,为了感谢孟金玉,她将自己厂里的压货通通低价转让出来,甚至还将自己多年累积的合作伙伴介绍给孟金玉。
那会儿正是因为高静清相助,孟金玉的公司在刚创立之际,才会这么顺利。
离婚之后,高静清的身体好多了,虽然没办法恢复到正常人的身体状态,但到底不会走两步路就开始喘。
有时候,孟金玉会和柚柚一起去她家坐坐。
提起吴德耀,高静清总是一脸庆幸,说好在孟金玉帮忙,将自己拉出泥沼。
孟金玉以为吴德耀闹了这么一出,再也蹦跶不起来了,可谁知道,人家虽然品行不端,但还有些工作能力。
有了柚柚的提醒,接下来再处理这件事就容易多了,孟金玉记下吴德耀的公司名和地址,跟顾智民说了一声。
“我去查一查,到时候只要能找到他和陈忠平勾结的证据,就能逮捕他。”他说。
全家人都很团结,枪口一致对外,孟善知道这件事之后,来到姐姐屋里,商量了一番对策。
但姐弟俩不懂生意上的事情,说来说去还是一头雾水。
最后,孟柚柚挠头:“还是先帮妈妈把订货会搞好吧,订货会就在专卖店开张那天,京市开了这么一间大型的服饰品牌专卖店,到时候一定会有很多人来的。”
孟善知道柚柚这阵子在帮妈妈给公司同事训练走台,问道:“柚柚,这些姐姐是最拿手的,你有没有给她打电话啊?”
说起这个,孟柚柚的脑袋一耷拉:“姐姐没接我电话!前几天打给她,说有点忙,今天再给她,直接就不接啦。”
订货会就在下周一,也就是三天之后。
孟柚柚本来还想跟姐姐讨教讨教经验,可谁知道,居然联系不上姜果了。
人在异国他乡,就是这点不好,姐姐的工作和睡觉时间都和这边不一样,要是一天没联系上,又得等第二天了。
“周年安后天一早也要走了。”孟善叹了一口气,“怎么大家都要往外跑啊。不过他倒是和姐姐一样,说以后会回来的。导师总夸他太优秀,又有闯劲,不管在哪里,都能有好的发展。”
孟柚柚成天听孟善提起周年安,听得耳朵都起了茧子:“你们全宿舍同学,我都记得,怎么唯独不认识这个人呀?”
“因为他只有在刚开学那一两个月和我们一个宿舍,后来因为他研究的是计算机方向,学校就给他调到其他宿舍去了。”孟善说完,又顿了顿,“你不记得他吗?可是他好像,认得你。”
孟柚柚又问了几句,实在想不起这人,摆摆手:“算啦,认得我的人多了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