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金靥
第179章 甘草软糖
负责接待的是一位穿着马甲，笑容满面的半兽人男士，他摊开一张写满了密密麻麻小字、绘制着各种惊喜图案的魔法卷轴。
“中午好，你们可以称呼我为沃夫。按照这位先生的要求，我已经整理出奎卡城中合适的一些房产。”
他带着两撇小胡子的嘴翘了翘，将准备好的档案推给尤莉莉：“在内城区的商铺有8处，其中2处沿着主街，余下的6处分布在不同的巷道内，外城区的商铺有11处，老实说，外城区的治安和客流量与内城区天壤之别……”
他在卷轴上，用显影魔法，将这几处位置标注了出来。
在魔法的作用下，那几处正在出售的商铺，从平面变成了立体，从卷轴中浮现了出来。道路两旁的魔法灯亮起，散发出柔和的光芒，商铺的门窗自动打开，显露出这些商铺不同的内里。
内城区的店铺是一些造型比较奇特的联排，大多是二、三层的结构。
其中几间装修成了餐厅和酒馆的模样，有着挑高的一层和被木质围栏圈起的二层露台，还有几间顶层阁楼——作为仆役们和常客的住所。
另外几间的底层则摆满了顶天立地的木架子，上面堆叠着瓶瓶罐罐和各种杂物，架在木架上的楼梯通往店铺的上部空间。
它们都有小间地窖，方便店主储藏杂物、食物或是美酒。
外城区的商铺显然更大一些，似乎连着一些简单的加工坊。不过这些工坊大部分装置并不连通着店铺一起转卖——用这位半兽人中介的话说，那是另外的价钱了。
尤莉莉放下手中的档案手册，手册中非常详细地记录了店铺的建造者，和它的转手历史，所处街巷，附近的标志性建筑物和对应客户群。
“我想先去内城区主街的那两间店铺看一看，九号大街客流量丰富，而三号大街的那间店铺，装修得非常不错——真是让人难以抉择。”
九号大街是一些佣兵工会、冒险者协会和商会的驻地。这里接近外城区，往来的人流量非常大，鱼龙混杂，冒险者和佣兵们经常因为某些小事或者摩擦，爆发口角和斗殴。
听说九号大街的罚单，占了市政厅每年营业外收入的大半——毁坏的市政道路和景观，按照采购价的三倍进行赔偿。
守卫总是姗姗来迟。背负270镑罚金的游荡者赌咒发誓，他很早就看到守卫了，那该死的家伙，一直到他和别人打出了真火，破坏了花坛，才带着留影卷轴，从路灯的阴影里冒出来。
“这是钓鱼执法！”被倾巢而出的守卫们绑回来的时候，这位游荡者朝着市政厅的方向，喷了口唾沫，竖起中指。
尤莉莉：真是非常天才的城市治理理念。
尤莉莉作证，游荡者说的就是真相。
她参观完了这间原来用作酒馆的建筑物，麦酒和熏肉的味道将这间店铺永远地腌制入味，厚重的木门上满是划痕和凹陷——就在刚刚，又多了一道新鲜的印记。收银台和吧台连在一起，酒柜由一整块巨型黑橡木雕刻而成，零星摆放着几个分酒器。
后厨东倒西歪地摆放着一些空了的橡木酒桶，墙壁上全是烟熏火燎留下的痕迹。
一层和二层非常开阔，数盏魔法灯散发出昏黄的灯光，墙壁上悬挂着长弓、巨斧和几个兽首。地面上铺着猩红色的地毯——只有在某些角落里，能看出它原先大概是浅灰色的某种动物皮革。
“没有三层，有地下一层和二层储藏室，里面的空气异常沉闷，进入前记得提前通风——那里曾用来储存食材和酒桶。喔，在这之外，还有些向下蔓延的石制阶梯。”沃夫眨了眨眼，推开一扇活板门，“那些酒鬼们坚信，酒馆的地底埋藏着某个通往其他位面的竖井。”
他摊了摊手，非常大方地将这个只有十几阶的楼梯展示出来，发出爽朗的笑声：“不过，您也看到了。那不过是一些无稽之谈。”
尤莉莉关闭了跳出来的系统弹窗。
【您获得了限时奇遇】
那些石制阶梯像是活过来一样，向下螺旋蜿蜒，通往某个深不见底的地方——起初还有微弱的壁灯照亮那些阶梯的表面，越往下，这些光芒越是黯淡，壁灯也彻底熄灭，只留下墙壁上扭曲的暗色。
尤莉莉猛地闭上眼睛，再重新睁开，这些异象消失了。
她踉跄了一下，被跟在身后的阿尔文扶住，在他的眼中看到了肯定。
“来自灾厄之地的特殊魔法结晶。”他松开手，轻轻地回答她，近乎气音。
沃夫带领这些参观者离开地下室，他们重新回到灯火通明的一层。用钥匙将这间商铺的大门重新锁好，他们前往第二间店铺实地参观。
三号大街的那间店铺，本身是作为杂货铺进行装修的。现主人——它的建造者，是某位中阶药剂师。
这间店铺的占地面积并不算大，四年前建造完成，一年前完成全部的装修，装修风格非常的有情调，角落里摆放的扫帚，让尤莉莉非常有亲切感。
“因为工作原因，这位药剂师女士已经离开奎卡城，去往大陆南部的另一座城市。这位药剂师不仅在抛售这间店铺，顺带还委托中介售卖店铺中遗留的药剂。价格非常划算——”
沃夫熟稔地带路：“左侧的货架原本是用来摆放浸渍的魔法素材，不过现在已经销售出了一部分，要是您再早来几天，货架上满满当当的，全是一些保存完好、蕴含魔力的魔法罐头。前面的矮桌是一些已经绝版了的药剂参考书，还有一些稀奇古怪的配方卷轴。它们并没有经过药剂师协会认证，您要是购入了这间店铺，可以售卖一些其他的卷轴和书籍。”
“这些皮革可以用来制做催化剂，专门定制的晾晒架足够让它们悬挂风干，不至于因为奎卡城的雨季潮湿发霉。这些坩埚和大缸里，装满了药剂师女士炼制的药水，她离开的比较匆忙，没来得及将它们进行罐装和密封，因此散发出一些奇怪的味道。我们有专门的清洁团队，可以为客人处理这些需要丢掉的器皿。”
“右侧是收银台。这里也有一些展示架，悬挂着的魔法物品来自药剂师的朋友，一位工匠学徒。她制作出来的这些物品，魔法特性并不稳定，定价也是与普通工艺品的价格接近，因此销量还不错。再有个两三天，这批存货应该全部都能售罄。如果您购入了这间店铺，我们可以免费帮忙联系合适的工匠。”
“这是一间很小的工作间，小心，有台阶。天井能让阳光直接从屋顶，照射进来，恰好将整个工作间照亮。二层摆放的都是已经制作完毕的药剂，和一些已经搭配好的仪式魔法材料。”
“三层的阁楼有些空荡，里面的家具和大部分装饰物已经被拆除带走，透过这扇彩窗，可以看到路上的行人。它是单向设计——外面的行人并不能反向发现您的注视。”
参观完这两间店铺后，尤莉莉陷入更深的犹豫。
算了一下自己的个人余额，又翻翻系统面板上记录的历史价格，她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成年人当然是选择全都要啦！
她，尤莉莉，有钱！
“还需要继续参观其他店铺吗？第一间的售价是470镑，第二间的售价是341镑，还有一些交易手续费、中介费、维护费用，加起来一共5镑。”半兽人中介含笑着望着尤莉莉，“您要是对它们不满意，我们可以接着参观——其他几间店铺，也各有特色。”
真是昂贵啊。
甚至比学院附近的店铺还要贵。
她回忆自己的第一间分店，只花费了6镑。白捡的店铺是那样香……
尤莉莉在思考——有钱也不能乱花。砍价，必须砍价！
她后退了一步，将战场让给其他人。
＊
在谈妥价格后，一切的手续都像是按了快进键。
直到系统弹窗跳出来，尤莉莉终于反应过来。
诶！她又多了两间分店啦！
【新场所已添加】
【请给您的分店命名吧！】
金镑像流水一般地花掉了，尤莉莉非常简单粗暴地将两家分店进行了命名。
酒馆的店长挂在了一名矮人的头上；杂货铺的店长——尤莉莉看向费南。
“愿意为您效劳。”费南非常爽快地接下了这个职位，笑眯眯地提出一个小小的要求，“在淡季的时候，请允许我能随着商队四处走走。”
“当然没问题啦。”尤莉莉很爽快地分了几个店员给他，都是些愿意留在奎卡城的人类仆役，“有空的话，帮忙在本地留意一下合适的雇员叭，酒馆那边还缺打手、调酒师、仆役，以及一些驻唱的吟游诗人？”
她盘算着，“自动售货机可以在酒馆整理好之后摆放出来，放一些冷饮和凉拌食物，吸引路过的冒险者们。正式开业应该还要很久——就当是提前预热。”
将这两间新店铺的事情梳理顺后，尤莉莉看向罗莎：“我们现在出发去学院？”
罗莎高兴地抱住尤莉莉的手臂：“好噢！”
她甜蜜蜜地告诉尤莉莉：“我超怀念学院门口的咸味甘草软糖！”
尤莉莉：……又咸又苦又甜，到底是谁在喜欢啊！
等清理工人离开，尤莉莉将信标放在了两间店铺的休息室门口，并激活了它们。
穿过激活的信标，他们很快来到了魔鬼山谷。
罗莎城堡，一如既往地漂浮着乱七八糟的空间裂缝。
粉兔子干笑着，将他们从破碎镜子迷宫一样的城堡中，带了出去。
“看——这就是我说的褐色城堡！”罗莎指着一栋看起来像巨型木桩的奇怪建筑物，大声告诉尤莉莉。
尤莉莉默默将那张房产证明，塞到背包更角落一点的地方。
第180章 古斯米松子炒饭
城市的阴影里，贫民区的排水沟中，有一团淤泥猛地向上窜了一下。
它看起来和其他的淤泥没什么区别，黑漆漆的，散发着恶臭。有一些斑驳的气孔，里面混杂着小粒气泡和各种灰尘、残渣。
又过了一会，这团淤泥翻涌着，冒出了像孩童的劣质弹珠那样的眼睛，一张空洞的，不时往地上滴落小块泥点的嘴。
那枚眼珠起初是僵硬的，随着时间的推移，它变得富有灵性，咕噜噜地转动。
“喔！珊德拉，你的计划真的是太糟糕了！”淤泥抱怨道。
它长出了脚，非常灵活地在街道上奔跑了起来，周围的行人似乎完全没注意到这诡奇的一幕。
“对接人在哪里？我老远就闻到了她身上的味道——”
突然，这团淤泥瘫软了下来。
“什么愣头青啊！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这么走了？！”它在附灵结束前，破口大骂。
一个浑身脏兮兮的，看不出性别和年纪的小孩，眼睛一亮，噔噔噔地跑了过来。用手拍打，揉捏着这团突然出现的泥巴，“嘿！杰西卡！快来看！我发现了什么——一枚弹珠！”
幽深的狭窄巷道里，窜出了好几个更矮小一些的小孩。
全身黑袍的女人，冷哼了一声，从小孩手里夺过了弹珠，她熟练地穿过蛛网似四通八达的巷道，消失在小孩们的视野中。
“哇——”最先发现这枚弹珠的小孩哭得惊天动地。
脸上的脏污，被冲刷出一条条黢黑的痕迹。
“莎塔，别哭啦！嘿，你别说，这黑条条也挺好玩的！”她的同伴非常自然地将挂下来的黢黑条状物，揭了下来，拿在手里捏着玩儿。
不都是泥巴嘛！他很大方地分了一条给哭泣的莎塔。
莎塔噎住了。她顿了一下，哭的更大声了。
这次是干嚎。
一只巨大的红眼老鼠，窜进了下水道中，莎塔猛地扑了过去，揪住了一截断掉的尾巴。
夹杂着各种厨余垃圾的水流，打着旋儿从下水道中冲刷而过。
“是我感应错了，那股气息来自另一位没有记录的女巫。”红眼老鼠人立了起来，狰狞的鼠首中吐露出像唱歌一样妙曼的声音。
“不会是凯蒂找来了吧，喔，那总是坏事的小妞。她和她的动物伙伴真是让人头疼。关键她总是会引来一些意外，上次的行动，就差点被圣教团发现了。那群自诩正义的伪君子，和他们的主子一样令人作呕。”
黑袍女人将弹珠抛给了红眼老鼠，“被一个小流浪捡到了。”
“多谢！”红眼老鼠将弹珠叼进嘴里，带头朝更深的地方跑去。
下水道的深处几乎没有光亮，层层幻影像是在水面上漂浮的油污，穿过它们，能抵达一处被隐藏起来的密室。
没有人能联想到，晨曦隐修会的秘密据点入口，居然是在这样一个意料之外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