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发电姬
忙完一切,沈敬月拥着兰絮,发出舒服的喟叹。
就像冬日,栖息在枝头的麻雀,相互依偎着,为彼此梳理羽毛。
和四年前不一样,现在他知道,自己有能力,带着兰絮好好活下去,或许不是锦衣玉食,但他们是自由的。
他的世界很小,只要有兰絮便好。
沈敬月:“等雪停,就可以出去补充吃的了。”
他们屯了粮食,但要长久地生活下去,可不能坐吃山空。
兰絮:“有什么吃的?”
沈敬月思索一下:“蛇蛋羹吃不吃?”
兰絮:“你吃过?”
那是三年前一场战役,陆声麾下一个将领带队,他们一行两千人,迷失在山中七天七夜,几乎把那小小方圆之地吃完了,连树皮都没放过。
沈敬月饿得不行,万幸掏到蛇窝,有蛇蛋,全自己吃了。
兰絮:“没人发现吗?”
沈敬月轻蔑地笑:“我没带回去,当场自己煮了吃了。”
其余人饿死不关他事,他那时候想的是,他不能死。
在找到兰絮之前,不能死。
这个信念支撑着他,直到那日暗巷再遇。
沈敬月抬眼,认真地看着兰絮,手指描摹着她的嘴唇。
火光摇曳中,少年眼神闪烁,他轻声说:“絮絮,我长大了。”
这几年,他也算是懂了,兰絮为何当年对他,一退再退,一避再避。
谁让他在不知情为何物之时,就喜欢上了她。
兰絮也望着他。
他虽然仔细摸过兰絮手上的茧,却从来不提自己手上的茧子。
略微粗糙的纹理,按在兰絮唇上,痒痒的,不难想象,他这双手,是如何从养尊处优,到如今这样。
她垂眼,犬齿咬了下他的指腹。
若当年,她也曾含过他指尖。
可那时她心思纯净,如今却不一样,只沈敬月一如既往。
他脸上,依然一片微红。
不管来多少次,他依然会因为她一点点动作,就克制不住地欣喜,愉悦,呼吸急促,头脑发昏。
他反客为主,手指轻碾她的唇瓣,两人不自觉凑近,像只会依着本能的小兽,寻到彼此的唇,吻住。
火光发出干燥的噼啪,带着点润泽的水声。
沈敬月的唇柔软如花瓣,还带着点她身上,栀子花香香的气息。
骑马奔逃时,他肯定迎着北风,一遍遍偷吻着她的鬓发。
然而,他小心思再多,真到唇齿交错的瞬间,又生涩得要命。
像一朵刚刚绽放的花骨朵,花蕊微微从花瓣间探出,被触碰一下,花枝细微地颤抖着,害怕被触碰,又渴望被触碰。
兰絮舍不得用力,怕狂风骤雨,摧折了他。
她微微松口,沈敬月气息又沉又急,眼底泛着细腻的水光,分明是旖.旎的颜色,却带着三分茫然,纯洁如枝头新雪。
兰絮耳廓面颊发热,心也跳得很快。
他抬起手,摸着她的脸,感受着她面颊上、眼角边的温度。
她也羞了。
不再把他当女孩,也不再把他当小孩。
没有哪一刻,沈敬月觉得活着真好。
他蓦地追上那抹红唇,逐渐加重力度,追逐风雨,便也成为风雨,温柔的雨露,濡湿花瓣,却又被风卷走。
他拉着她的手,放在自己衣襟上,声音微哑,道:
“絮絮,你疼疼我。”
一刹,兰絮的腰便软了。
第60章 绝代双娇13
有花堪折直须折。
沈敬月自幼养了一身好皮肤,就算四年军旅,也只是将他面庞、脖颈和手背,晒得稍微黄了一点,纯然的玉面小郎君。
他脖颈往下的部分,和她的一般白皙、细腻、光滑。
肌肤交错,兰絮透过这一层柔软的皮肤,触到了他狂乱的心跳。
没有节拍,没有准度,贴着她掌心的血管,震动让指尖发麻。
迷乱之间,兰絮摸到他背上一道道细碎的疤痕,布满整个后背。
他轻轻喘了一口气。
兰絮微微收回点神智:“这是什么?”
沈敬月:“一些,旧伤。”
那是他第一次去崖底找她时,不慎踩到一块石头,后背贴着凹凸不平的山壁,一路滑落跌倒了下去。
后来,被救上来时,他身上没有一块好肉,尤其是后背,血肉模糊。
趴在床上,等郎中离去,独自一人时,沈敬月默默流泪。
他想,兰絮是不是也被山石这样磕蹭过,是不是真如别人所说,粉身碎骨了?
好痛啊。
她又该如何忍受这样的痛呢?
他祈求上苍,虽然它从来只爱戏弄于他,但是,只要只要她平安无事,叫他粉身碎骨也可以。
现在她就在自己面前。
此时此刻,沈敬月咬着嘴唇,他的汗珠,沁在额角,流到眼中,酸涩的刺激,他眼中生出晶莹的水珠。
兰絮指尖拭过他的泪,她喉咙也干,生出几分好笑,轻声说:“你、你别哭呀。”
“弄,弄得我,好似糟蹋了,你一般。”
话语中的一顿一顿,全怪沈敬月。
他学东西的速度,简直离谱,制作火器是这样,使用火器也是这样,不管哪种火器。
反正是烫的,重的,硌的。
偏生被兰絮说过后,沈敬月还眨眨眼,泪珠就“啪嗒”一声,落到兰絮唇畔。
可怜见的。
他低头,衔去她唇畔的水珠,自己气息分明比兰絮乱多了,可说的话,却半点不含糊:“那就当你糟蹋了我。”
“再糟蹋狠一些,我也愿意。”
……
到了大半夜,轮到兰絮哭了。
好不容易,外面雪停了,天地一片寂静,屋内也归于寂静。
兰絮累得手都抬不起来。
到底是谁糟蹋谁。
沈敬月精神抖擞,还有力气收拾残局,弄水给兰絮浑身都擦了一遍,临了被兰絮踢了一脚,才算真正收歇。
他们裹着一张被褥,气息交融。
沈敬月抱着她,面色微红,心满意足地嘀咕着,探讨火器的使用办法。
复盘是好学生的必修课。
兰絮忍无可忍,捂住他的嘴。
沈敬月把眼睛睁得和小鹿一般,纯良又圆润,他小声说:“好吧,那我不说了。”
等兰絮一松手,他又本相毕露,叼着她的耳垂,磨磨牙。
兰絮实在困极,懒得理他,迷迷糊糊中,便听他轻轻提起一口气,允诺般:
“絮絮,我是你的,你也是我的了。”
第二天临近中午,兰絮起床后,沈敬月把她乱糟糟的头发薅好,给她编了一个麻花辫,往上面戳着什么。
兰絮一摸,是一朵朵雪白的梅花。
迎着她疑惑的目光,他解释:“早上去打猎时,看到有一些梅花树,摘了一些过来。”
兰絮:“你出去过了吗?”
沈敬月:“嗯。”
“还发现了冬眠前熊的痕迹,或许能杀它个出其不意。”
他一个大早出去打猎,虽然只一会儿,就回来了。
但昨晚达成某种脱敏治疗,他对兰絮的“看护”情况好了些,不必一定要她在他眼底下才好。
给兰絮编完发,他又拿出一颗圆圆的珍珠,编在她发尾。
这颗珍珠本来有想在路上换成米粮,但沈敬月怎么都不肯,原来是要给她用的。
兰絮摸着珍珠,倏地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