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李诗情
两个面容俊秀的伶人,先是上前行礼问安,这才支起架子开始唱。
没有戏台子和乐器,就格外考验唱功唱词。
有一个叫房官的小戏子头一回在贵人面前唱戏,便显得格外局促,时常接不上词,急得另外一个伶人满头大汗,恨不能替了他,慢慢地便也有些忘词。
佟时荔:……
虽然说着个世界就是一个巨大的草台班子,但是草台到皇后身上,那真是有些找死了。
“罢了,下去吧。”她挥挥手。
书录虎着脸,也有些生气:“你慌什么,皇后娘娘难得松快一次,叫人来唱小曲,你二人生这么大的纰漏。”
她觉得有些不对。
仔细地打量着房官,片刻后,看着过来接人的管事,冷冷一笑:“这你家孩子?”
管事面色一变,还不等说什么,书录扭头就走了。
她连忙看向房官,压低声音问:“怎么回事?”
房官面有难色,低声道:“我们唱砸了。”
另外一个戏子冷笑着道:“不是我们,是你。”
管事面色顿时难看极了,她拧着房管的耳朵,压低声音骂:“给你机会你也不中用。”
书录没走远,听见了他们的官司,便有些生气。
佟时荔正坐在廊下玩,她看着手中的棋谱,对着棋盘在对应。
听书录絮絮地说上一回,心里就知道了。
“本宫好说话,轻易不发作人,他们便觉得可以懈怠。”佟时荔揉了揉眉心。
罢了。
只要她露出不喜,连带着管事前途都送进去了。
她不介意任人唯亲这样的事儿,但是不能舞到她面前来。
最起码教好了再送来。
她叫一回伶人也难得,毕竟叫的多了,旁人也会说她耽于享乐。
可恶。
佟时荔喝着蜜水,就见康熙回来了,他显然是在路上就听说了这回事,顿时生气极了。
“这起子奴才,打量着你好性,连你也想欺负了。”
康熙一拍桌子,冷声道:“平日里养着他们,不就是求着片刻松快,做不到便下去,叫能做到的人上来,把那管事给撸了,提了副管事上来。”
他甚至还想把人拉出去打板子。
“罢了,房官年岁还小呢。”
佟时荔随口道。
也不是存心要害她。
胤礽在一旁听了半晌,朝着一旁伺候着的小太监使了个眼色,两人走到一旁,他想着要走通天梯,就得有通天的本事,出这样的纰漏,可见心性不稳,重用不得。
就听他冷声道:“把人赶出去,你亲自盯着。”
等交代完,他揉了揉脸,满脸柔和地又回来。
“皇额娘,儿臣今日倒是得了趣,你可要听听?”胤礽笑吟吟道。
面上一片软和。
佟时荔好奇地望过来:“什么?”
“儿臣有个哈哈珠子,年岁小些,人也有些痴,整日里惦念着要读书,今天午膳时,旁人问他,肉是什么味,他就举着书,一本正经地说,没书的味道好。”
胤礽努力地想要说得有趣些。
佟时荔:……
原来这就是学霸眼中的笑话。
真的好冷啊。
佟时荔勾唇,还是很给面子的笑了笑:“哇,他真是有些痴。”
胤礽双肩一垮:“好吧,不是很好玩,孤知道了。”
他的生活中,没有关注过什么事儿比较逗乐,一时间真有些想不出。
见他认真地想要哄她,佟时荔见他蔫哒哒的样子,没忍住轻笑出声。
“好了,皇额娘没事。”他们把她当胤祁哄了。
但她能感受到他的爱护。
倒也不必如此小心翼翼。
胤禛还有些没看懂,他歪着脑袋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和胤祁手牵手,都表示不明白。
“他们在说什么。”胤祁小小声问。
“不知道啊。”胤禛小小声回。
两人头挨着头,小声蛐蛐,说完了还总结:“大人真的很奇怪。”
佟时荔上前,把两个小家伙薅起来,搂在怀里,挨个亲亲小脸蛋。
胤禛红着脸:“皇额娘,儿臣长大了,不能随便亲亲了。”
胤祁把右脸伸过来:“还要亲亲。”
而站在对面的胤礽表示,实在是没眼看。
他还忍住,也凑过来亲亲胤祁:“妹妹,香香。”
“嘿嘿。”
康熙扶额。
一碰着胤祁,就连保成都变成了傻孩子,还会嘿嘿出声了,真是有些可爱。
“好了,你们都回自己房间睡去吧。”
他赶人。
胤祁不肯。
她一不走,胤禛和胤礽就当没听见,也不肯走。
康熙拎着胤祁的后脖领,把她扔到门外面,回眸威胁地看向两个小孩。
不等他说话,两小只就乖乖走了。
佟时荔和三小只摆摆手。
康熙坐在她身侧,握住她的手,温和道:“明日直接摆一场大戏,你想听什么戏?”
佟时荔想听红楼梦来着,但这时候,曹雪芹出生了吗?
她不记得具体的生辰了。
“就听包拯吧。”她道。
包拯和公主吵架还挺有意思的。
康熙点头。
于是第二日,佟时荔一早就起床,先是叫书录去四妃处说一声,今日要听戏,索性盛装打扮,带着宫里伺候的人,一道去听戏。
惠妃、荣妃、宜妃、平妃四人住在西南角,得到消息后,有些诧异。
片刻后才知道,原来昨日皇后娘娘想听小曲,叫两个伶人过来唱曲,谁知道叫两个不大会唱曲的来了,连词都说不清,为此万岁爷好一通发作,还叫他们备着大戏,今日唱。
惠妃缓缓地吐出一口气,她近些年,一直在修行佛法,端的是深沉有度,轻易从不肯显露自己的思绪。
这回也觉得诧异了。
而荣妃养着小阿哥,也没什么青云志,过得倒也松快。
宜妃生了胤祺,养着胤禩,更觉满足。
而平妃光是这个封号,就让她面上无光,平日里从不肯拿尖,总是说自己年岁小,不懂事,叫姐姐们教着她。
可凑到一起的时候,也热热闹闹的。
宜妃凑趣道:“皇后娘娘无限荣光,臣妾瞧着,满蒙八旗的贵女加起来,也比不上你半分。”
佟时荔轻笑:“你嘴巴还是这么甜。”
惠妃也跟着笑:“今日听什么戏?”
按后宫里的说法,生了公主,连晋位的都少,万岁爷根本不在意公主。
但除了母凭子贵,还有子凭母贵,有个好母亲,便是公主,也极为尊贵。
胤祁年岁虽小,但生下来就有封号,又按着皇阿哥的品级来,她们四妃见了,也是要行平礼。
只不过胤祁从来不受,又惯常让礼,是尊重长辈的意思。
“就是包公那出。”他吵起架来气势十足,她爱听。
因为她是个咸鱼,惯常不爱跟人吵架。
荣妃便猜测,皇后看似没有什么感觉,其实还有些不高兴的,要不然也不会点这么一出戏。
吵架。
有意思。
佟时荔听着包拯怒怼公主,心里舒坦多了。
她被身份拿着了,不能和人气势十足的吵架,甚至有些死装了,要温婉,要贤淑。
等戏散了,佟时荔索性留四妃吃饭。
宜妃就笑:“那得把胤禩抱来,这孩子被惯坏了,就喜欢叫臣妾喂他。”
佟时荔也跟着笑:“那就抱来吧,给他炖个肉沫蛋羹?蛋是刚从鸡窝里掏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