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糖炒栗粟
永远是你去找对方的前一分钟人还在,你一来他就不知道去哪了。等你一回你的座位,没几分钟,对方可能就又回到原来的位置上。
跟彼岸之花见花不见叶,见叶不见花一样。
“等等,蓝蓝,你的意思是,你知道具体的制造方法?!”周云廷完全没想到自己看中的好苗子一大早居然给他这么一个说不出是惊喜还是惊吓的礼物。
林菘蓝被周云廷那过于炽热的眼神灼烧到,下意识瞥了眼一旁的顾欲卿,对方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让她感到心寒。
说好的同事情呢?
大难临头各自飞是吧?
“周叔你听我说,我只知道整个制作流程,但是其中涉及到的具体的配比,我也无法确定,还需要一定时间的摸索和确认才能……”
林菘蓝企图解释,不同品种的纸张里涉及到的皮浆和草浆配比不同,这些已经属于行业机密,所以就算是她也不敢说能很精准地说出究竟要配比多少,只能根据记忆先列出几个常用的比例挨个测试。
但周云廷不管那么多,他抬手打断还想解释一下的林菘蓝,整个人可以说是在非常努力地在小辈面前压制他的激动和兴奋,“比例都是其次的,重要的是你知道流程和所需工具,这就已经足够了。”
“至于直播……”
周云廷顿了顿,林菘蓝平日的直播并不会涉及到未公开的古法技艺,况且她和明日有合同在先,让她停止直播也不现实,沉思片刻后,他问道,“你可以说说你当初想在直播里复刻这个古法造纸的原因吗?”
林菘蓝也没藏着掖着,她坦诚道:“明日的这款游戏是基于目前科技最为前沿的一种智能AI主脑,他们说只要主脑批准玩家制作思路和图纸是符合逻辑的,有可成为现实的可能,那么主脑就允许玩家将这个东西在游戏里被制作出来。”
“因为我个人其实最擅长的方面是蓝星传统书画方面,但是游戏里没有合适的可以用于绘画的图纸,所以我就想着自己做一个。”
“至于为什么突然会有这么一个念头,”说起这个林菘蓝还有些不太好意思,“除了直播需要一个吸引观众的看头,还有一个原因,嗯……因为老院长突然去世,我的经济情况一落千丈,每月政府的补贴仅能维持基本的生计,所以也无法购买市面上的纸张进行创作,这才想着在游戏里将绘画的想法落于实践。”
周云廷听完,沉默半晌,又问道:“那既然如此,你就没想过,自己去将古法造纸的技术申请成为你的专利吗?这样你光是每年收钱,都可以收到一大笔专利费。”
林菘蓝愕然,这点她是真的没想过,这个方法在她那个年代虽谈不上家喻户晓,但至少是有明路可查询,对于一个公众的,没有独家技巧和专利所在的配方,她又有何资格去申请?
“没……这还真没想过,主要是这个方法,它也不是出自于我,我只是一个诚实地搬运工罢了……”从几千年前搬运到现在这个四处碰壁文化断层的年代的匿名搬运工罢了。
被她的老实劲逗笑,周云廷也不再去逼问她,林菘蓝再怎么样,也不过是一个十九岁的孩子,想不到他们这些老狐狸爱用的弯弯绕绕也属正常,而且这样不正好说明她心思单纯,为人正直?
“你的直播,最近就别再继续造纸这个事情了,其他的照常就好,不过明日那个主脑我也确实有所耳闻……晚点我让欲卿和他们那边交涉一下看看。”周云廷一锤定音,将此事做了个总结,“两小时后,你俩跟我一起去造纸项目组那边,我们再进一步商讨。”
“先去忙吧,欲卿你有空多带蓝蓝去别的组逛逛,让蓝蓝看看他们有没有什么她可以解答的问题,别让那些人成天蹲在角落里闭门造车。”
周云廷笑得宛若一个奸商,他现在恨不得林菘蓝多来几个分身,每个小组放一个,这样说不定整个项目组的修复进度,都可以往上拔一大节。
可惜了,周云廷咂舌,蓝蓝的师父怎么没多教几个像蓝蓝这样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好苗子呢?
*
解决了一个心头大患,林菘蓝屁股还没在自己的椅子上坐热,就被钟绮云拉倒修复室,指着桌上几份同样很残缺的书画道:
“蓝蓝,这些是库里认为没有什么修复价值的可以自行处理的,我想着正好拿来练手,使坏了也无所谓。你要不就拿这个,演示一下揭那个……”
林菘蓝见她一时卡壳,替她补充道:“揭命纸?”
“对!就是那个。”钟绮云点点头,“昨天你跟他们一说那个构成,他们后面马上就拿去又检测了一遍,发现确实如你所说,所以后面一个劲地要我今天赶紧找你,给他们演示一下。”
林菘蓝觉得这个不是问题,欣然同意,“没问题。”
将如何固色、然后清洗画心,以及加固画心和揭命纸都按照顺序挨个演示了一遍,书画组跑下来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各个都不满足钟绮云的画面同步直播,全都跑下来申请权限来修复室蹲点第一现场。
揭画心和命纸揭到一半,修复室的门再度被开启,顾欲卿望着都快挤到门口的人,哭笑不得,看来他是来错时间了?
敲敲门,顾欲卿借着身高优势越过人群看到被围在中间的林菘蓝和钟绮云,清了清嗓子朝里头喊道:“钟教授,周院长托我来找您还人了,他说让小林先和他去另一个项目组。”
林菘蓝听到开门的动静时就已经放缓动作,揭命纸时最忌讳心乱,尤其是人在收到惊吓时,会下意识加大手中的力气,这样会很容易用力过猛,所以林菘蓝一感觉到周围动静变大,她就会暂时放一放,顺便重新静心。
钟绮云很不想放人,但对方都搬出周云廷了,她不放似乎又说不过去,“这个揭命纸,可以中途停下吗?”
林菘蓝哪里听不出弦外之音,忍俊不禁,但还是狠心地戳破钟绮云的期望,“可以的,但是这个期间也要让纸张一直保持湿润。”
“剩下的,钟教授您可以让他们也试一试,这些都是手上功夫,唯有手熟尔,才能了如于心。”
对方都这么说了,钟绮云也只能作罢,挥挥手让顾欲卿将林菘蓝带走,还不忘再三叮嘱,“记得晚点把人给我送回来!”
—
揉了揉自己酸疼的脖子和手臂,林菘蓝只听到自己骨头咯哒咯哒地响,维持一个动作太久,整个人如报废的机关一样一停一顿的。
顾欲卿在一旁听到那酸爽的关节声,打趣道:“小林老师,这才上班第二天,就要有工伤了?”
林菘蓝没好气地白他一眼,某个天天在桌边伏案十个小时的人怎么好意思说她?正想启唇反击,却发现对方居然连个富贵包都没有。
工作后身体一直处于亚健康的林菘蓝:……
得,人比人,气死人。
她还是老老实实地自己打个八段锦吧。
林菘蓝没意识到前面的顾欲卿已经停下脚步,还在扭脖子舒缓酸痛,结果就是没看路往前迈一步砰的一声直接撞上去,两人同时发出一声闷哼。
周云廷不知道从哪拐出来,恰好看到这一幕,登时吹鼻子瞪眼:“你俩干什么呢?!我先说明,我这里不支持办公室恋爱!”
第120章
林菘蓝最近因为在首都星有被苏云他们有意识地塞各种补剂,羸弱的身体健壮了不少,甚至还往上窜了几厘米,原本在荒星时还头顶才刚刚到顾欲卿的胸口线,现在小脑袋顶已经快到对方锁骨了。
她这一撞,正好鼻子撞上了顾欲卿的胸口,疼得她直呼气。
顾欲卿套着实验室的白大褂,胸前的口袋还装着几支激光笔,林菘蓝一个直冲冲的撞上来,直接脑袋和他胸口的笔磕了一下,清脆的撞击声,一时间让他不知道是心疼林菘蓝的脑袋还是心疼他自己的胸。
“没事吧,磕到哪了?”
顾欲卿听到林菘蓝的抽气声,猜她应该是被他胸口的笔磕到了,结果话还没说完,周云廷就从后面拐出来,看到他们过于亲密的距离吹鼻子瞪眼。
林菘蓝也听到周云廷的声音,捂着鼻子转身看过去,因为疼痛而泛起的生理泪水还在眼眶里打转,显得整个人楚楚可怜。
“?!”周云廷定睛一看,林菘蓝一脸受委屈的样子,心下更是震惊,小年轻吵架了?
深知小年轻都要面子,他横眉冷眼瞪着顾欲卿,快步走到林菘蓝旁边,低声道:“蓝蓝怎么了?顾欲卿这家伙欺负你了?”
林菘蓝其实是个很能忍痛的人,从当初顾欲卿给她测精神力就可以看出,但主观意愿上的能忍痛,不代表她生理反应上也可以做到完全没事。
相反,她那脆弱得不堪一击的身体,是稍微有点刺激就会红一大块的类型,这也是为什么她只是鼻子撞上顾欲卿的胸口,脑袋和他口袋里的笔磕了一下,她的生理泪水就立马涌上来。
摇摇头,林菘蓝深呼吸一口将那有些发麻地阵痛忍下去,开口否认了周云廷的说法,“没,是我走路不小心撞到他了。”
听着林菘蓝隐约的哭腔,周云廷的表情更加奇怪了,难以置信地望向顾欲卿,这小子哪来这么大的魅力,能让林菘蓝这么偏袒他?
在场的没几个傻的,顾欲卿对上周云廷满是挑剔打量的眼神,就知道他肯定是误会了。
心生无力,但他还是企图为刚刚那一场误会辩解一下,“刚刚菘蓝没看到我停下,所以就撞了一下,估计是我口袋的激光笔磕到她头了。”
尽管说了,但看周云廷那表情,十有八九是不信的。
林菘蓝闻言也点头应和,她和顾欲卿清白得比白纸还白,办公室情侣这种ile,还是别扣她头上好。
不过这都是小事,没必要聚焦于此,“周叔,你不是让带我们去造纸组看看吗?”
谈到正事,周云廷也正色了许多,走到前头认证身份,随后门打开,领着林菘蓝和顾欲卿进去。
说是项目组,但林菘蓝一眼望去并没有看到多少人,倒是各大悬浮的屏幕上密密麻麻全是文献,让人看了一眼就头皮发麻。
“造纸项目组的人很多也是书画修复组的,现在估计都去忙修复的事情了。”周云廷简单介绍了一遍,然后带林菘蓝他俩走到一台机子前,“蓝蓝,你过来看看。”
林菘蓝经过一旁项目负责人的首肯,走到周云廷旁边,上面是一份拟定的古法造纸流程。
“你看看这个,这是他们最近新整理出来的一套流程,不过还没在机子里进行模拟,不知道结果如何。”
林菘蓝凑过去整个看了一遍,不禁暗自感慨,无论是哪年哪代,人类的智慧都永超乎她的想象。
历史是一个巨大的但又无声滚动的车轮,它行走在时光的长河上,在河底留下深深的车辙,古往今来,这些人类之光闪耀的时刻,总会在漫长的时间里再次相逢。
古代的人类全靠人力建造出像是需要巨大科技力量才能形成的良渚古城,而现在的人们站在科技巨人的肩膀上,却又在返回去倒推那些没有科技痕迹的生产物。
在史料典故匮乏,技法失传的星际时代,靠着一遍遍的推衍和测试,如今呈现在林菘蓝面前的方法,却是已经是有接近她所知的宣纸制作方法的雏形。
即使没有她,林菘蓝心想,用不了几年,他们也能自己摸索出来。
“总体的思路是接近的,但是有几个比较明显的问题……”林菘蓝将几个关键的地方挑出来,“华夏传统的纸种类繁多,流传最广也最久的所属宣纸,但无论哪一种,所选材料大多为植物。
在使用对应原料时,不能直接将选用的植物绞碎揉捏在一起,这样获得的纸浆杂质太多。我们需要进行一些提纯的步骤,去除植物自身的有机含量对于纸张后续的存放和使用有着重要的意义。”
……
“还有就是……这个实验步骤里,我没看到配套的器械?是打算使用现代的造纸器械吗?”林菘蓝也不确定现在的机器能否很好胜任制作流程,不过还是提了一句,“别的应该都好说,但是捞纸的纸帘可能需要多注意一点,能否将纸浆变成一张合适的纸,纸帘作为核心工具必不可少。”
“纸帘?”周云廷很快就想到昨天看林菘蓝直播里她编织的那个,“你是说那个你还在编的那个工具?”
林菘蓝没想到周云廷这么敏锐,顿了半拍才点点头,“是的,纸帘的工艺会直接影响宣纸的成品质量,质量越好竹丝排布越紧密的纸帘,捞出来的宣纸越细腻光滑,反之,宣纸则会较为粗糙。”
……
将自己知道的内容以及看法全盘托出,时间一晃两三个小时过去,讲得林菘蓝口干舌燥,上一次这么使用嗓子,还是在上一次。
接过顾欲卿递过来的水,林菘蓝吨吨喝完大半瓶,顶着项目组长炽热的眼光,硬着头皮跟在顾欲卿身后企图开溜。
“小林,难怪周院长那么力推你,有空多来我们项目组坐坐。”
项目组长热切得笑容让林菘蓝下意识挺起腰板,总觉得这话应下来后要有什么不得了的事。
顾欲卿看着站在他身后脸上挂着客套职业的笑容实则没几分真情实感笑意的某人,不着痕迹地瞥了眼光脑上一闪而过的整点报时,还是开口把已显疲惫的林菘蓝捞出来:
“沉组长,时候不早了,我先带菘蓝去吃午饭了,你们也赶紧休息一会吧,下午大家还有其他的工作,就不耽误你们了。”
沉组长抬手一看,已经两点了,连忙止住自己的话,改口道:“都这么晚了?!那你们赶紧去吃饭,真不好意思啊小林,下次有空我们再互相交流学习。”
得到恩准,林菘蓝忙不叠地跟在顾欲卿身后走出办公室,闻到外面的空气,她瞬间觉得自己活了下来。
“去吃饭?”顾欲卿快林菘蓝半步,打开光脑查看外卖软件,“食堂现在估计没啥饭了,如果不想点外卖那就还有24小时随时供应的营养液。”
林菘蓝看了眼时间,她今天一早上脑子消耗过度,感觉已经不是一支营养液可以弥补回来的了,她需要肉,需要大米饭!
但转念又想到现在外面那奇奇怪怪有点中餐影子又不那么像中餐的中餐,林菘蓝肩膀不由得往下耷拉,“我吃营养液吧,反正再熬一小时我就可以下班了,我回家自己做饭吃。”
顾欲卿还在浏览外卖软件的动作停下,这会轮到他羡慕了,还有一小时就下班,这话怎么就不能出现在他口里呢?
回想起林菘蓝当初那碗香喷喷的面,又看了眼光脑里五花八门的外卖商家,顾欲卿也顿时没了胃口。
由奢入俭难啊!
“行,那我去食堂拿两支营养液,你要什么口味的?”
“水蜜桃!要冰的~”
……
五小时工作时间一到,林菘蓝如快乐的小鸟飞奔向研究所门口,踏上了回家的悬浮列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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