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火千九
程西还挺惊讶他的好手艺。
挨个尝过一遍后她就不这么想了。
小白兔等她都夹过一遍才动筷子,一口放进嘴里,苍白的俊脸变蕉绿。
程西安慰他:“放心吃,毒不死。”
小白兔都口吐白沫了。
程西给他灌了杯水:“不就是盐放多了么,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拿洗衣粉当盐了呢。”
小白兔瞅瞅灶台边上那塑料瓶里疑似是砂糖的白色粉末,嘴里的泡泡更密集了。
菜是没法吃了,小白兔抢着要倒掉。
程西:“先留着吧。”
小白兔:“留这干嘛?”
程西:“给老鼠吃。”
小白兔尴尬地直搓手:“正式介绍一下,我叫腾瑞。”
程西:“哦。”
小白兔:“……”
小白兔:“菜能倒了么?”
程西:“不能。”
小白兔:“……”
程西吃一嘴“毒药”的怨念在小白兔面上淡定实则慌得不行的表现中烟消云散。
小白兔还在思量再主动坦白点什么。
饿死那位闻着味就来了。
桌子还没撤,那位都乐开花了。
小白兔见他抱起盘子就往嘴里倒,赶忙阻拦:“别!”
那位“噗”的一声,出土以来首次喷饭。
他惊疑不定地打量这陌生小伙,完事又瞅瞅程西:“这谁?”
程西:“可说呢。”
那位:“你不认识?”
程西:“要不我认识一下?”
那位:“……”
他退到门口瞅瞅:“我没进错屋啊。”
小白兔:“……你们别吓唬我,这有进错屋的条件么?”
那位抱着盘子又进来:“你谁啊,也混这个坟圈?”
小白兔瞄瞄程西:“啊。”
那位狐疑打量:“我怎么没见过你呢。”
小白兔:“我住的偏。”
那位:“再偏能偏到哪去?”
小白兔很想随便指个犄角旮旯,手还没抬起来呢,程西说话了:“他住负一层。”
那位:“哪?”
程西:“你现在位于一层。”
那位迟疑着看向脚下,头皮炸了。
程西:“听说西山有老鼠了吧,他就是被老鼠挖出来的。”
那位:“那纸钱?”
程西面不改色:“可能是老鼠想吃烧烤了,把前任管理员藏的纸钱偷下去了。”
那位看向小白兔满眼同情。
程西:“我要不是闻见烧烤味也不能掏了耗子窝。”
那位恍然大悟,安心坐回桌边开吃,筷子夹起来又落下去:“不对啊,耗子窝在这屋底下,纸钱怎么会出现在乱葬岗里?”
程西:“我不确定纸钱沾没沾火星,总不能放外面引火烧山吧。”
那位:“你做得对!”
小白兔腾瑞彻底跟不上这二位虚浮的逻辑了。
加错料的饭菜对于日常吃土的饿死鬼来说无异于盛宴,他风卷残云之后贴心地帮把盘子洗了,还念叨着:“这盘子好刷呀,都不用洗洁精就能起泡泡。”
腾瑞挪到自己那屋门口,一旦那位反应过来要揪他脑袋,他也好有个地方躲躲。
饿死那位心满意足地走了。
程西叫上小白兔一同出门。
腾瑞一步三回头:“就这么走没关系吗?”
程西:“我今天休假。”
找回昨晚藏的桶,程西当真去了河边,渔网随手往水里一丢,愿者进兜。
腾瑞傻眼了:“这得什么时候能捞到鱼?”
程西:“要不你来?”
腾瑞从兜里掏出个笔状物,笔帽一拔,噼里啪啦冒火花。
程西挑眉:“你昨晚不该用匕首,应该用这个。”
腾瑞汗流浃背:“这个会电死人的。”
程西“哦”了声,右手猛地一甩,寒芒急射而出,在水面上斜着一点又盘旋着飞回来。
腾瑞这才看清那是程西昨晚夺走的匕首。
剑刃上还戳着一条不停甩尾的鱼。
程西似笑非笑。
腾瑞的汗更多了。
为表友善,小白兔乖乖奉上自己最后的保命武器。
程西新奇地把玩,这东西表面旧旧的,她不懂制作原理也看得出很粗糙。
“这是你自己做的?”
“嗯。”
“你还挺厉害。”
“祖传的手艺。”
腾瑞说这话的时候笑容泛起苦涩。
程西:“你家出事是因为手艺?”
腾瑞没有言语,亦没有否认。
程西明白他不肯多说是怕她暗中调查背后捅刀,人心隔肚皮,不得不防。
可她还是说道:“你莫名其妙出现在我所管辖的墓园里,不管你说与不说,我都会用我的方式去调查。”
这话颇有几分咄咄逼人。
程西以为他多少会有点情绪起伏。
腾瑞却只是笑笑:“你查不到的,我家明面上很平凡。”
程西不置可否。
腾瑞的目光略过程西,望向西山之顶。
“我一开始不知道这是哪里,只想先找个藏身之所,登上山顶才发现那有个墓园。”
高墙围拢的墓园,豪华的值班室,怎么看都是个常有访客登门之地。
这不是个安全的避难所,可他又累又饿没力气下山,就想假扮祭拜者去值班室蹭口饭再说。
值班室没锁门,地上的落灰能印出脚印。
腾瑞改了主意,决定暂且在值班室住下。
由于不确定会不会有人来,他打算给自己多留一手准备——进墓园挖个能藏身的地下堡垒。
然而他怎么都没想到墓园里有人。
很多人。
“我以为自己误闯了秘密基地,要完蛋了。没想到他们毫无警觉性,有好几次跟我远距离打了个照面都没注意到我。”
程西耸耸鼻子,就他这身死气,她都以为他是死人来着。
那群非同时期入葬、彼此间算不得多熟的死人们就更不会察觉异常了。
腾瑞兀自说道:“我在值班室里找出能用的原材料做了渔网和便携蓄电池,原想多修整几天就离开,没等走呢,你就来了。”
同是靠两条腿上山的人,程西大气都没喘一口,腾瑞顿时心生警惕。
他怕山下还有别人,只得藏到高墙之外,临时在墙根底下挖了个避难所。
考虑到程西的身手,他白天不敢出来,夜深人静时溜出去找吃食续命。
程西打断他:“为什么不直接离开?”
腾瑞:“你来的第二天夜里我就走了,后来我又回来了。”
他的神情忽然严肃起来:“因为我发现有人在跟踪我。”
他那双总是在演在伪装的眸子绽放精光,逼视着程西:“你跟他们是一伙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