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火千九
到后期她不请,白大褂也会想方设法登门。
实在不行,就在离开前硬抢他们的设备和仪器。
别管心里打着怎样的算盘,程西表面上仍按部就班做着她管理员的工作。
由于换骨架过程中所有死人都露过面,她其实不用再成天蹲在值班室里做登记了。
与之相对的,所有死人都跟她打过照面,承了她帮换新骨架的情,在山下遇见好事坏事都会刻意算上她一笔。
程西要赚钱,自然不会拒绝死人们的邀请。
她不在西山,刚活过来那位兄弟只能交由腾瑞和大祭司轮流照看。
这位编号九九六的死人军团成员起初还有点懵,好在死人军团的出身培养了他遇见不懂的事也不会揪着问个没完。
在他看来,程西让他留守西山是为了保护那个成天憋在小黑屋里的年轻人。
许多年没跟活人打过交道,九九六紧张地直搓手。
腾瑞被他盯得头发都要竖起来了:“你有事?”
九九六:“啊,我就是想问问你饿不饿,要不要喝点水,我刚捞了一网鱼上来。”
腾瑞:“……”没听说复活周期变长会影响逻辑智商呐。
九九六看腾瑞拧铁丝的速度又加快了几分,很热心地往前蹭了两步:“你把铁丝拧自己手指头上了,要不我来?”
腾瑞默默把缠到手指头上的铁丝掰下来,把钳子递给九九六。
九九六也没见多使劲,比手指头还粗的电缆就拧成了麻花。
腾瑞端起水杯的手一哆嗦,半杯水洒脚面上。
九九六手上加速,脑袋扭转过来:“你想泡脚啊?我给你烧点开水去?”
腾瑞:“……不用。”
九九六拧完粗线,转而去拧细线。
腾瑞一眼没看住,几根不该连在一起的电线就短路了。
刺啦。
九九六的仿真头发秒变爆炸头。
九九六眼皮上翻:“我是不是被雷劈了?”
腾瑞:“……”
他把还想拧电线的九九六扯出实验室,禁止他再靠近一步。
九九六很惶恐:“我是不是闯祸了?”
腾瑞:“没有。”
主要是怕他把自己电翻了再死过去。
腾瑞人生头一次接受“托孤”,可不能让这人在他眼皮子底下出事。
九九六捧着腾瑞递来的水杯,往门口一蹲。
腾瑞抱着水壶蹲他旁边,不停给他添水让他闭嘴。
九九六:“实在喝不下了。”
腾瑞把壶塞给他,自己拿过杯子开喝。
俩人你一轮我一轮,最终,腾瑞撑不住了。
九九六瞅瞅自己身下漏出去的一大滩水,“啧”了声:“怪不得老大让我留下。”
谁家好人能跟四处漏风的死人比喝水啊。
从厕所冲回来的腾瑞又蹲回他旁边:“你管程西叫老大?”
九九六嘴角一抽:“你听错了。”
腾瑞眯起眼睛。
九九六无语望天。
半晌,九九六又把视线转向腾瑞:“告诉你也无妨,这跟我们那又不是一个时空。”
这个世界没有阴王,也没有人间帝王。
甚至没有如死人军团那般的自然诈尸。
在九九六的絮叨中,腾瑞总算捋顺了程西穿越之前的境遇,却也明白了程西为何执着于要让白骨复活。
九九六抱着空了的水壶,下巴抵在壶盖上,眼神逐渐飘远:“你不要看我们老大小小一只,她可是死人军团当之无愧的战神。”
腾瑞:“战神?”
九九六:“最早并没有死人军团,所有诈尸的死人都是游走在阴阳之间的危险源。”
因着诈起死人的不灭特殊性,数量只会越来越多,即便他们不主动攻击活人,活人也会惶惶不安。一旦有死人失控发疯,活人便要付出惨痛的代价。
冥界起初只是囚禁死人们的一方独立空间,死人太多导致空间内的阴气越来越浓烈,阴王便应运而生。
为了维持冥界的阴气浓度,阴王要阻止死人们外逃。
死人们不受冥王管辖,只要不往人间跑,他们爱干嘛干嘛。
那些年,冥界纷争不断,死人们成天互殴,胳膊脑袋满天飞。
很多死人不想参与其中却也无法置身事外,渐渐就成了以个体为单位的无差别群殴。
程西一入冥界就以绝对优势打服了这群终日比谁拳头硬的死人。
“毫不夸张地说,每个死人都被老大拆零碎过。”
死人又不是没脑子,惹不起的人自然没人再敢去惹。
程西也懒得成天卷在死人的争斗中,没人找她麻烦,她也乐得自己缩在角落里享清闲。
然而程西的出现令阴王嗅到了不一样的气息,他怂恿程西终止死人们的纷争,将他们组建成一支死人军团。
九九六的神情有一瞬间扭曲:“也许从那时起,他就计划好了后面的一切。”
最初的阴王懵懵懂懂,对冥界以外的世界一无所知,所作所为皆为本能。
可每个死人都来自于凡尘,见得多了,阴王内心难免会滋生出不同的想法。
也可能是孕养他的阴气本就不“干净”,谁让能诈尸的都是心中有怨之人呢。
当死人军团数量可观,且有了公然去人间走一遭的由头之后,阴王首先要做的就是除掉程西。
在冥界,阴王有着天然的出身优势,不怕被死人们拥护的程西所取代。
去到人间就不一样了,谁规定死人就不能称王称帝。
九九六攥紧拳头,又无力松开:“是我们远离人间太久,才会忘了人间的权钱有多诱人。”
这是他们奇袭小队见到阴王现身时的共同念头,然而一切都已来不及了。
九九六耷拉着脑袋,不知是不是喝的水实在太多,他那没有泪腺连接的金属眼眶竟也泛起了泪光。
腾瑞觉得自己应该安慰他几句,可他何尝不是利欲熏心的受害者。
真当那些想要开启时空之门的人是去参观考古的么。
还不是仗着自身发展远超其他时空,要去搞掠夺、称王称霸么。
“唉。”
“唉。”
“咱俩抱一块哭是不是不太好?”
“我还是去烧壶水吧,你不是要烫脚来着。”
“……”
与此同时,程西正在城市里跟人打群架。
一群大个子把她堵在小巷子里,有几张脸程西眼熟。
一个跟她个子差不多的原装黄毛小子狞笑着走上前来,手里甩着一把片刀。
“就是你……”
他的话没说完,那把刀就到了程西手里。
黄毛:“……”
程西反手一刀,普通质地的刀刃直插进巷子的砖石墙壁里。
黄毛小子咽咽口水,缩到大个子身后去。
那群安装假肢的大个子挤上前来对程西龇牙咧嘴,就是没一个人敢动手。
程西凉飕飕瞥他们一眼。
大个子齐刷刷后退,彼此推搡着似乎要跑。
程西闪电般挡在巷子口,撑开她的布包。
大个子互换眼色,摸不准程西要干嘛。
程西也不想耽误时间:“要腿要钱,给个痛快话。”
最后大个子们灰溜溜掏光钱包才得以保住新装上的假肢。
程西对今日份的不劳而获很满意,布包往肩上一扛,出了巷子直奔警局。
赶在警员出来抓人之前,大个子们一哄而散。
程西很热心地表示:“我记得那黄毛长什么样。”
几小时后,本街区最爱挑事却无人敢指证的刺头混混落入法网。
程西这个热心市民成功获得一笔小数额奖金。
程西一面把钱装进贴身的口袋一面问警员:“你们还想抓谁?”
警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