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阴冷厂督身边吃香喝辣 第20章

作者:秀木成林 标签: 爽文 逆袭 穿越重生

  她轻声道。

  沈星偎依进大姐的怀抱,温暖馨香,一直暖进她的心,她发现大姐没有责备她,家里的人也没有生气,她心里骤然一松,甚至轻快了起来。

  徐妙仪轻声:“傻瓜,你可能会死的。”

  沈星却露出一个带泪释然的笑,她感觉回来后一直以来的的焦灼、踩不到实地的感觉,这一刻都尽去了。

  她小声:“我不怕,如果真的最后要死,我希望一家人死在一起。”

  这是沈星发自内心的想法,她再也不要孤零零一个人了。

  沈星甚至露出一抹笑,一个俏皮的笑,鼻头红红的,抿唇笑,眼睛弯弯。

  回来以后,她其实一直是压着的,说出这句话之后,她发现那些压的东西蓦地移开了。

  她急不迫待说:“大姐,家里究竟是个什么情况,你快给我说说?”

  徐妙仪心里酸楚不已,又欣慰,百感交集,一时之间也不知怎么说。她深呼吸一口气,好,一家人在一起也好,如果他们都没了,小妹也不会快乐活下去的。

  她是个最好最值得人疼惜的好孩子呢。

  徐妙仪重新搂过沈星,姐妹俩偎依在空旷的敞轩台阶上,冷风嗖嗖过,但姐妹俩的心是在一起的。

  “当然要给你说的。”

  这是徐妙仪今天来最重要目的之一,“我们家一直避,但最后我发现,怎么也避不开这些事情。”

  因为他们姓徐。

  徐家是开国第一功臣,声望至今犹有,这份声望、昔日祖父叔伯们和部下的香火情,既是徐妙仪他们的骄傲,亦成为深深束缚徐家的一捆绳索。

  “早在家里出事之后,我就称病不出,”徐妙仪一开始悲愤过,但经过家里惨痛的减员,熬过开头那几年后,她渐渐剩下一个心愿,就是想把家剩下的人救出来,远离东都,安生过生活就好。

  徐妙仪刻意淡化自己的存在,她素有心疾,冒着生命危险生子,过后身体支持不住,一点不稀奇。

  “可最后我发现不行。”

  “景昌一被选进暗阁,我就知道糟了。”

  其实沈景昌一直想考的是神策卫,是禁军,走正常的军途。那几年徐妙仪一直很矛盾,历尽繁华骤变时光向前,她其实更希望家人平平安安,在她去世前能把叔父妹妹大侄们弄出宫,安稳当个平头百姓就很好。

  但沈景昌年少,总憋着一口气,他想考神策卫,脱了宫籍,再带了家人光明正大走出宫门来——最开始,其实家里没人盼头这么高,想复爵,都是不得不迫着走上来的。

  但谁知考完之后,却被选进了暗阁。

  景昌是徐家仅剩的唯一男丁,意义上截然不同。徐家的象征意义、徐家剩余的声望,几乎可以说都能捆绑在他一个人的身上。

  徐妙仪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心下一沉,她意识避无可避,徐家还是被卷进争斗的漩涡当中。

  迫不得已,徐妙仪近年把手上徐家剩余的人脉和资源,几乎尽数使出,还佯装快病死一装很多年。

  也是景昌选进暗阁的次年,沈星的二姐沈云卿嫁给女帝一系的司礼监秉笔、如今的第七团营掌司陈同鉴,和家里一刀两断,从此不再联系,决绝而去了。

  个中种种不易、种种摸索,就不必细说了。

  姓徐,幸或不幸,当初流放,多少人全家死光,唯独徐家总有人行方便关照,最后能剩下来好几个人。没入宫籍,女帝置之不理,也没下令杀了。

  萧萧的冷风雨,徐妙仪长吐一口气,忍不住皱眉:“可最近这一两年,我总是很不安心。”

  明明应该形势大好了,可偏女帝突然醒来,龙江一案猝成漩涡。

  “你二姐已经一年多没有给我传信了。我私下打听过,他们夫妻在第七团营自去年就不见踪影,挂名挂到现在,我有些担心。”

  出暗中的任务有可能,但这会是什么任务呢?有没有危险?假如出任务,女帝那边又在暗中筹划些什么?

  徐妙仪很担心,但又不敢深入探问。

  “还有景昌,龙江之变的刺客,其实都是暗阁的人。”徐妙仪抿唇道。

  但到了那个关口,她和楚淳风根本没法阻止,甚至不能开口异议。

  “景昌掺和太深了!”

  自龙江之变,暗阁一裂为二,后续双方的任务之一都是要解决对方。

  另外,徐妙仪很怕,万不得已,皇帝要弃车保帅,而沈景昌的身份让他正好足以扛起这件事。

  “我管不了别人,但无论如何,景昌绝不能填了炮灰。他才十七岁,他绝对不可能是担大旗那个!”

  徐妙仪的父亲祖父们都不在了,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她对朝廷的掌控和判断差之极远,就算到了今时今日,很多东西徐妙仪也触摸不到太深。

  但她清晰意识到,徐家要滑进漩涡里,她现在在拚命使劲,要把景昌拉回来。

  徐妙仪深深吸一口气,从情绪里抽身出来,她从腰间暗扣取出一枚墨玉牌,塞进沈星的手心。

  她温柔抚摸她小妹的脸,情绪有些激动难言,终究是一家人,小妹的心和她们是一样的,“星星,这是咱家信物,现在给你,也没多少人了,剩下那几个原来正是留给你的。”

  这个墨玉牌,是联络徐家旧人、从前家卫之类的剩余旧势力用的信物。

  徐妙仪这些年能用的几乎都用尽了,唯独剩下几个昔年祖父和父亲的心腹好手,舍不得用。

  就是想着将来留给沈星。

  有个万一,带着她走,保护她一生平安的。

  “原来大姐想着,怎么都要保住你。”

  雨声滂沱,沈星听着得泪流满面,原来姐姐们都知道的,她一抹脸急忙道:“我不要!”

  “我知道,我知道。”大姐安慰:“这只是大姐从前的打算,现在不是了,咱们一家人一起使劲。”

  沈星这才安静下来,徐妙仪搂着她,低声告诉沈星,让她接下来做什么:“大姐不知能不能去龙江,既然你去了,正好理这件事。”

  “景昌很危险,这些年你姐夫百般周旋,可这次他碰不了暗阁,只能在外围使劲。”

  “徐芳他们几个,就是大姐原来想剩给你的那几个人,”徐妙仪一直没怎么动过这几个人,他们也知道徐妙仪想把他们留给沈星,一直也有暗中关注沈星的,沈星或许不认识他们,但他们肯定认识沈星。

  徐妙仪不得已,连这几个人都动用了,自成一队,目前正在龙江,和她和楚淳风另外派出的人紧紧围绕着暗阁的动静在查探。

  “已经有些眉目啦。”

  说到这里,徐妙仪终于高兴起来了,“具体的,等到了龙江,你召见徐芳他们几个后,再详细听他们说。”

  徐妙仪左右看看,身边很宽敞,藏不了人,但她也不愿意在这种地方说至机密的事情。

  反正待沈星到了龙江,也是要说的。

  她摸摸沈星的脸:“你既然出来的,就是要有人的,徐芳他们以后,正好跟着你。”

  长话短说,叮嘱许久,徐妙仪最后不得不分开,她微笑一下:“好了,大姐要回去了,”她浅浅的甜蜜,“不然,你姐夫那边的人就要进来寻了。”

  调侃归调侃,但姐妹俩确实说了很久了。

  这地方最好不要多进人,以防引人注目,徐妙仪换了衣服一个人悄悄过来的。

  说到这里,她不禁轻叹:“这些年,幸好有你姐夫。”

  不然,徐妙仪有心疾,这些年恐怕真有些力有不逮。

  徐妙仪依依不舍搂了沈星好一会儿,直到等在旧廊尽头望风的护卫再一次回头张望招手,她终究还是起身了。

  雨渐小了些,夜色中,徐妙仪面庞柔和又美丽,说起楚淳风,浅浅微笑幸福。

  沈星默一下,其实姐夫也真帮过他们家很多,她忍不住胡思乱想,这辈子若是变化了,最终没有演变成那个局面,那会不会大姐和姐夫,就真的幸福相爱一辈子呢?

  应该能的吧?

第15章

  深秋的雨夜,沈星伫立在台阶上,望着徐妙仪撑伞的黢黑背影渐行渐远。

  她也是很久很久后才知道,太祖前朝旁支宗室出身,联合陇鲁江左两地门阀平定天下,又受降和联合前朝多位大公卿,多股大势力拧成的大燕朝,这是开国遗留的问题。

  太祖雄才大略,铲除门阀,甚至一部分的开国勋贵不能说不对;女帝的反抗更不能说不是了,谁也不可能坐以待毙。她登位后剪除宗室权贵,既是坐稳龙椅,也是加快前者的进程,作为一个帝皇,她错了吗?

  后来的明太子,为父母囚禁多年,几近疯癫,谁又能说他不对?

  只可惜夹裹在其中有无数炮灰。

  死尽全家,惨绝人寰。

  作为其中之一,谁又能等闲视之,心平气和?

  裴玄素不能,沈星也不能。

  哪怕是知悉上述原因并当了太后那时的她,也不能够。

  切肤之痛,刀刀入肉,只有经历过的人,才能明白那种彻骨的痛楚啊。

  沈星在台阶站了一会儿,搓了搓手臂,转身回去。

  沿着湿漉漉的檐下小心走回去,滂沱的雷雨依旧,梁恩一行已经离去了,破败八角轩亭静悄悄,带着水汽的冷风呼啸刮过。

  裴玄素静静趴在那块木板床上,地上扔了一套干的湛蓝太监服,他一动不动盯着梁恩一行离去的方向。

  沈星赶紧把门窗都掩上了,挡住了风,裴玄素回神,转头望过来,“回来了?”

  黑暗里望不清他的脸,只看见眉峰,长眉入鬓,刀锋一般的锐度,在黑暗中尤为英俊。

  “嗯,”沈星有点紧张瞄了他一眼,小声:“我大姐来了。她还给了我几个人,说在龙江,让我到了再召回他们。”

  沈星说这话的时候有点惴惴,但裴玄素却并不觉得意外,他是个很敏锐的人,早在沈爹把他的事情扛下来时,他就知道沈家有些后台。

  沈星说有人托她相救,其实这说辞不是没有漏洞,但裴玄素已经一概不问了。

  他轻声问:“冷吗?”

  沈星说话的时候,已经把鞋子脱了,垫在地上在窄床边挨着坐下。裴玄素有伤,正是争分夺秒休养的时候,总不能让他下来的,这床太窄,也躺不下两个人。

  于是沈星就抱膝坐在避风的那边。

  但轩亭三面设联排大窗,窗纱破破烂烂,仍有带水冷风呼呼灌进来,她只觉遍体生寒,从肩臂都脚趾头。

  她蜷缩脚趾头,把自己抱紧一点,还未说话,裴玄素支起身,把刚才那行人留的、盖在他身上的厚棉衣披在她身上。

  带着体温、皂荚味道和裴玄素身上特有的一股极浅淡的冷香的棉衣一下子罩住她的背部和双臂,人一下子暖和了。

  裴玄素说:“我从小习武,我不用。”

  他显然有心事,对沈星笑了下,趴回去了。

  两人一会没说话,沈星挨在窄床边静静坐了一阵,她裹紧棉衣,冷是不冷了,只是却有些迷茫。

  沈星出神盯着轩亭外哗哗的夜雨,今夜和大姐相见,她心潮起伏,前世种种一下子历历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