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阴冷厂督身边吃香喝辣 第396章

作者:秀木成林 标签: 爽文 逆袭 穿越重生

  蒋无涯和裴玄素你来我往,战得难分难解,最后蒋无涯抬头望了先前发神武大炮的马鞍山山顶,他心里算算,这么长时间,神武大炮该推下来了。

  蒋无涯从戎多年,深知道普通兵士夜视能力是比较差的,而这样的急速大战之中,主帅传达的命令是没有办法详细到具体的话语的。

  几乎是马上,蒋无涯一挥手臂,示意旗兵,而后亲自率军直直压向东边,而与此同时,先前他们收集的所有的旌旗树枝全部举起和摇动,呐喊山呼海啸一般,陡然爆发,而一个早已经准备的大旗,立马竖起。

  果然引得刚刚推下来的神武大炮炮口冲往这边,炮兵大致目测一下,刚刚能够得上炮轰的距离,赶紧“轰轰——”连续发了多枚炮弹!

  火光冲天,蘑菇云暴起,炸出了一大片凹凸不平的大坑。

  一听见炮声,这些摇旗呐喊的位置立即往后急撤,确实也牺牲了一些敢死队的兵士,但这炸出一大片大坑,却一下子拦截在敌我双方之间,这短暂时间内,朝廷大军是没法快速通过追击了。

  蒋无涯跨骑马上,站在炮坑的最前方,热浪滚滚,乌黑一道道的,汗流浃背,这个俊朗矫健的青年将军横刀立马,回身瞥了一眼,夜色无垠,硝烟滚滚,他沉声下令,立即掉头急撤而去,竟是全身而退了。

  这个蒋无涯,果然了不得啊!

  裴玄素一听见炮响,当即就知道不好了,奈何给炮兵下的命令是往敌军最密集的地方轰去,而神武大炮这等利器,朝令夕改,最为不利,蒋无涯早有准备当机立断,裴玄素停止炮轰的命令一看清地形就传下去了,然大战场上太混乱,终究是晚了一步。

  裴玄素大怒:“这该死的蒋无涯!!!”

  该说果然是沈星前生里年纪轻轻的天下勤王兵马大元帅吗?!

  裴玄素立即下令绕路和填土,立即往前急追,再之后一马平川,双方都在急行军,但这么耽搁了时候,终究是追不上了,眼睁睁看着殿后的蒋无涯部接近绣水南岸,抵达敌军神武大炮的攻击范围之内。

  “轰!轰隆隆——”

  圣山海大军已经列阵完成,呈现圆阵鱼鳞之势,在神武大炮的攻击范围之内,随着后方不断登船而不断缩小防御范围,一张开把蒋无涯部迎了回来,立即合拢口子,如此严阵以待,即便是大炮冷却期也没有办法占到多少便宜。

  圣山海大军登船撤离京畿,已经成了定局!

  双方军中皆有能人啊,这一场京畿大战并未能决出胜负。

  此时天色已经大亮了,从昨日的攻门战开始,交锋已经持续了一天一夜。

  裴玄素率军追击到绣水南岸,在敌军神武大炮的攻击范围之外,他不得不喝令大军停下来了。

  身边气喘吁吁,汗流浃背,江风飒飒沁冷,眼前黑压压的圣山海大军在有序往后慢慢收缩,最远方的战船大楼船,已经不断登上兵甲,塞进满满的,预计能装载下圣山海二十五万的大军。

  裴玄素这一刻,已经接到了沈星传回来的消息到了,圣山海军中的细作竭力追着帅旗去,已经可以明确,明太子并未死,夏以崖不知道给了些什么,帅旗下的氛围一下振奋了起来,楚淳风边指挥撤军边护着明太子后撤。

  目前,明太子已经被抬上了楼船,正在紧急施救。

  裴玄素简直愤怒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他暴怒:“楚明笙——”

  这个杂种,竟然还不死!!

  “夏以崖!去死——”

  还有这个该死的夏以崖!!!

  ……

  但不管如何,现在拦截圣山海登船已经不可能了。

  裴玄素短短驻马站立了半盏茶,他恨声下令:“马上传讯,楼船停驻在驻马湾至皋兰县!!小心在意,战船不能出任何问题!”

  “全军听令,左翼转前军,各部立即往驻马湾至皋兰县弃岸登船!”

  既然已经无法阻止圣山海大军登船,那当然是马上登船进入追逐战了。

  明太子有那么战场在绣水南岸,裴玄素既然判断明太子很可能走这条路撤军,那他当然是有征调大量战船以备用的,并且水师将领他都征调以及安排出来了。

  大批战船跟着战场不断转移,马上就能停驻在驻马湾至皋兰县。

  裴玄素既然曾不断往圣山海的船只采取过各种手段,可惜没能成功,他当然也预防着明太子那边往他的战船使手段。

  大军当下不停,号角呜呜,令旗不断挥舞,一层层迅速将帅令传下,大军左翼转前军,火速奔往驻马湾至皋兰县一带登船去了。

  明太子这边被撬开牙关灌下灵犀护心丹化开的水,开始拔箭疗伤牵动多少人的心神这个暂且就不说了。

  且说裴玄素这边。

  裴玄素脸色阴沉沉,在中军拱护之下急行军快马抵达驻马湾,今天没有出太阳,硝烟和阴云笼罩了整个京畿平原内外,风呼呼凛冽,他随意瞟了一眼,选择了其中一艘楼船,翻身下马,快步登上舷梯。

  底下的旗兵立即扛着皇旗和帅旗上去了,近卫大将率军鱼贯而上,很快把这艘大楼船里外三次检查,确保没有一丝的问题。

  真本事是军中行走的唯一硬资本,一场大战下来,几乎全军上下对裴玄素这个主帅都心服口服,军队磨合,军心空前凝聚。

  江风飒飒,圣山海那边登船的讯报不断传回,裴玄素心情并不怎么样,神色阴翳,快步登上甲板,顾敏衡把他这边接到讯报都叙述了一遍之后,他迟疑了一下,但最后还是恭声禀道:“督主,昨夜在马鞍上的时候,徐景昌望见了那个姓夏的,他非常震惊,脱口而出‘这不是左掌阁?’。”

  作为最早被赵关山拨过来跟着裴玄素的人,梁彻和顾敏衡韩勃几乎是知悉当年龙江之变前后事情勘查过程和结果的全部,韩勃正在宾州坐船养伤慢慢回来这就不说了,顾敏衡几乎当时一听,他立即就听懂了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了。

  他迟疑了一下,虽然和此刻战局有些不搭界,但他还是立即把这事儿禀报了裴玄素。

  铁甲摩挲的清微喀喀声,军靴落地甲板声音沉沉,裴玄素霎时顿住脚步,顾敏衡靠近低声说完,他恨夏以崖正恨得正几乎冲天灵盖喷出,霍地回头,神色近乎狰狞:“你说什么?!”

  裴玄素牙关咬紧了片刻,他几乎一字一句,“去把徐景昌给我叫来。”

  这个命令很快就被顾敏衡传达下去了,沈星沈云卿和顾不上旁的,赶紧把手头的事情交代给陈元和顾敏衡,和徐景昌一起登上大船。

  大军正在迅速登船,黑压压的染血铠甲和兵潮,驻马湾最中央的帅船之上,舱厅短短时间之内,已经简单清理和布置过了。

  裴玄素一个人坐在舱厅的上首,冯维孙传廷陈英顺贾平等人无声分列在两侧边缘,时间匆忙,舱内并没有点烛,显得有些昏暗。

  裴玄素一身染血的铠甲,黑纱护掌被敌人的鲜血染了一遍又一遍,那张玉白的靡丽面庞喷溅血迹点点,摄人到让人胆颤的气势,他正斜斜靠在在太师椅之上,阴影下那刀锋般的下颚轮廓线有一种砭骨的骇人之色。

  连徐景昌这等见惯了血腥的人,进舱之后呼吸都不禁为之一屏。

  他低头,给上首的裴玄素行了个半跪的军礼。

  裴玄素冷冷道:“站起来,把你知道的都说一遍。”

  徐景昌见到裴玄素,他心中自责内疚折磨,头都抬不起来,闻言低声应了一声,立即讲述了起来:“这个左副掌阁,我细细回想起来,他可能有些不对的,……”

  因为此时徐景昌已经知道了明太子脸上天衣无缝的易容了。

  他几乎马上就想起,左副掌阁曾经负了一次重伤,导致左脚很长时间不能行走,伤愈后武力值也下降了不少,这才退居二线,专门负责分派任务,以及负责一些简单的差事。

  “我当年进暗阁不久,左副掌阁就负伤了,修养了好几年的事件。”所以其实最开始,他和真左掌阁其实是不熟的,也无从分辨起后来的真假,“现在想一想,左副掌阁武力值下降,他……会不会是被人冒充了?”

  最开始,左副掌阁肯定不会有问题的。

  因为不管是神熙女帝还是当年的太.祖皇帝,建立暗阁,并且这些掌阁、掌队之类的重要位置上放的人,肯定层层查过背景没有问题的。

  但问题是,神熙女帝肯定不可能天天去盯着暗阁的人是真是假,于是就有可能被钻了空子。

  绥平王通过太.祖皇帝的遗产,几乎暗中窃取了一半的暗阁。

  那么明太子,也有可能私下放几个人进去吧?

  毕竟,昭献太子当年,也是有参与暗阁的组建的。

  整个偌大的舱厅,鸦雀无声,只有外面紧急登船的喧声和浪涛声,隐隐血腥味萦绕在鼻端,气氛极致低沉紧绷。

  徐景昌低声说:“……当年,我接到了左掌阁安排的任务,就率人出发了。”左掌阁代表绥平王,他第一次尝试挣扎,想要离开这个越陷越深的泥沼,结果却铸成大错,差点连累的小姑姑和家里人。这些年的艰难,徐景昌没有对外人说过一句,但这一刻回忆当初,他一刹眼眶发热,实在太难太难了,徐景昌急忙忍下哽咽,竭力表现如常的样子,没有让沈星和沈云卿及其他人发现异常。

  “……然后,是左掌阁负责带人拦截府伊府邸遣出的另一队的人的。”

  徐景昌不敢称裴文阮为伯父,只敢这么以“府伊府”含糊过去。

  当时裴文阮遣出两队的心腹近卫家人,一队往东郊曹夫人所在的郊区别院;而另外一队,正是去往沛州,去紧急通知裴玄素赶紧遁逃,之后和母兄汇合的。

  气氛像死了一样,听到这里的时候,没有一个人敢大呼吸的,孙传廷和冯维对视了一眼,他又看了裴玄素一眼,见裴玄素久久没有说话,孙传廷上前一步,问道:“那么,你能肯定,就是这个‘左掌阁’带队领的人去拦截另一队人的吗?”

  徐景昌非常肯定点头:“非常确定,就是他!”

  这一瞬间,裴玄素神色狰狞了起来,他不知不觉已经紧紧捏着拳,在徐景昌话音一落瞬间,他霍地站起,暴怒一脚把整个方桌和太师踹翻了,连续重踹了几脚,把半旧但非常坚固的船舱家具给踹了一个四分五裂,白生生木材爆溅,他神情暴戾到了极点!

  裴玄素恨毒几乎冲破胸臆啊!其实徐景昌还没说最后一句,他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了,因为当初截杀完父亲派出的人之后那些人还伪装成前者的样子,来给他“报讯”下药。

  否则以裴玄素的身手,还加上一个当值的邓呈讳和冯维,他要跑,谁能拦得住他啊!

  裴玄素永远没有办法忘记当时的情景,其实他平时有个小习惯,每每动武起手,总爱先动左边,但偏偏当时他因为父亲“卒中瘫痪垂死”的噩耗心神大震,那个冒充他家家卫的贼人偏偏就是从右边死角撒过来药粉。

  裴玄素反应很快,但那一刹那,已经吸入了迷药。

  当初以为,这是凑巧。

  但实际上其实不是的!

  夏以崖非常熟悉他这个小习惯,这原来并不是凑巧!

  裴玄素这一刻浑身血液直冲灵台,他几乎都不知道该怎么宣泄他心中恨意,浑身战栗了好一会儿,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夏!以!崖!!”

  啊啊啊——

  这个该死的夏以崖啊!!!

  裴玄素恨不得立时亲手将对方大卸八块,撕成碎片,都难泄他心头之恨!

  ……

  舱厅之内,一片狼藉。

  沈星急忙去牵他的手,才发现他连手都是在战抖的,她心里大急,赶紧攒紧他。

  裴玄素感觉到暖意,反手紧紧攒住她的手,握着这之后,他才感觉自己情绪勉强恢复了一些,人清醒多了,勉强压制住了情绪。

  裴玄素吭哧吭哧半晌,才勉强道:“把这些处理干净。”

  他是主帅,万众瞩目,无缘无故在舱厅大发雷霆,带来猜测会非常不好的。

  裴玄素竭力忍下了,冷声吩咐徐景昌和沈云卿回去,他拉着沈星转身上楼去了。

  裴玄素勉强压住,理智恢复,但满腔的情绪,实在难以化解。

  他走得又急又快,沈星跟着他往上小跑,回头低声吩咐冯维他们赶紧打水来,有温水最好,没有冷水也行。

  裴玄素回房坐着,沈星浸湿了毛巾,虚虚拧过,给他卸下头盔,散了发髻,一遍遍擦他满满血痂子的脸颊脖颈和头发,用棉巾包裹他的头发,加上梳子,一遍遍把干涸的血痂子给清理干净。

  他的双手缠着黑纱护掌,也浸透鲜血,干了湿,湿了干,此刻硬邦邦的。

  沈星给他解了,用棉帕子细细体他把手擦干净了。

  身上的铠甲,也大致擦了一遍。

  偌大的舱房之内,静悄悄的,喧嚣声被隔离在舱房墙壁之外,被沈星这么温柔耐心的一遍遍对待,裴玄素心里终于是舒服了很多,哽咽又愤怒,他不禁紧紧抱着沈星,把脸埋在她的肩膀上,那双漂亮的丹凤眼淌出热泪。

  有些东西裴玄素都不敢回忆,一会儿他心肝抓成一块,都快疯了。

  他很低声地,哽咽趴在她的肩膀上,哭了一场,哭他曾经失去的那个幸福美满的家,他的父亲和他的母亲。

  裴玄素哭过之后,渐渐停下来,许久,沈星这才小心抬起他的脑袋,拧干净水的毛巾,给他细细敷了一阵子眼睛。

  裴玄素闭目,感受她的温柔和眼睛的凉意。

  等她终于把帕子揭开了,裴玄素随手把它抛回铜盆里,这才拥着沈星坐在自己的大腿上,细细地说一些徐景昌和冯维孙传廷他们都不知道的事情。

  他讽刺冷笑两声,低声说:“当日我中药,还打算去找我和这个姓夏的共同好友,请求对方帮助,真是可笑至极啊! ”